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我還是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時，星期天常跟同伴挑柴到漁村換魚幹。老家說是依山臨海，其實是靠山多些，到北部灣邊的漁村足有二十裏，挑擔得走一兩小時。

這一日，赤日炎炎，小木挑著魚幹往回走，是又熱又渴，感覺自己都成了魚幹。可也沒法呀，隻有把自己當機器，一步一步地往前挨。正沒奈何處（這句書抄得不錯吧），忽聽身後有人呼喊，語音雛嫩，卻是個女孩兒，五六歲樣子，手拿一大串木賴，衣衾飄飄，飛奔而來。諸位，這木賴乃百越異果，果實直接結在樹幹上，成串，類大葡萄，卻是嬌豔的粉紅色。屬漿果，果肉似荔枝，酸酸甜甜的最是解渴。

女孩兒跑過來，把木賴往我手裏一塞，說：爺爺讓給的，就跑開了。回頭一看，路邊，瓦屋前，樹蔭下，白發童顏一老翁，朝我揮了揮手，意思說：不必多禮，趕路吧。童鞋們，中外故事都有什麽什麽遇仙記，小木這一出，叫換魚遇仙記？要不雅點，叫木賴仙翁？

後來才知道，老爺子是祖傳草醫，人稱“南鬥五”，牛吧。我後來也曾陪奶奶去看過病，望聞問切之後，不開方子，卻從一大堆樹根裏翻出幾枝，各剁幾段。據奶奶說，服了幾付，覺得好多了。現在看來，奶奶的病應該是老慢支一類。老爺子房前屋後，栽有各色果樹，除了家人吃，就是分送路人，分文不取不說，謝都不讓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