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從這一天起我對凱文的印象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我經常檢討自己一開始對凱文的反感,原因可能是他過分張揚的個性與我一貫的謹小慎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後來我對他的好感,部分歸因於他的單純和不羈,他的善良,還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為他出奇的好運氣——我想,這就像凱文喜歡MOLSON,真正喜歡的不見得是啤酒,而是做啤酒的這個億萬富豪。我跟凱文在一起,可能潛意識裏也是想沾一下好運氣吧?
凱文大概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了結了跟假老婆的糾葛,這個女人跟凱文睡了一個月以後,已經開始漸漸喜歡上了他。眼看就要弄假成真,凱文趕緊找地方搬了出去,當然臨走的時候還是甩下了好幾千加元。
“房租和夥食費!”凱文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肝腸寸斷的假老婆一手捏著一摞鈔票,一手扶著門框,淚水漣漣。
然後凱文就消失了。我無聊的時候給他打電話,電話沒人接,發QQ短信,他也不在線,半個月以後他回了我一條QQ短信:“在深圳,下周回加。”
這短信,電報一樣簡明扼要,看樣子這小子是回去搬媳婦了,樂不思蜀呢。
凱文一回到多倫多就來找我了。當時我剛剛找到了一個比薩廠的夜班工作,中午的時候正在蒙頭大睡,凱文卻急急火火地按響了門鈴。
“弟妹呢?”我惺鬆的睡眼往他身後看去,卻沒發現第二個人。
“深圳呢。”凱文一邊把一條軟中華扔到我床上,一邊說:“我操,大中午的睡什麽覺?走走走,出去喝酒去!”
我一邊撓頭一邊說:“我晚上還要上班呢。”
他愣了一下,馬上就罵罵咧咧地說:“上個屁班啊?沙發廠還是比薩廠,還是賣身做鴨?看你這點出息!為了幾塊最低工資就把自己給賣了?要不我說有些人啊,一輩子就是個窮命!”
看我仍然還是磨磨蹭蹭的樣子,他不耐煩了,說:“好好好,咱們就在家裏喝,少喝點。憋死我了,再不說話我就憋死個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