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24 夏嫿 張西工作室 張西對話--海外留學生(19)
簡介:唐凱頓,1990年出生,遼寧大連人。大連理工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日語強化)專業學士,美國印第安納大學IUPUI音樂技術(Music Technology)碩士,並即將前往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進修影視作曲專業。現在北京作為職業影視音樂作曲師與流行音樂製作人,為話劇《海外剩女》的主題曲作曲及配樂,為紀錄片《海外留學生》配樂。
生命裏那仿佛已經是既定了的軌道,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是不經意間的,還是早就注定?——編者語
張西:說說你的學習經曆?
唐凱頓:我從小在大連長大,母親是大學老師,父親經商。自我感覺還是挺幸運的,我初高中時貪玩,但中考和高考時,攢足勁一下子衝上去,都考得還算理想。
張西:本科所學專業是?
唐凱頓:我當時沒想好要學什麽,就讓我媽參謀。媽說:你既然愛玩電腦遊戲,那就報計算機吧。然後又看到還有一個日語強化專業,覺得上大學除了英語又能多學一門語言挺好的,所以最終選了五年製的日語和計算機雙學位。
張西:然後呢?
唐凱頓:高中之前隻知道學習和打遊戲打籃球,到了大學以後突然發現視野打開了,新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所以特別興奮,一口氣報了5個學生部門和6個社團,累得半死。其中加入的大學音樂工作室,卻改變了我的命運,在那裏我發現了自己對音樂的熱愛。
張西:之前受過音樂培訓?
唐凱頓:隻是小的時候學了鋼琴,對音樂這個東西也是一知半解,上大學以前,甚至連作曲和編曲有什麽區別都不知道。大一到音樂工作室麵試的時候,我是完全沒有接受什麽訓練的情況下就給流行歌曲彈鋼琴伴奏,但麵試者對我感覺很好。而我就像發現新大陸了一樣,把其他社團部門全退了,全心全意地搞原創音樂創作,學了很多音樂上的東西,認識了很多朋友,感覺大家像一個大家庭似的特別和睦融洽,我特別喜歡。
我們在學校開了工作室自己的演唱會,每年都出一張原創音樂專輯,寫自己的歌,感覺過得非常充實,我們的專輯在校園裏售賣,三天賣出去1000多張,還能給大家簽名,感覺像小明星,特別興奮,人生第一次因為音樂有這種成就感,特別開心。
張西:進展很快呀。
唐凱頓:當時大連理工大學跟日本、美國、英國都有交換項目,去交流訪問半年或者一年,回來把學分換一下就可以。在我媽的建議下,我報了英國杜倫大學。大三時開始準備交換了。沒想到我的雅思在臨走前考了6.5分,挺順利地去了。去了以後像又打開了一個新世界,歐美和國內差別很大,尤其是英國,特別的紳士,整個國家特別有文化內涵和教養,體係跟在國內感覺很不一樣,而且也是我第一次走出國門,第一次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張西:到英國開始獨立生活了?
唐凱頓:當時讀的是學院製的,牛津、劍橋、渡輪這三所是全英國僅剩還保有大學院製的學校,像哈利波特那樣分學院製的。不是按專業分的,所以我們一共有將近20個學院,大家都在一個學院裏吃飯,住在一起,但專業都不一樣。我們學院是一個很傳統的學院。最受不了的是食堂,每天主食都是土豆,從周一到周五。周一是烤土豆,周二是炸薯條,周三是田字格的炸薯條,周四是半月型的炸薯條,周五是土豆泥,巨難吃的就是米飯,就是那種像沒煮熟,煮完了像飼料似的。蔬菜也很糾結,隻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生的沙拉,全部是生的拌在一起。第二種吃法,把巨大的長條蘿卜、花菜等扔到開水裏燙熟,往上麵撒鹽撒胡椒,就那麽吃。我當時無法理解為什麽歐美人采用這種飲食文化。後來自己煮方便麵都會覺得好吃到流淚。感覺這是一個挺苦、也挺有意思的一件事,也第一次意識到祖國的飯菜有多麽好吃,特別地想家。回國以後,繼續讀大學五年級,整整一年我沒碰過土豆,肯德基、麥當勞我更是一次也沒去過。
張西:這一關挺難過的。
唐凱頓:還有更難過的呢。我在打籃球的時候腳歪了。本來計劃跟朋友一起去意大利、法國旅遊,前一天晚上腳扭了,結果所有的機票、旅館費將近200多英鎊全部報廢了,小夥伴們在放複活節假期的時候都開開心心去玩了,就我躺在床上。我也沒想去醫院,自己用紅花油天天泡腳,每天隻能單腳跳著走路。每天從二樓跳到一樓的食堂去吃飯,然後再跳到二樓。等開學的時候上課,從我寢室到教室正常走路要20分鍾,還是山路,然後我跳著去,跳著回來。
張西:這些困難讓你成長了?
唐凱頓:這次出國遇到的困難讓我明白了,父母照顧我很不容易;我也養成了照顧自己的生活習慣。很多經曆都是一筆財富,我成長了很多。所以我感覺回國後我的人生意識形態,對各方麵的認識,成熟了不少。讓我覺得特別可貴。這樣算是真正做回了自我,擺脫家門學會自己如何獨立如何生存。所以我覺得,都說有條件的同學一定要出國,這個觀點是正確的。
張西:來美國的感受怎樣?
唐凱頓:美國是我第二次走出家門。一開始以為美國跟英國是差不多的,結果發現其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覺得美國在文化底蘊這方麵和歐洲那些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相差實在是不少。
我個人嚴格來說不是太喜歡美國。第一沒什麽文化底蘊。因為我是做音樂的,他們的商業化娛樂市場運作得實在太成熟了,成熟到人們找不到可以去真正能夠突破的缺口。雖然都說要努力去造就美國英雄,但這個門檻是很高的,而且他們的大眾娛樂手段特別單一。幾乎所有娛樂場合都是,大家一起跳唱,放很重的節奏音樂,讓我覺得很浮躁。這種音樂感覺是建立在金錢,一種商業化運作手段上的拜金的娛樂和文化體係。雖然肯定也有好的有靈魂的作品,但總感覺不太是我喜歡的風格。和歐洲英國那邊反差非常大。歐洲特別儒雅文明,體現在每一個角落,城堡、曆史、古跡、人文。就是在地鐵上,英國倫敦的地鐵都是特別的安靜和文明,所有的人都在看報紙,看書。但在美國就是完全另一番景象,簡直是特別吵。我在紐約市中心很破的樓住過幾天,是十字路口,一直到晚上半夜近乎整宿都不能睡:一會兒煤車一會兒貨車,一會兒又是消防車鈴聲,一會兒又是警車。從頭到尾紐約嘈雜地充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混雜了各種各樣的人種,白的、黑的、拉美的、黃的、淺黃的、紅頭發的,各種各樣的語言嘈雜地混合在一些,不過這就是美國多民族、多文化的民主自由社會的體現吧。
張西:你的描述很生動,很形象。你還沒描述紐約的髒呢。
唐凱頓:對,髒用聲音就沒法兒描述了。比如地鐵裏的確是很髒,到處有人扔東西。讓我極其不敢相信紐約竟然是這麽樣一個城市,幹淨程度簡直跟倫敦這邊沒法兒比。但我在印地安納住的那個小村其實還真是挺不錯的。有草坪,有花園,有運河,挺美麗的一個小村。我當時也沒想到全美第十二大城市印地安納波利斯居然是這樣一個寧靜祥和的村,跟紐約比起來簡直是天堂,我幸好沒有考上紐約的學校。除此之外,美國其他城市裏波士頓我是非常喜歡的,它的建築風格,還能找回一點英國和歐洲的祥和美好,有英倫風的氣息,還有海,跟大連很像,我的家鄉大連就是這樣的地理位置,也是在中國的東北角,緯度也有點差不多,氣候也差不多。
旅程裏來來往往的人,母親,恩師,朋友,或永恒或霎那,印記都是那麽深刻。——編者語
張西:在你的敘述裏,反複提到你媽媽,你受媽媽影響很大?
唐凱頓:我特別感謝我媽,因為在當時,全中國十個父母中,能有九個父母不支持孩子學音樂。但她給了我這條生路。其實,我能走上音樂這條路,還是媽媽無形中啟發了我。
張西:為什麽?
唐凱頓:因為從小媽媽就給我聽古典音樂,她自己也愛聽,又是在94年極其艱難的情況下為我買了鋼琴學習。之後我高考成績不錯,我媽給我的獎勵,就是給我買了把吉他。我後來編的許多歌都有鋼琴和吉他的身影。大四這一年在英國學的計算機專業課,上來全是英文,巨難,我發現自己怎麽也學不會。不僅考試,就是作業,我都是要同專業朋友一步一步指點我。在英國這一年艱苦學習的時候就靠自己做音樂來消遣,我覺得肯定不能去幹計算機,音樂才是非常理想的出路,我想改作曲。回來後就跟我媽討論商量,說我要改學音樂。雖然我媽她也不直接同意,她說:你想學我們去北京找幾個音樂老師看看你之前寫的歌,看看你的作品有沒有這個潛力。當時見到的好幾位老師,其中包括中國音樂學院的一個知名教授,都給予了我相當的肯定和鼓勵。在北京的作曲老師全都給我打開綠燈的情況下,我媽決定開始全力支持我,但她有個條件,就是不能重新再讀一個本科。於是我申請了一堆研究生,有計算機研究生,有計算機加音樂的,也有純音樂作曲專業的研究生。結果計算機的全要我了,作曲的全沒要我。計算機加作曲的IUPUI Music technology要了我,這樣我搭上了這條唯一可以解救我的船。大五畢業以後開始往音樂方麵轉型,到美國讀音樂科技研究生。
張西:音樂科技?新鮮。
唐凱頓:整體來說,這個專業在我的母校IUPUI還是非常成功的,包括從教授到學生老師,都很專業,很open,對我也都特別好,我也很喜歡他們。但是有一點,很多課從心裏還是不是我想學的,比如音樂軟件,音樂教育,音樂周邊的一些產業。我覺得我骨子裏就是一個寫曲子的,就是創作者,我就是想寫音樂,想接觸到最純粹的音樂編曲。所以我也是有一些抵觸情緒的。我媽當時正好來美國訪學,她感覺我有點不對勁,專程搬到印地安納來照顧我好幾個月。至今還記得,我媽住的那個屋前有銀杏樹,我媽知道我耳神經有些問題,銀杏是有助於神經恢複的,她每天去給我撿果子。我放學去我媽那兒吃飯,看見她蹲在樹下撿果子,我就覺得我媽太愛我了,她用手把毛扒開,用微波爐熱給我吃,她剝了整整一麻袋,每天給我做吃的,晚上無論多晚都給我做飯,等我吃飯,我當時一般是7點半以後下課,每次過去看媽媽那個屋的燈光永遠是亮著的,見她拿著廚房的勺在做飯,我就特別感動,感覺無以為報。(此處哽咽)
張西:感動。有媽的孩子是個寶。
唐凱頓:那段時間最懷疑人生,不知道未來方向,我當時想要退學、休學或者是換專業,我還是想讀純正的作曲。我想回國內休學半年,再去申別的專業,申不上就不回來了,在國內找一份音樂的工作直接幹得了。在我最彷徨的時候,我媽安慰開導我,給我想了很多方法。最後發現了伯克利音樂學院網上的教學課。我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我媽說就利用業餘時間報伯克利的網上課。後來我情緒逐漸平複,報了伯克利網上課程開始學,逐漸對音樂作曲有了頭緒,恢複了信心,從低迷中走出來了。後來就通過丁鐵強先生認識了您,您那麽相信我,讓我為話劇《海外剩女》寫主題曲,《海外剩女》在海內外演出的成功,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自我肯定。我媽經常教導我說,人要有感恩之心,一定要尊敬和感謝愛護你、對於你有過幫助的人,尤其是你的長輩,一定要對他們特別好,我始終特別感謝老師,當時能夠看中我。從我的經曆你是知道我是沒有接受過任何音樂作曲專業訓練的,我完全是憑著自己的天賦和感覺,才有了一些自己的小作品。雖然我之前也接到過有人找我做東西,但是這是第一次接到整個大劇包給我,相當於是人生的第一份比較大的合同,我特別開心。我當時全心全意地想為老師把這個作品做好。
張西:你創作的《Where am I》都兩年過去了,到現在人們還在唱,祝賀你的成功。
唐凱頓:這個曲子也確實是我內心有這個感受。我是海外學子,如果我要是在中國給你寫,我寫不出來這種東西。我是一個特別戀家,特別想念國內的這麽一個人。確實是有點不太想爭名逐利,就是喜歡回到朋友和家人身邊。你可能從我的言行裏麵能看出來,我對西方文化中,很多東西特別喜歡,包括教堂、文化底蘊、優美的風景、西方管弦樂,但有些弊端又是我特別不喜歡的。每次我一出國,對祖國的思念和眷戀之情就特別濃烈,以後無論我在哪裏,包括我再去波士頓讀書,我相信最後一樣還是會回國。
張西:因為你迷戀媽媽做的飯菜。
唐凱頓:對,我覺得是多方麵的原因。我媽總結,大連這個城市,我的故鄉實在是太好了。在大連生活過的人都說,走遍國內外,去過多少個城市,最終還是最喜歡大連,我的故鄉對我吸引力太大了,讓我覺得即使再幸福,終是抵不過對故鄉的思念。所以我在寫這首歌的時候特別有感覺。包括我早期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也是特別想家。我當時在英國寫了一首曲子叫《瀟湘夜》,就是講中國古代的姑娘的風華絕代,用的全是古文的歌詞。當時我寫歌詞的時候看著窗外,全是金發碧眼的外國姑娘。她們一邊在草地上大搖大擺曬太陽,一邊在講著嘰裏咕嚕的英文,我看著她們就覺得,對比一下,古代中文的詩歌、詩詞、意境還有每個文字,還有風華絕代的姑娘感覺多美,然後我就把這個詞寫出來了。當時我就覺得特別神奇,我一定要看著國外的情景一遍遍想著國內的東西,也是挺矛盾的過程。
張西:說到姑娘,可否透露下你的感情生活?
唐凱頓:我初戀是在大學工作室認識的,她會彈鋼琴,是音樂讓我們走到一起。剛開始好得不行,一起演出,一起拍照,研究作曲。到大三的時候,她就開始忙學習了,因為她也要出國,從大三就想要把自己的GPA刷高一點,重複考試。她是那種很要強的女孩子,當全身心放在考試和學習的時候,把這些看得很重要,忙到連續有一兩個月,我們倆連頓飯都沒吃,所以慢慢就淡了,溝通交流逐漸不夠導致默契失和。然後大四我去英國了,相當於一年時間我們又無法見麵、溝通和相處。等我回國時,她又準備去美國留學了。
自從這件事以後,我覺得挺內疚的,是我跟她提出分手的。我媽說,男的跟女人分手,一定要男方先自己找原因,因為女方相對男方本來就是弱勢一方的群體,你要去體量她,所以這件事我始終是有責任的,也希望她現在一切順心如意。
張西:回國後,你做什麽?
唐凱頓:我研究生畢業回來以後,無比感謝北京作曲老師給了這樣一個沒有受過任何音樂專業訓練的我人生第一份作曲的工作,我成了職業的作曲師,我特別開心。每天有各種各樣的題材,不同的人文曆史題材。老師都是做一些比較有曆史文化底蘊的片子的音樂,包括古代諸葛、法門寺、南越國、黃土高原,佛教聖歌等紀錄片,舞台劇,電影。為這種曆史文化底蘊題材去服務,充滿了樂趣。我覺得實現了之前我媽媽和我說的對自我價值的定位,人來到這個世上總要留下點什麽,為社會做點貢獻,能以這樣一種方式去服務社會,同時又使自己快樂,我覺得非常滿意。就像我媽說的,我趕上好時代了。中國人在富裕的情況下開始關注文化產業的發展了。她也預測,中國的文學、音樂、藝術、電影產業的發展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她覺得在這個方麵以後應會大有作為,她支持我回國發展。
我也逐漸在工作中發現中國很多的電影產業、文學藝術產業初期的弊病。比如,投資方對於音樂本身也不夠重視和理解。層層報批之後作品給改得麵目全非。每次新的片子下來,給音樂人的創作時間和資金也非常有限,感覺上就是過於急功近利。但是我相信這個產業是會變好的。對比發達國家音樂產業,我們才剛剛起步,所以我很有信心,包括以後我也希望去做一些國際上的接觸。雖然說我不太欣賞美國的某些浮躁方麵,但是我覺得在音樂上的合作還是大有可為。我還很喜歡好萊塢的一些大片音樂風格,所以沒準兒以後做一些中西結合的電影和文化音樂產業我都是非常喜歡的。我現在對《易經》和佛教也都有了比較初步的認知,我也想在這方麵有更高程度的修為,甚至可以去上寺院考察、采風,甚至等思想成熟出家研修個一兩年,我覺得都是一種體驗。
張西:繼續往前走?
唐凱頓:作曲的過程中,我逐漸發現在伯克利幾門網課上學的東西還是不夠,做多了以後可能就陷入自己過去的套路,庫存也肯定就不夠用。如果想達到更深的高度,我覺得一定是要有專業音樂技術知識訓練的,而且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未完成的夢想。所以在今年1月份的時候,我申請了伯克利作曲專業、影視音樂專業,然後,非常驚喜,我就如願拿到了通知。雖然說美國的飯還有文化有些地方不習慣,在外要吃很多苦,但都無所謂,因為是為了自己的學業和夢想,有這麽一個機會不留遺憾,該學就出來好好去學。
張西:欣賞你的努力。
唐凱頓:我不能滿足於做這麽一點事情。上帝給了我那麽好的才華,我天天就想著吃美食,多睡點覺,多玩會兒,不覺得可惜嗎?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總覺得要為社會做點什麽,去自我實現,包括我做音樂,就是為了能讓更多人包括自己心裏覺得快樂和滿足,就覺得很有實現感、價值感,我覺得這就值了。是吧?
一般來說大學的專業就會決定將來就業的大致方向,唐凱頓的故事卻有些奇特,學計算機的金飯碗最終卻走上了音樂作曲的道路,其中的酸甜苦辣,是否給有同樣徘徊和困惑的人有所啟發?人生的旅途中,很多人覺得職業選錯了,卻沒有改變的勇氣,唐凱頓的故事或許開了一個側麵,隻要努力,隻要堅持,隻要不放棄,一拐彎,就遇見了光明……編者語
編輯:夏嫿 責編:李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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