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一輩子 （五）

婆婆懷上了。大麻子奶奶高興啊，香火的延續又有望了；公公高興啊，不久就要當爸爸了；婆婆更是喜在心頭，哪個女人不指望著早生貴子啊？!

前街後坊的張奶奶，李婆婆， 王家嬸嬸趙家阿姨，個個都迎著大麻子奶奶那按捺不住的笑臉說：“呀，是個兒子啊，肯定。瞧瞧那肚子，那走路的樣子，嘖，嘖，嘖。”

都說是酸兒辣女，婆婆猶猶豫豫地咬了口小酸蘋果，告訴自己，好吃。大麻子奶奶看在眼裏，喜在心上，指使著兒子去買回來一籃子酸蘋果。

九個月後的一天，接產婆小跑著進進出出，大麻子奶奶在廳堂裏危坐著，即將當爹的公公坐下又起來，起來又坐下，兩眼瞪著他媳婦的屋門。

“哇，哇”婆婆的孩子呱呱墜地了，“恭喜奶奶，是千金！”產婆出來報喜。

大麻子奶奶一動不動，臉上沒一點表情。公公愣了幾秒：“哦，好，好。”

兩年後，婆婆的第二個女兒出生了。婆婆抱著剛出生的女兒，淚水跌落在“哇哇”啼哭的女兒臉上。“好，好，女兒也好。”公公安慰著她。大麻子奶奶臉色鐵青地坐在廳堂裏。

婆婆一抹眼淚，挺著虛弱的身子，朗朗地笑道：“娘，您不用擔心，您老福氣大，我先替您孫子生倆姐姐，等明後年您孫子出來了，正好有倆姐姐帶著玩。”大麻子奶奶的臉色微微轉晴。雖說沒抱上孫子，可媳婦孝順能幹，能說會道，特別是那個開朗的性格，著實難得。

日子越來越艱難。 起初婆婆娘家還時不時偷偷捎來點大米，可娘家也熬不住了。婆婆將家裏能換糧食的東西都瞞著大麻子奶奶拿出去換了。如今，無論婆婆如何精打細算，米缸還是常常見底。再加上又有了倆女兒，而公公又是一如既往地不食人間煙火，婆婆不得不挑起了全家的重擔。

為了生計，她這個舊時的糧莊千金隻有出去求人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