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一輩子 （十四）

那已是解放戰爭後期，國民黨軍節節敗退，陳粟大軍“七戰七捷”，幾個月之內消滅了國民黨中央軍幾十萬人。為了補充兵源，蔣介石四處抓壯丁。

1948年秋高氣爽的一天，上海街頭一片混亂。中央軍在征兵。

一個舉止儒雅的半大小夥把自己送到了中央軍征兵官麵前：“我要當兵！”

領兵官一楞，這個敗兵年代居然還有人自願當兵？大兵仔細打量，這小夥不像窮人家孩子，問清了孩子家住哪兒後，便心生一計。

幾天後這個大兵的兄弟便走進小鎮糧莊的店鋪。 一番交涉後。 糧莊老櫃湊了幾十擔大米的錢派店夥計跟隨來人去上海領回了這個孽子。

孽子一進家門，老櫃掄起扁擔就打，從小和弟弟形影不離的婆婆哪裏舍得看著弟弟挨打，一步衝上去，扁擔落在了婆婆的身上。倔強的弟弟頓時傻了：“姐姐，姐姐！”

姐姐挨的這一扁擔暫時讓弟弟打消了闖世界的念頭。第二年， 1949年的年前，也就是婆婆大喜之前，弟弟來到了姐姐的房間。

“姐，你走了。我也想走。”

婆婆一楞：“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香港。姐，你最疼我了，幫幫我吧。我一定要去闖世界。我不出去我會憋死的。你即使不幫我，我也還是會偷偷跑出去。小鎮不是我要的世界。”弟弟撲通跪在了姐姐麵前。

婆婆心裏咯噔一聲。她知道留不住弟弟了。鎮上人都風言風語說弟弟有個親哥哥在香港， 這話一定是傳到了弟弟耳裏。從小和弟弟形影不離，婆婆太清楚弟弟的個性了，他是一匹馬，一匹駿馬。

次年，1950年，婆婆說服了糧莊老櫃夫婦，給弟弟盤足了路費， 送弟弟上了南下的火車。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老櫃夫婦不願送這孽子。老人背過身去默默地流淚。

那一年，孽子15歲。從此，便無了音信。


待續。

[旖旎風光]

回複haiyaow的評論: 好。今天發了十五。明天發十六。：）

[haiyaow]

還是希望你能把婆婆的一輩子說完，先謝了。

[旖旎風光]

回複haiyaow的評論: 不好意思。因為剛從國內回來， 單位的事多，家裏也是事多，就一直沒寫。：）

[haiyaow]

等了好幾天，一次看兩，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