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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共賞:母親的盼望(轉)

(2004-10-27 04:56:00) 下一個

                                   母親的盼望

     

                                     汪建中

 

 

           

     沒有從傳統的親情敘事出發,而是列舉了一係列的事實,從動物到人,步步深入,結尾部份讓人一顫。

   

     母親似乎一生都在盼望。

    

     在我們還很小的時候,母親總是在盼望我們長大。在我們長大以後,母親總是在盼望我們有所出息。在我們有所出息以後,母親又總是在盼望我們平安。在我們平安以後,母親又總是在盼望我們幸福。在我們幸福了、美滿了、吉祥了,母親,她便老去。一頭的白發,滿臉的皺紋,牙齒開始脫落,脊背開始微駝,思維變得遲鈍,話語變得零碎,行動變得遲緩……這一切的一切,我知道,是母親為她一生的盼望所付出的代價。這代價太重了,它耗掉了一個女人的整整一生。.             

 

     在母親的一生中,她也許是個斤斤計較的女人,也許是個惟利是圖的女人,也許是個婆婆媽媽的女人,也許是個不好好工作的女人,還也許是個貪圖便宜的女人,甚至可能是個勢利眼很重的女人……但是,她的這一切人格缺陷,一旦在麵對自己的兒女時,立即魔幻般地消失了,唯一存留並大肆加以發揮的,是她那掏心掏肺的無私與無畏。天下的母親都是自私的,天下的母親又都是無私的,她的自私與無私,是一種本能,是她在自覺或不自覺間母性的流露與展示。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就一天天長大,母親就一天天老去。

              

     每一個人的母親,都是這樣,這是母性動物的本能。小時候在鄉下,家裏養得有一群雞。印象最深的是一隻大黃母雞。一天,當這隻大黃母雞帶著剛孵化出來的一群小雞在山坡上覓食時,突然從天空俯衝下一隻鷹。母雞見狀,毫不猶豫地以自己的生命去阻攔,它想把鷹引開,但是,那隻鷹不是對著它來的,於是,母雞又立即奔回來護衛那群小雞,並用自己的喙、爪和翅膀去與鷹搏鬥。這時候,母雞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想著的,就是自己的兒女。母雞的抵抗自然是無濟於事,當一隻小雞被鷹叼走後,母雞仰起頭,撲閃著翅膀,對天空“咯咯咯”地一陣猛叫。我想它的這叫聲,一定是屬於破口大罵,說不定還罵得十分難聽和歹毒,隻是我聽不懂罷了。打這以後,母雞不再帶小雞去山坡了,而是出沒於竹林深處,遊走在灌木叢中。它知道,這些地方能夠獲得安全,能夠規避天敵,能夠把兒女們安全地養大。無獨有偶,在北極,有一種鳥叫雪燕。在冬天即將來臨的時候,北極熊為了有充足的能量過凍,就大肆捕獵雪燕。成年的雪燕能夠飛翔,不能捕獵,北極熊就專門捕獵還不能飛翔的小雪燕。為了自己的兒女不被北極熊吃掉,大雪燕就經常與北極熊周旋,甚至時常在不小心時被北極熊吃掉。

              

    我們人類的母親,其母愛的本能,其實與那母雞與雪燕差不多,雖然這個比喻不雅,但同理。還有一種蟲子,不知道它的名字了。它為了兒女們能夠長大,就讓還沒有睜開眼睛的兒女吃自己的身體,待把它的身軀吃完,它的兒女們就長大,就可以獨立了。這種蟲子,一代一代都這樣著。它們為了自己的兒女,為了自己的家族,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興旺與昌盛。這樣的犧牲,實在是讓人感動,雖然它是一種很討厭的蟲子,但一想到它如此地奉獻著母愛,就不再有滅絕它們的想法。

              

    一個母親在作著如此的犧牲,那麽,她的兒女間是怎樣的呢?我看過英國一個記錄片,裏麵講述的是杜鵑鳥的故事。杜鵑一窩要下七八個蛋。這些蛋,當然不是同時孵化出小杜鵑,而是有先後的。讓我萬分驚訝的是,先孵化出來的小杜鵑,眼睛都還沒有睜開,甚至連毛都還沒有長出來,就是這樣的狀態下,先出生的小杜鵑,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受到獨寵,居然用背和屁股把還沒有孵化出鳥的蛋,一個個拱出鳥巢,從樹梢上掉下來,摔得粉碎。這個場麵,實在是觸目驚心,叫人不寒而栗。母杜鵑回來,看見沒有孵化的蛋被摔碎後,它久久地望著一地的蛋清與蛋黃,木然地發呆。當然,這隻母杜鵑在小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否則,它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這隻母杜鵑在成為母親時,它會對著自己死得粉碎的兒女們長久地發呆。我猜想,它的這種發呆,也許是在默哀,或許是在悼念,是在哭泣,是在為自己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而在自責吧?

              

    小杜鵑弄死自己親手足的現象,在我們人類依然存在。在四川一個邊遠的小村,就發生過類似的慘劇。一家五口,父母各一,兒子三個。在去年的上半年,這家的父親死了,三兄弟就鬧死鬧活要分家,母親無奈,就同意了。由於貧窮,家裏唯一值得分的就是兩百多斤玉米。為了分這兩百多斤玉米,兄弟仨開始是吵,接著是打,後來發展到用菜刀亂砍。一時間,菜刀到處,血光飛濺,嚎聲震天。結果,在這場血淋淋地砍殺中,砍死一個,重傷一個,另一個的耳朵被啃掉了。這時候,他們的母親好像是瘋了,拖著一大口袋玉米就往野外狂走,她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向著天空拋灑玉米,並不停地嚎啕著……我相信,我這個母親在生這三個兒子的時候,在把他們撫養大的過程中,絕對不希望他們有這樣一種結局的。她肯定是希望他們都平安,都幸福,都兒孫滿堂。但是,她一生的盼望被兒子間的私欲與本能徹底粉碎。這位母親的晚年,就注定要在這種被粉碎的盼望中痛苦地度過餘生。

              

    是的,天下的母親,無一不在盼望自己的兒女好,因為這些兒女是她的作品,是她的成果,她要對自己的作品和成果付出最大限度的責任與使命。這就是一個母親的全部人生,她不盼望自己發達,但她總是希望兒女們發達;她不奢求自己榮耀,但她一定是盼望著兒女們能夠榮耀。兒女們發達了,榮耀了,作為母親,她又總是羞於要求兒女們的奉養。因此,母親的一生,總是在默默地奉獻而不求任何回報。

              

    母親在作著如此的奉獻和犧牲,那麽,作為兒女,又是怎樣在對待母親呢?這裏有一個故事,已經很多年了,但至今依然在震撼著我——還是在四川,在解放前,有一戶姓張的地主,他家有一百五十多畝田地。在即將解放的時候,張地主就死了,留下老婆和一兒一女。解放後,尤其是土改時,這家人的土地不僅被瓜分了,而且遭到了鬥爭。地主婆的兒子為了割斷與地主的血緣關係,就主動到土改工作隊去揭發自己的母親,說她在解放前是如何夥同父親殘酷地剝削和欺壓佃戶等等罪行。工作隊的隊長就說,明天要鬥爭你母親,你能站出來鬥爭她嗎?這個兒子立即保證沒問題。第二天一大早,這個兒子親自把自己的母親五花大綁著,押送到鎮上。鬥爭大會開始後,這個兒子第一個跳上台聲討自己的母親,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兒子一邊控訴,一邊抬起腳踢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那裏受得住他踢,一個跟鬥就栽倒到台下去了,當即被摔得滿頭是血。但是,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這個兒子猛地跳下台,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自己的母親從地上抓起來,然後又猛地推上台,繼續鬥她、踢她、打她的耳光。這時候,他母親實在是招架不住了,就叫兒子不要踢了。他兒子不僅不聽,還大聲問台下的人還要不要再踢她。他得到的回答當然是再踢。於是,這個兒子就又猛烈地踢著自己的母親。鬥爭會結束後,這個兒子把母親押著,遊走四鄉,並一路高聲控訴著她。大約是一個星期後,上級決定槍斃這個地主婆。她的兒子得這個消息後,立即趕到土改工作隊,說為了與地主階級劃清界線、重新做人、接受黨和人民的考驗,他強烈請求親自去執行槍決母親的任務。工作隊當即同意了他的請求。於是,這個兒子端著槍,押著自己的母親,一步步走向刑場。執行槍決的時候,本來一槍就夠了,但為了表示與地主階級誓不兩立,他對著自己母親的頭,連續開了五槍,以至於把他母親的頭打得一點都沒有了,隻剩下一截血淋淋的脖子……按理說,他到此就應該罷手了,但是,他心頭的階級仇恨還沒有發泄完,認為自己還沒有最徹底地與地主階級劃清界線,於是,他又把自己母親的屍體吊在一棵大樹上示眾,在烈日下暴曬了三天……

              

    搞土改和鎮壓地主,在當時的年代,是出於一種政治的需要。讓人萬分震驚的是,地主婆的兒子,為了了斷血緣、劃清界線、重新做人和取得信任,居然連自己的母親都要親自斃掉……麵對這樣的兒子,我還能說什麽?麵對這樣的母親,我又還能夠說什麽?我隻能長歎一聲——人啊——人——!

              

    無論麵對和經曆著怎樣的苦難和不幸,一個女人一旦成了母親,她的全部希望就統統交給了兒女。在她的一生中,兒女是她的焦點,是她的唯一,是她的期盼,是她的全部,無論在什麽時候,一個母親都可以為兒女忍受饑餓,承受災難,背負屈辱,甚至可以為兒女們去擋死。

              

    如果人類真的是高級動物的話,那麽,這種高級就體現在有文化知識、有道德規範、有家族倫理、有進去精神。從這層意義上來說,人類的母親,她對兒女所做的一切付出與奉獻,就充滿著一種人的理智與激情,就徹底有別於其它低級動物,而成為整個人類偉大的母親。

              

    這種偉大,與階級劃分無關,與貴賤之別無關,與道德的好壞亦無關,她所剩下的,惟有赤裸裸的母愛,是既自私又無私的母愛。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偉人還是賤人,也無論是聖人還是白癡,都或多或少地接受過母愛,沒有母親就沒有人類,這是一個真理。

              

    是的,在幾十年的風雨和坎坷中,母親總是在盼望著,並在這種盼望老去。她的老去,不全是歲月的煎熬,不全是人生的磨難,更多的是——她把生命、歡樂、幸福給了我們,到了最後,她留給自己的,是一頭稀疏而愴然的白發,是一臉粗糙而扭曲的皺紋,是生命的黃昏中行將熄滅的一輪夕陽……

              

    在這樣的時候,母親什麽都不再想要,隻想兒女們能夠時常圍在她的身邊,能夠經常喊她一聲媽媽。是的,她的一生,對於自己的兒女, 就隻有怎麽一點點要求,就隻有這麽一點點希望。但是, 在兒女們為自己的生計奔波的時候,為自己的前途忙碌的時候,為自己的理想奮鬥的時候, 我們的母親,她連這最後的一點點要求都不再提及了,總是對兒女說:等你們有空了再回來吧。             

 

    每當聽到母親這樣說的時候,我,心靈在顫抖,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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