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但我還是不放心,我掛了電話,就開車跑去找了凱文。
凱文看到我突然就過來了,有些詫異。我也不說話,先在他家裏看了一圈,房子裏仍然是他剛剛搬進來時候的樣子,隻不過更加破舊,房客的房間裏擺著幾件看上去還算配套的宜家家具,客廳和他自己房間裏擺放的則是他買的二手沙發和雙人床。
我看到房客沒有在家,就問:“他不在吧?”
凱文回答:“楊哥你也太小心了,他要是在家,我哪能給你打那個電話?他一早就出去了,估計又要半夜才回來。”
我這才說:“凱文,你聽我說,咱們千萬不能做出什麽圖財害命的事情來,那是犯法的,弄不好小命就沒了!”
“楊哥,我知道這種事不好,所以才打電話跟你商量嘛。” 看到我急成這樣,凱文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我鬆了口氣,說:“你還沒計劃?那就好,你小子沒急死我。”
“楊哥,不是我說你,人生能有幾回搏,小打小鬧一輩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到退休了,說不定連個老人院都住不起!所以說,要賭就賭個大的,贏了,這輩子就爽了,輸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從頭再來嘛,哥們年輕,再說現在也沒什麽舍不得的。”凱文像老外一樣,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是兩手空空。
我看著他蒼白瘦削的臉和賭徒一樣狂熱的眼神,背後一陣陣冒冷氣。這還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陽光、單純的凱文嗎?
我又苦口婆心地勸了他半天,給他分析出了對待這個貪官的上中下三策:上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繼續裝不知情;中策是,替天行道,所謂替天行道的意思是,把他送回到他該去的地方去,但是凱文一分錢都拿不到;下策就是凱文說的,敲詐,發一筆不義之財,但其中的風險那是顯而易見的。其實,我這麽分析的意思是想提醒凱文,這件事情損人不利己,不如把這件事情放過去就算了。
對於我提出的所謂上策,凱文嗤之以鼻:“裝不知道?這是哥們的脾氣嗎?就這些人,讓他們把錢吐出來那都算便宜他們了!哥們就算是一分錢拿不到,也不能便宜了這些人渣!”
在我激烈反對之下,凱文十萬個不情願地放棄了敲詐的想法,但是他選擇了中策。中策的計劃是,在確認房客的貪官身份後,匿名舉報給國內的公安部門,將他繩之以法。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凱文說:“好吧,就算是哥們做件行善積德的大好事吧,如果老天爺開眼,這件好事一做,我下半輩子運氣就該轉過來了。可惜啊,哥們是匿名舉報,政府就是想感謝哥們,也找不到我、給我發獎金嘍。”
“想什麽呢?政府能給你發獎金,他就能找到你、報複你!”我再次給他敲了下警鍾。
“楊哥你放心。這件事,哥們不做就算了,要做,那肯定是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的。”
從凱文家出來,我一路都在想著這件事情,想著想著,心情竟然漸漸莫名其妙興奮起來。這件替天行道的大好事真要是做成了,那也算是有我出謀劃策的一份功勞。那一刻,我又發現,凱文的身上重新背負起了我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