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人說夢之一, 美夢曾真?
(2010-09-29 1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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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美多年, 有時還有夢醒不知身何處的感覺。 來美之初, 最長來光顧的美夢有兩種。互有因果關係。
一是走進托福考場發現遲到了很久, 英語試題文字或成了鉤子剪子看不明白,或成數理化冷題偏題, 可惡的是和第一題糾纏了半天後才想起秘訣是要先易後難, 揪心的是竟找不到一個能下手的易題,心急如焚的是考聽力時耳機需要拍打一下才憋出一段句子,最最讓人絕望的是鄰坐的人,居然在我衝他/她挑眉擠眼時玩消失, 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昂首闊步的去交了卷閃了人. 當然這個人常常是俺小師妹,俺那個急, 那個悔, 哪個絕望都是俺在現實生活想象不出來也沒遇見過的.
說到夢, 俺一不留神就憋出一句準名言來,每個有夢的人都天生是自己編排自己最高明的騙子。俺的現實生活從沒有比夢生動過, 感人過. 俺再說句不付責任的話,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所經曆的喜怒哀恐驚,俺再不負責的加上個性字,那一項不是在夢中消受到的呢?夢就是你自己, 最了解你害怕什麽, 渴望什麽, 激動什麽, 嗜好什麽, 高潮什麽, 所以它能在幾秒鍾裏將世間幸福快樂之顛峰, 憂傷悲苦之深淵誇張而真切的濃縮起來,勾引你蹂躪你摧殘你娛樂你.
俺現實生活裏的讀書考試就比夢來的平淡的多, 不算博士後俺也讀了二十個年頭, 吹個小牛, 考場裏隻要俺醒著, 困難在大, 有條件上, 沒條件創造條件上, 實在不行找個條件比俺好的攙著墊著上, 加上先天優秀後天錘煉高EQ疏導, 就有能力把那一絲內疚化解於萌芽之初.
但夜裏被夢拉進考場就不同了, 這就是那段時間折磨俺煎熬俺的被小師妹稱之為索債夢的nightmare. 她說俺不務正業, 書看的最少, 分數還往多裏去要求, 惹神明罰夢. 說是這樣說, 俺小師妹後來一高興百密一疏還給俺支了一招, 她那半真半假的一句話還真從此破了哪個索債夢.
再一夢就夢著俺不在美國, 俺在中國! 而且把俺出國前在國內所有遇到或想象得到的社會主義特色的麻煩和不便, 都濃縮在那幾秒中的夢裏了, 看那夢境的意思, 俺的戶口啊, 關係檔案啊都在中國, 都懸著。 我想俺在夢裏那特定環境和慣性思維下的哪個自怨自艾啊, 不管您是坐飛機來美的, 睡集裝箱來美的, 還是海陸空加跑一通來美的,隻要您是十年前一美元換九個銅板時來美的 , 俺的那個悔和怨您會理解. 現在當然不同了, 美元也換不了幾個銅板了, 樓也是彼岸的高了, 飯堂子澡堂子的大小也沒法比,貴的車貴的房都挪了窩,誰挪得回去誰牛。 這個留著有時間再嘮。 話說回來, 多堅強的毅誌也禁不住那幾次濃縮誇張的對比所產生的折磨啊? 好在夢驚醒一瞬間俺有個土法子, 就可以立馬鑒別出俺是睡在太平洋的東還是西.
俺一驚醒就條件反射用鼻子猛嗅. 黑暗中, 從沒讓我失望的就是那淡淡的, 是有似無的焦臭味---臭鼬的屁味兒, 嘿嘿,俺還在這兒呆著在, 不用再考托福, 找關係,辦護照, 排長隊瞧窗欄杆後的長臉了.
說到臭鼬, 來到美國落地後第一夜受到的第一個刺激就是這避之不及, 揮之不散的鼬屁味. 那天黃昏, 朋友幫我收拾好房間後, 帶我秀一秀他的領地, 從他家的雞窩(這漢子自己養了一隻雞, 天天吃新鮮生雞蛋.)附近走過時, 暗裏突然一隻大毛球滾了出來, 隨後見風長,就現出一個塌鼻裂眼的家夥炸聳著全身黑白相間的皮毛,居然兩前爪著地, 兩後腿衝天, 嘴裏吉裏叭噠的在我的麵前象雜技表演似的轉開了. 我從驚詫中回過神, 衝著載歌載舞歡迎俺的它說著嗨,手就向它的頭部摸過去. 不是嗎? 俺讀書時的外教給我們起過萌, 說資本主義國家的狗, 不管是白狗還是黑狗, 沒被繩套籠困的狗就是友誼第一不咬人的好狗. 這種情況下, 你要是不怕, 還主動輕輕拍拍狗頭, 這個馬屁絕對把狗主人拍瓷實. 就在我手要到還沒到的時, 房東的呼阻聲和一聲脆響同時入耳. 我當時就給熏短了路. 出國後的第一個老板給了我整整一星期的帶薪假, 不用去上班.
俺小師妹那天晚上本來開著車來要給我接風洗塵, 當時站在我沒法看清她的距離喊話說, 不吃飯了, 你半個小時後在我現在站著的地方把東西拿去, 你今晚, 還有明天得在澡盆裏泡著了. 半小時後我從澡盆裏爬出來在她說的地方找到半箱國產磚頭肥皂, 兩袋發黃了的洗衣粉和大半瓶由綠變黃了的花露水. 嗬嗬,當年在國內學生宿舍幫她捆行李時還笑她是否要出國開洗衣店. 小師妹一直對我很不錯的, 要不是俺也不會放棄去東岸名所, 來到她幫我聯係的和她一牆之隔的實驗室. 但從那次後, 我倆似乎有了點隔閡. 隨著三月半載後臭鼬味的淡薄, 俺們沒啥關係的關係也淡薄了. 直到有一天她說他要來了. 唉, 都是臭鼬惹的禍!
出了研究所進了公司混飯加混時間, 我們還有時聯係一下, 但不太串門了. 這樣直到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 說他要出來了. 他也是我的鐵哥們, 當時我們趴堆時他就對小師妹無微不至, 其實我前麵說的有點誇張, 畢竟是屁大的事, 還能真的拆了兩小無猜? 關鍵還是有個他. 他那時什麽都出類拔萃, 就是和他爺爺爸爸一樣堅決不出遠門, 那意思是從北麵的大草原漠子挪到京都就挪得夠遠了. 自老爺入了關後, 爺爺沒出過莊子, 爸爸沒離過鎮子. 他走的最遠, 從六,七環線的通縣挪到北四環的海澱後就死活不動窩了. 其實他比我們出來了的人強, 在中關村也是開著大店子數著厚票子的總字號人物.
有了工作就得買房呀,小師妹如是說, 我們準一家半或一對半是在他來後的半年後同時同地買房, 同時搬的家. 他們一家在小山的東麵, 我這半家在西麵, 說好等他們辦完喜事後就抽空把兩家的後山部分一圈, 這樣小師妹晚飯一燜熟, 月光下在坡上一嚎, 一家半都有得吃了。 但是好願難成. 不久俺哥們臨陣脫逃, 後院托孤, 回了中關村. 我和小師姐還真差點就有機會把後院一延, 兩半家變一家. 說到底, 敗也臭鼬, 成也臭鼬.
搬家後第二天半夜, 我坐在一堆沒收沒理的破亂上看新聞, 小師妹和我哥們爬山越牆, 被子不帶洗具不拿的來借宿, 說是起碼要呆一個月. 一股濃烈熟悉的氣味告訴了我一切. 麵對我興奮大於疑問的樣子,小師妹一付興趣索然的神態,全不照顧俺的情緒,找了個被子就歪到了臥室一張沙發上沒了聲息. 俺哥們看著喜呆了的我說你要想聽就倒酒啊?
那晚他們也在清理東西, 俺哥們被安排在車庫將所有的被子衣服洗淨烘幹再歸類. 幹著幹著, 一個花狐狸(哥們是這樣說的)逛進了車庫來. 他趕緊按下庫門, 抄起塑料筐就追來攆去的和那花狐狸較上了勁. 俺哥們說, 兜著兜著這花花狐狸就露出尾巴來了, 居然倒立著把屁股衝著我扭來拗去的, 這大半夜的俺還納悶美國咋也鬧狐仙呢, 就聽到一聲脆響........
嗬好困啊早上四點多了....閑話少說, 這件事對哥們的打擊夠大, 特別是聽了我的故事後更增加了壓力. 早上六點四十分時俺哥們硬是把小師妹從臭夢中拽到了客廳. 三人開了個簡單的會,為了每個人的身心健康, 決定俺的哥們買最近的航班回海澱, 回去後不再幹涉別國內政. 我和小師妹則準備拆東牆補西牆做個圍城......長話短說, 俺給哥們送行時, 俺哥們檢了票入了空港又出來把俺拉到一邊, 對我說你也死了心吧, 俺是怕你日後神經了。 俺們的小師妹真正感興趣的是老美, 是白人! 我對哥們說, 你還有良心, 俺說的拆東牆補西牆要圍城是說給你聽的, 俺是怕你惦記, 放心不下的回去。 咳, 俺以為你比俺強, 能擂得過洋人, 也不中啊.
上個周末, 小師妹因園子裏地鼠, 鬆鼠太多, 刨垠打洞糟蹋她心愛的芭臘果樹, 就買了個大捕鼠器要抓活的. 逮是逮了個正著. 不過已經僵持了兩天還沒法收場. 您猜著了. 籠子裏蹲著一隻大臭鼬. 它死憋著個屁誰也不敢靠近, 挪也沒法挪走, 放也不能放行. 俺小師妹夫跑來硬拉俺去對付哪個畜生, 我和小師妹說, 曾經在這方麵跌過跤走過彎路的我心有餘悸, 洋人該派上用場了. 肚子挺得比胸脯高的小師妹居然對俺破口大罵, 問俺還是個男人不?, 說她若不是挺著肚子還能輪上俺?, 俺嘻嘻笑著陪不是, 最後自然是妥善的解決了此事.
結果小師妹給俺支了那招破索債夢的絕活。 後來俺一夢見趕考, 就趕緊下意識的去夢小師妹在一旁幫俺磨墨, 果然有效. 小師妹出此計策時撅嘴繞舌轉眼的, 她瞧俺將信將疑, 推了俺一把, 說她心甘情願還不行嗎? 看著俺有了一絲暖意趕快又加了一句, 隻能是在夢裏喲!
夢說怪也夠怪的,打那後凡是俺夜裏趕的考, 爺們兒都正襟危坐的做學問,娘兒們則婷婷玉立做伴讀, 磨墨的磨墨, 搖扇的搖扇,監考的太監居然視而不見。個個爺們果然考出狀元般的成績, 學問界從此就沒了這索債夢之一說.
俺看你還沒醒全,哪有一題四十分的啊?莫不是你們的老師菩薩心?嗬嗬,俺讀書時就常想要是考卷一題五十分就好了,向鄰坐瞥兩眼就夠一百分!
此篇睡前不宜讀。
你晚上有趕考時讓她給你捶背。
笑的讓人心動過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