老爸住院的日子（4）

表妹來了以後聽說這事不樂意了，明明護士長當麵答應的事情，怎麽說變卦就變卦，但又不能得罪護士長，於是跑去小心翼翼的問護士長你答應給我們的病床。。。話沒說完就被打斷，護士長拉著臉說這不病人沒出院嗎，難道趕他走啊，你們怎麽一點不理解我們的工作啊。我們能等，等他出院了能不能安排給我們啊。護士長已經轉身走掉，把我們晾那兒了。於是我們又托了N個人，用了很多關係，終於將病床爭取到，那已經是老爸手術後的第六天了。

話說老爸先在六人病房湊合，進門左右兩邊靠牆各擺了三張床，老爸在左邊的中間。左右兩邊是兩個開痔瘡的小夥子，都是一個人來住院，家屬要等開刀那天再來，他們在手術前沒什麽大事，總湊在一起聊天看電視。對麵靠門的是個七旬老人了，恢複差不多了，他的女兒每天七點多就拎著瓶瓶罐罐來了，那是他一天的夥食了，都是這湯那湯的，要不就是粥。老人雇了個護工，但是他自己基本上能自理了，連掛瓶的時候都能自己拿著瓶子上廁所呢。中間一床是個老革命了，八十多歲了，安了個心髒起脈搏器，可說起話來還中氣十足，聲音洪亮，看來那幾年的革命沒白幹。人也很樂觀，還說象我們這樣沒什麽毛病的人最容易得癌了，反正我也活了這麽大歲數知足了。術前他查出有糖尿病，得先控製血糖，一時半會開不了刀。麻煩的是老人家胃口特別好，他兒媳想讓他少吃點，他說這是食堂給的，我得都吃完，於是兒媳每次都求送飯的工人少給點，所以老革命總吃不飽，十分不爽。老人家還特別抗凍，早晨晚上天還有點涼颼颼的，他老人家穿著背心短褲就到處溜達，害的他兒媳追著他喊穿褲子。對麵靠窗的那床也是個七旬老人，早年也當過兵，當兵的地方正好老革命也呆過，於是倆人聊的非常投機。靠窗這床恢複的沒靠門那床好，基本不能自理，每天由他老伴和護工架著下地走一次，也開始吃流質了，但不知怎麽的老是低血糖，於是護士老是提醒護工半夜給他加餐，好幾次我們聽到半夜裏他哢哧哢哧的餅幹吃得歡。

這是老爸住院第二天。頭一天因為下午等到病床住進來的，所以沒見到醫生，連小醫生都沒見到。第二天一早醫生總該來查房了吧，於是我們滿懷希望的等待。從七點等到八點，終於L主任助手的頭Y醫生來了，他從對麵床轉起，門口一床沒事，他沒多停留。中間一床血糖高，問了問有沒有糖尿病史，老革命一口否認，沒有。那還得觀察幾天，這樣可不能手術。靠窗一床看看了刀口，好像也沒大事。轉到了我們這邊，痔瘡的小刀當然沒什麽事，總算到了我們床邊，我已經早就站著恭候了，他看了一眼我手裏拿著的一疊紙說寫英語日記啊。我這兒陪著老爸住院還得寫論文，正著急上火呢，在他看來整個一無知少女，都什麽時候了還寫英語日記。還沒等我開口呢，他已經走出了病房。我琢磨著他是先來打頭陣，L主任隨後就到？隻好再耐心等待，好在我是很有耐性的。可等啊等啊，都已經九點多了，我終於坐不住了，來到示教室，L主任當然是不在的，一幹助手都在，於是走過去問主任還來查房嗎？助手C醫生說不是查過房了嘛。Y醫生說還要怎麽查房啊？我呆在那兒幾秒鍾，原來那就是查房，看來我挺弱智的。情急之下想到一個不弱智的問題問他們‘什麽時候安排手術？’得到的是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令我頓時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