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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亞沙: 我若自在,清風自來—淡然處世的美國終身教授

(2017-08-17 19:04:17) 下一個

2017-08-15 張西 張西工作室

人們對待這個世界的方式,常常決定著此生將如何度過。翻開易亞沙的履曆,科研成果豐碩,但他的人生經曆卻不似其他一些成功人士的跌宕起伏,取而代之的是科學大家的雲淡風輕和平穩隨性。他很感謝父母采用的“放養”教育,使得自己的個人興趣得到最大地滿足。從南京大學強化班的尖子生、到北京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再到MIT深造拿到博士學位,在這條求知路上,他始終保留對科學的初心,忠於對研究的喜愛,順勢而為,腳踏實地,最終成為了年輕有為的享有美國終身教職身份的教授。——編者語

人物簡介:易亞沙,麻省理工學院(MIT)博士,麻省理工學院電子材料研究中心博士後,現為密歇根大學電氣與計算機工程學院及能源研究所教授,同時擔任MIT微係統技術-微光學技術中心研究聯盟成員,密歇根東南部美國電氣與電子工程協會(IEEE)副主席,被聘為美國能源部和美國國家科學基金委員會專家小組成員,以及頂級期刊評審專家;並被同濟大學、上海交大、中科院上海微係統所、中科院西安光機所、三峽大學聘為客座教授。曾經在美國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和3M公司研發中心從事研究工作。主持並參與相關政府、行業資助項目多項,發表高水平研究論文80餘篇,擁有11項美國專利以及1項國際專利,參與編輯書目一本,撰寫三本書籍的有關章節。

 

    張西:我很好奇您的學習經曆

    易亞沙:我在長沙出生,後來去了江蘇揚州,在那裏長大。因為父母在江蘇油田工作,所以小學、中學、高中都在江蘇油田子弟中學讀的。我父親是一名普通的石油工人,母親是小學語文老師。我本科是南京大學強化班,全名叫基礎理科強化班,後來我去了北大讀研究生。在北大的時候,我當時的導師和美國的Los Alamos國家實驗室有一個合作的機會,就派我到美國這邊做項目,後來我就申請到麻省理工學院讀博士。

    張西:目前研究方向?

    易亞沙:現在我主要從事集成納米光電子材料與器件研究,包括固體電子學、半導體器件、光伏及能源相關的光電器件、半導體照明(LED)、生物激發納米光電結構、納米電子學、微電機係統和智能車輛交通係統。

    張西:那您如何對半導體感興趣?

    易亞沙:我當時是南大強化班的第一屆,相當於打通理科的教育。所以當時讀的時候,頭兩年不分專業,基本就是所有理科的基礎知識都學。老師用英文上課,用國外的教材,一二年紀是國外通用教材,有關於物理、化學、甚至生物都學得不少,到第三年的時候開始分專業,當時我選的應用物理,因為南大有一個固體微結構國家重點實驗室,當時馮端還有一批院士當時在研究這個領域是領頭人,我當時選了跟凝聚態、固體、半導體這方麵有關的專業,跟南大的導師做了本科論文。後來強化部主任推薦我去中國科學院,還有北大讀研,正好有一個機會是讀北大的蘇肇冰教授研究生。蘇教授是中科院院士,他做的是有關於半導體方麵的研究,比較偏重於基礎。當時南大這方麵比較強,我正好有機會跟蘇老師做這方麵的研究,他當時在國內做凝聚態是比較前端的人。

當時美國的李政道教授(諾貝爾獎獲得者)在中科院辦了一個中國高等科學技術中心,所以當時我在跟蘇老師一起做研究的時候,參加了中國高等科學技術中心的很多活動,因為李先生每年回國,都會在高等科學技術中心待一段時間。李先生主持國際會議時,我們當時作為學生都會幫忙。李先生回來以後,跟很多國際國內的學者交流,我學了不少東西。那時大概是1996年,我了解到美國科研氛圍更好,所以當時蘇老師跟一個美國Los Alamos國家實驗室有個合作機會,我就到這兒做了兩年的實習生,完成了碩士研究生以後就申請了PHD,在MIT讀博士。

張西:在這裏遇到了華裔教授段曉曼?

    易亞沙:是的。在MIT做博士的時候我的導師是L. C. Kimerling and J. D. Joannopoulos 教授(兩位都是集成光電領域的創始人),還有M.S. Mildred Dresselhaus教授 (奧巴馬總統授予她總統勳章),段曉曼老師跟我們一組,她也是這方麵傑出的華人科學家代表,相當於我們跟著段老師還有Kimerling教授一塊做光電集成方麵,因為當時Kimerling 教授是這個領域的開創人,是這個方向的開創者。我們做的一係列的應用都很重要,包括集成光電,對新能源、生物成像還有光纖通訊、固體照明等一係列的應用。我畢業以後是基於在芯片上、光電集成做的太陽能方向,還有LED方向、醫療影像。因為我在密西根大學,很多汽車研發中心在這兒,最近很熱的是無人駕駛汽車,這裏麵需要很多的敏感器,就是把越來越多的集成光電機件應用到車裏,所以我們現在研究小組有一個很重要的方向就是將光電集成的部件放在車裏,實現未來的自動駕駛。今後光電集成的機件會應用到很多領域,包括以後的機器人,都需要各種各樣的光電集成芯片。

 張西:人工智能的發展真的成了時代趨勢。

    易亞沙:最近這幾年,自從三大汽車公司活過來以後,很多在矽穀搞計算機、芯片的公司包括英特爾,他們下一個方向,都是自動駕駛係統。所以我們搞的這個非常熱,有點像當時矽穀科技公司興起的趨勢,就是很多公司、很多國內的汽車研發中心都在Michigan這邊設置了研究部,所以這塊慢慢地成了一個下一代智能汽車、互聯網汽車的研發中心。

    張西:無人駕駛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很多方便。

    易亞沙:無人駕駛有五個層次,最開始就是人駕駛,到最後第五步就是完全自動駕駛,不需要人。如果實現了真正無人駕駛的話,這個衝擊是很大的,因為不需要開車。 比如原來坐飛機去,有可能汽車就可以,而且整個汽車結構都改變了,把整個空間變成一個旅館的形式,到哪裏就是一個包廂,都可以休息,還可以工作,不需要駕駛。也許都不需要自己有車了,租一輛車就可以了,所以很多生活方式就會改變。這對航空領域影響很大,所以這個領域以後確實是一個比較大的方向。

    張西:大概需要幾年,才能進入您描述的狀態?

    易亞沙:預期5年到10年吧。其實無人駕駛,基本的功能很多都實現了,有可能5-10年之內真正的無人駕駛就可以完全實現了。十年前電腦芯片集成度不高,現在無人駕駛汽車就處於當時計算機的水平,比如很早的時候互聯網都很慢,現在慢慢把集成化做得非常好,把價格降下來。很多公司比如穀歌、特斯拉,他們基本上是希望五年之內卡車實現無人駕駛,十年之內無人駕駛進入到各個普通的家庭,這影響是很大的。

    張西:又是一次技術革命。

    易亞沙:對呀,無人駕駛,像美國軍方用的無人飛機,亞馬遜的無人投遞,這個技術革命對這些領域的影響確實非常大。

    張西:如此以後,會有太多人失業了。

    易亞沙:這個是一個社會問題,跟技術無關。做技術的,會追求技術的發展。這對社會學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因為現實來看,現在很多人做的工作都被電腦替代了,那麽以後像無人駕駛也好,智能機器人也好,對社會的穩定性造成什麽樣的影響,是屬於社會學的範疇。實際上不光是一個社會問題,甚至牽扯到一些哲學、倫理問題。而且科學技術的發展總有兩方麵。你往好的方麵做的話,會使社會進步很快,效率很高,會做得非常好,但是如果被壞人利用的話,後果也會很可怕。

    張西:2030年前就看美國的科幻電影,當時設想的那些東西現在正一步步實現,有點可怕。對了,我也是石油子弟,我們有相同的成長環境。

    易亞沙:對,我小時候在江蘇油田子弟中學,也不是很拔尖的中學, 所以父母對我要求不高,他們甚至覺得我考不上大學都可以,讀一個技校也行。小學時候特別喜歡打乒乓球,中學以後,跟著個人興趣走,對數學、物理比較感興趣。我當時上南大強化班時,錄取了四十多個同學,大部分人都是從南京師大附中、蘇州中學、無錫一中二中或者是常州中學畢業的,像我這樣從江蘇油田中學去的就一個。我沒有太多的想法,就是一步一步,慢慢地先有了興趣,在南大又接觸到很好的老師,在北大也是跟著比較好的老師,有機會到MIT跟著導師做非常前沿項目,就這樣有了很多機會。

    張西:就是說自從去了南大的強化班,學習機會越來越多。

    易亞沙:這個很重要,因為你隻有在這種環境裏麵,才有更好的機會。比如南大強化班的四十多人是從兩千多人中錄取的,我開時成績排倒數幾名。但我靠自己的興趣,慢慢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當時強化班的同學現在大多來了美國,但真正做學術的,基本上就是五六個。

張西:為什麽?

易亞沙:2000年左右,計算機比較熱的時候大部分去學計算機了,現在他們都是在計算機公司、或者網絡公司。我走到今天,主要是對研究感興趣。我在中學的時候,數理化、英文,包括政治成績都是最好的,但語文沒有學好。雖然我媽媽是小學語文老師,可我就是語文學不好。我哥哥高中畢業以後去了軍校,退伍後做生意了。他對學習就不太感興趣。可見做一件事情有無興趣是很重要的。

張西:父母也不要求你哥哥考大學嗎?

    易亞沙:我父母基本上是放養,不太管我們兩個。我們主要是自己發展興趣。也從來沒有上過課外補習班。

    張西:為什麽想到留學?

    易亞沙:從周圍的同學準備出國開始,意識到一些事情。當時強化班老師都是在美國有留學背景的。1995年那會兒美國回去的人不算多,當時教我們的老師都有這種背景,比如大學的一些物理、化學老師都用美國這邊比較受歡迎的課本,都是用英文講課,所以對我們影響很大。慢慢的,我們知道美國的教育方式,去北大以後更是這樣,我北大的碩士班同學也是大部分在美國。碩士的專業是固態半導體物理。我當時到北大還沒有想著出國,就是有一個機會,跟導師出了一些文章,導師跟美國這邊有一個合作機會,需要一個學生過去做,我就趁這個機會過去了,後來拿到碩士學位,就申請了博士,去MIT讀了。

    張西:比較自然。

    易亞沙:2000年的時候,連北大的老板都說如果想在美國讀PHD,我給你寫推薦信,先讀PHD,看看怎麽樣。到2004年拿到畢業證時,蘇老師打電話,他說你要回來就趕緊回來,在科學院有百人計劃,北大有長江教授,你要回來現在就回來,要麽就別回來了。 當時我們一起的師兄弟有回去的, 現在已經成為科學院北大的骨幹了,有一兩個提了院士。

    張西:你現在與國內合作多嗎?

    易亞沙:挺多的。比如北大、同濟大學、上海交大、三峽大學,還有中科院上海微係統所2008年的時候想讓我回去參加千人計劃,但我還是願意做客座教授。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關係,我比較喜歡在一個平靜的環境耐心下來做研究。國內同行壓力很大,一天到晚跑項目,做研究的目的性非常明顯,比如就是評院士,拿重大項目。如果喜歡這樣的生活也行,但我還是喜歡靜下心來搞研究的環境。

張西:已經拿到終身教職了?

    易亞沙:對。

    張西:你現在也有了孩子,你對孩子的教育態度是怎樣的?

    易亞沙:我的兩個孩子一個12歲,一個10歲。我對他們的要求是學校的東西都要學好,身體健康最重要。 還有就是他們現在要適應美國的生活,情商非常重要,怎麽跟人打交道,心態是不是健全,我比較重視這些。他們如果對什麽感興趣,我會介紹各種各樣的機會,鼓勵他們發展,但是不太想強求他們怎麽樣。這邊華人很多家長,一天到晚琢磨怎麽考名校,我覺得這些不是太重要。在美國社會,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心態比較好,有領導能力,你能把自己的東西表達出來,一直往上怎麽跟社會上的人打交道很重要。我在MIT見到太多成績好的學生,真正到公司裏麵不見得可以競爭過別人。所以能上名校就上,上不了也沒關係。 我的兩個孩子我不想逼他們,是看他們自己的發展。

    張西:喜歡你的教育思維。

    易亞沙:我覺得華人是自己在圈子裏麵跟自己比,沒什麽意思。看看其他美國人,在公司或者學校裏麵,他們活得挺開心的。也許上一個好學校是一個好的起點,但這並不代表以後幾十年的工作上可以競爭過別人。覺得這個人上耶魯,那個人上哈佛,上從大環境來看,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要知道以後是幾十年的事情。在美國,專業方麵是一個因素,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能不能適應社會、適應製度,可以生存下去,把自己的東西表達出來,這不是上一所好學校就可以解決的。

張西:犀利!   

編輯:阿朵  責編:明澤

張西工作室網站:http://zhangxistudio.com

張西工作室微博:http://m.weibo.cn/p/1005056184049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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