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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剩女》(二十四)

(2014-12-21 09:31:57) 下一個


紐伯裏街


雖然菁喆覺得別扭,但等安德魯這個周末再約她時,她卻沒有一口回絕。


安德魯提出接菁喆去紐伯裏街吃飯。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請菁喆吃飯。菁喆一聽紐伯裏街就答應了。因為栗秋經常跟菁喆提到這條街如何值得女人們一逛,說那條街在19世紀之前,是波士頓最佳居住的街道,又被稱為“最時尚的背灣街”,還說街上最有年頭的建築建於1860年。但這幾年來,菁喆從未去那裏開過眼,現在既然安德魯有車,還陪著吃飯,為何不去逛逛呢?也不枉自己到波士頓來一趟,省得別人問起紐伯裏街,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


菁喆刻意換了件“朱迪”牌紅藍相間的天鵝絨套裝,腳上是“優歌”牌澳洲雪地靴。這一身行頭是感恩節那天,栗秋幫她從“奧萊特”買的,打五折後,總共才八十多美元,但在中國的商場,合計得四五千人民幣。


安德魯見到菁喆,直讚漂亮,然後用力地擁抱了她一下。他為菁喆開車門,扶她到座位上,然後關門,然後回到駕駛室座位,笑眯眯地看了菁喆一會兒,才駛向紐伯裏街。


在菁喆眼裏,紐伯裏街最迷人之處,就是隨處可見的歐美建築,以及這些建築裏的各種餐館和店鋪。許多餐館的桌子擺放到人行道上,盡管是冬天,美國人似乎不怕冷,坐在餐桌前照樣喝冰啤酒眉頭也不皺一下。安德魯選了一家小門臉的比薩館,兩人鑽進去。因為是安德魯請客,菁喆沒發表任何意見。安德魯把菜單推到菁喆麵前,問她想點什麽。菁喆回答說,什麽都行,讓安德魯自己點單。


一頓飯下來,結賬時,加上稅錢,不到30美元。安德魯吃得特別滿意,拍著肚子說,真好,美味又實惠。他那一副吃了美食滿足的樣子,挺感染菁喆的,她暗想,這美國男人其實挺單純的。


飯後,菁喆提出要回去。安德魯很詫異,說這是周末,菁喆應該跟他回家去看電視。菁喆說朱迪在,她不想去。安德魯說,他們兩人可以在他的臥室看小電視。菁喆一想到臥室這個詞,就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所以,她極力牽製著他說,那咱們還是在紐伯裏街再逛會兒吧。安德魯說,會把你凍感冒的。但菁喆堅持說,自己喜歡逛街,看晚霞。其實,這陣早就沒有晚霞了,頂多聽聽曆史的潮聲罷了。安德魯高興地把左臂一彎,對菁喆說:“請吧,我的女王。”


菁喆象征性地把手臂伸進安德魯的臂彎,但很快又自然垂落下來。她很別扭,重要的是,她覺得眼前這個美國男人很陌生,不是自己想要親近的那種人。安德魯雖有點失落,但也沒說什麽,依舊很忠實地守著菁喆,生怕有人碰著她一下。


紐伯裏街名來源於1643年英國的紐伯裏戰役。它位於波士頓公共花園附近。這條街擁有號稱世界上最昂貴的眾多精品店,高端商品有拉爾夫·勞倫、香奈兒、阿瑪尼、巴寶莉、卡地亞、華倫天奴、傑尼亞等。這些大牌都是栗秋津津樂道的,但菁喆永遠也搞不懂,也不想搞明白。這個冬夜,她穿梭在這些昂貴的精品店裏,隻為了感覺這些昂貴的氣息而已。安德魯跟在菁喆身後,不遠也不近,大多時間兩手抄在口袋,從未主動問過菁喆喜歡什麽,或想買什麽,菁喆料想他也知道這是個昂貴街道,不開口說話是最明智的選擇。菁喆本身也沒有讓他買名牌的欲望,她不是那種讓男人為難的女孩。其實,安德魯也不懂名牌,他永遠穿工作服,回到家裏一身套頭運動裝,所以,當推銷員向他介紹唐納·卡蘭和本·謝爾曼時,他連忙搖頭擺手,退到門口,然後若無其事地等著菁喆跟過來。當然,紐伯裏街上也有低端些的商品店,在靠近馬薩諸塞大街,大多是些波西米亞風格的店鋪,茹欣媛更喜歡這種風格的衣裙,便宜而浪漫。


菁喆還對這條街上的古民居感興趣,與中國的房屋很不相同。即使已經很晚了,這條街還是很熱鬧,自行車、摩托車、私家車、公交汽車,都在這裏穿梭;美人、美食、美發把這裏塞擠得滿滿當當。也有一些人在發小廣告,安德魯左躲右閃像個頑皮的大男孩。


大約逛了兩個小時,菁喆才收了腳步。兩人愉快地上車。回途中,菁喆問安德魯:“喜歡孩子嗎?”


“喜歡,但不想要。”安德魯坦白地說。


“為什麽?”


“有孩子的生活壓力大,我的許多朋友都羨慕我可以自由自在生活,而他們卻要照顧家庭和孩子,很累。所以,我現在已經習慣自由生活了。”菁喆暗想,可她是想要孩子的。


很快就到了33號公寓樓下,安德魯賴著不想馬上離開,他找了個話題說: “對了,給你看我的工作環境。”他高興地拿出一個小相機,給菁喆看自己的工作業績。


菁喆一看,原來,他是專門安裝高檔門窗的。


“這個冬天我就在羅德島為這個新校區安裝門窗。”安德魯自豪地介紹。


“你不是搞工程設計的?”栗秋明明告訴菁喆,安德魯是個工程師。


“不是。我就是裝門窗的,這是個有難度的活兒,不好幹。”安德魯樸實地回答。


“我看你坐在高高的吊車上,很危險吧?”菁喆指著其中一張照片。


“是的,有危險。因為有些樓層很高,吊車把我吊上去才能幹活,往下一看,暈。”安德魯吐了一下舌頭。


“你受過傷嗎?”菁喆關切地問。


安德魯拍拍他的腦門,說:“這裏還鼓了個大包呢。”


菁喆張眼一看,他頭上果然有個硬邦邦的包:“怎麽回事?”


“今天中午我在屋裏裝門窗,又累又悶,就把安全帽拿下來想休息一會兒,正好一塊天花板掉下來,砸在我頭上。”安德魯笑嗬嗬地說。


“現在還疼嗎?”菁喆問的同時,也仔細看了那個包,發現上麵有幾道血痕。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揪緊了。她聯想起自己當鑽井工人的父親,永遠讓家人揪著心。


“沒事。當時暈了一下。現在好多了。”安德魯淡然地說。


“下次一定要戴安全帽,要當心。”菁喆叮囑道。


“謝謝你。我會沒事的。”


“你一直都做這種苦力活嗎?”菁喆問。


“是啊。我開了8年長途運輸車,又幹了10年裝修工,安裝門窗。”安德魯自報簡曆。


“那你在哪裏讀的大學?什麽專業?”這是菁喆最關心的問題。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讀書。我讀了一年的社區大學,學計算機。但我坐不住,一上課,我就跑到校外去玩,老師總是能把我抓回來。”安德魯做了一個滑稽的表情。


“噢,那時你是個調皮的學生呀。”


“我在家裏是老大,下麵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兩個妹妹都讀了大學,都有很好的工作,但弟弟們和我一樣,不喜歡讀書,現在都在做苦力唄。”安德魯說這話時一點沒覺慚愧。


“你喜歡安裝門窗?”菁喆問。


“當然。第一天我帶你去的那個音樂廳的門窗,翻修的部分,都是我裝上去的;還有波士頓美術館的門窗,也是我裝的。我妹妹讀的是波士頓學院,那裏一半的門窗都是我裝上去的。”菁喆發現安德魯對自己的職業很自豪,不禁被他樂觀的情緒感染。


“你真了不起!”菁喆由衷地讚揚他,同時也覺得他真的很單純。如果是中國男人,一定會覺得這個職業低下。他其實就相當於中國的建築工人呀。


“對了,明年春天,我的工作地點就改到布魯克林了,那裏有個建築即將完工,我的公司老板已簽訂了裝修合同,我負責裝門窗,那樣我又能掙很多錢了。”安德魯喜滋滋地說。


“你不是每月6000美元嗎?已經很多了吧?”


“是呀。但扣掉2000美元的稅,就剩4000美元了。”


“噢,要扣這麽多稅呀?”


“還要扣掉2500美元的房貸。”


“天哪,那你豈不是隻剩下1500美元?”


“對呀,我還得生活,養汽車和摩托車,所有的費用加起來就這麽多,所以我得把房子出租。朱迪幫了我,我很感謝她。”安德魯認真地說。


“她每月房租多少?”


“700美元。”


“她住多長時間了?”


“半年多了。”


“她打算租多長時間?”


“我不知道。”


“她是單身?”


“是。”


“你倆有那種關係嗎?”


“沒有。”


“為什麽沒有?”


“她租我的房子,所以不能有那種關係。明天你有什麽安排?”安德魯轉移了話題。


“暫時沒有安排,隻是寫論文。”


“明天上午我帶你到鄉下轉轉,下午我給你做比薩吃好不好?朱迪交了新的男朋友,她不在。”


“這樣吧,明天上午你帶我去鄉下轉轉,中午我請客。”菁喆客氣道,她已打定主意,過了明天,就結束跟安德魯的關係,但她必須給他留個好印象,不能像網上那些美國男人一樣,說消失就消失,連個招呼都沒有。


“真的?在哪兒?”安德魯高興得像個孩子。


“你選地方吧。”


安德魯打了個響指,說:“這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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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德魯載著菁喆去了市中心一家比較有名的海鮮店。那家店的生意火爆,他們去的時候還有許多人排隊等候。菁喆認為,盡管他是個好男人,但他們之間的文化差異太大,他就是個生活型的男人,基本不讀書,對其他事情也沒興趣,或也沒條件有興趣,如果兩人硬湊在一起,也沒有共同語言。那麽,這頓午飯,在菁喆的潛意識裏也是還他的人情。菁喆心裏很清楚,安德魯不是她要的那種男人。


菁喆讓安德魯點菜,自己隨意。這頓飯安德魯吃得很開心也很飽,等結賬時,菁喆嚇了一跳,70多美元。連安德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堅持要付小費部分。菁喆暗想,這美國男人是不是以為碰到富婆了,能蹭就蹭。


吃過海鮮,安德魯堅持要帶菁喆去他讀書的學校去看看,又把他父母的房子指給她看。然後說,既然已經下午了,一定要請菁喆吃他一周前從海裏釣來的金槍魚。安德魯又喜形於色地告訴菁喆,朱迪剛才發來短信,說她晚上不回來了。


菁喆隻好答應到他家裏去吃晚飯,安德魯狂喜不已。


來到安德魯的家,他很嫻熟地把凍在冰箱裏的魚拿出來,先解凍,然後洗淨,切成塊,用些醬料醃漬好,再架上燒烤爐,頗有耐心地燒烤起來。


飯畢,菁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好了,也出去玩了,也吃飽喝好了,到此為止吧,我要回去寫論文了。”


安德魯依依不舍地說:“再坐會兒,你看會兒電視再走吧,我的車裏有點油漆味,怕你不喜歡,我洗下車就送你回去。”


安德魯果然去洗車了,菁喆隻好選了個“二戰”片看起來。


約半小時後,安德魯洗完車了。他出了一身汗,又到衛生間衝了個澡,然後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菁喆正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看電視,安德魯走過來,給菁喆的後背放了個枕頭,問:“這姿勢是否舒服?”


菁喆點頭。


電視裏正演著某個戰場上,德軍和蘇軍拉鋸戰時,一個蘇聯女間諜深入德軍弄情報的事,挺緊張的情節,菁喆看得很投入。她想把這個情節看完就走。可是安德魯卻閑不住,一會兒動動身體,一會兒咳嗽幾下,一會兒起身喝水。安靜片刻後,他突然坐在菁喆的腳邊,一把握住菁喆的腳,捧到手裏。


“你要幹什麽?”菁喆立刻尖叫起來,同時把腳往後縮。


安德魯笑著寬慰菁喆:“別緊張,我覺得你在實驗室站了一天,肯定很累,我幫你按摩一下好嗎?”


菁喆也笑了,說:“不,我腳心怕庠。”


安德魯仍堅持:“你會感覺很舒服的。來,讓我試試。我媽媽是公交車售票員,以前她下班回來,就經常讓我幫她按摩。”


菁喆有些感動。但她真的怕癢。


安德魯再次把菁喆的腳捧在手裏,說:“來,我幫你把襪子脫了。”


菁喆堅決地說:“不!”


安德魯笑笑說:“好,我尊重你。那你閉上眼睛,隻想著藍天綠草,你會感覺很放鬆。放心吧,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經安德魯這麽解釋,菁喆防備心理有些鬆動了,安德魯見機開始用手捏菁喆的腳背,看到菁喆沒有反對,他又開始按她的腳心。菁喆心裏也納悶,奇怪,怎麽不癢了?是心理作用,還是這人的按摩技術好?菁喆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按腳。


腳心按了,也沒什麽。安德魯開始按菁喆的腳脖子,然後是小腿……


安德魯的手機突然尖厲地響起來,他沒去理,繼續按菁喆的小腿,但手機堅持響個不停,好似不達目的不罷休。菁喆也如夢初醒,把自己的腳收回,並問他:“為什麽不接電話?”


安德魯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接了,並且沒好氣地衝著電話說:“爸爸,什麽事?”


“我要給你講個故事。”電話那頭出現一個蒼老的聲音。


“什——麽?——”安德魯伸長脖子大喊道,“爸爸,你要幹什麽?”


“我想告訴你,你爺爺的爺爺,也就是我爸爸的爺爺是怎麽從愛爾蘭逃荒到美國來的,是坐哪隻船過來的。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隻怕今天不講,以後沒機會了。”老人很認真地要跟兒子長談一次。


安德魯哭笑不得地說:“爸爸,這是什麽時間啦?你要給我講家族史?全美國人民在這時候都要睡覺了,你卻要給我講愛爾蘭人的逃荒故事,爸爸你腦子沒毛病吧?你要是正常的話,就趕緊睡覺,明天再講吧!”


安德魯掛了電話。對菁喆說:“真奇怪,我爸爸一個月都不給我打一個電話,今晚卻要給我講家族史。”


“你爸爸多大年齡了?”菁喆問。


“90歲。”


“退休前他是做什麽的?”


“公交車司機。”


“他身體好嗎?”


“不如媽媽身體好,脾氣也不如媽媽好。”


正說著,手機又響了。安德魯堅持不接。菁喆說:“老人家的電話還是應該接的,不然不太禮貌。”


安德魯不耐煩地再次接電話:“爸爸,你快說吧,你爸爸的爺爺是坐哪隻船過來的?”


安德魯的爸爸說:“哎呀,我剛才打了個盹,醒來就想起來了,所以趕緊給你打電話,可是你怎麽能把我的電話掛了呢?哎呀,你看你這一掛,我現在又忘了,等我想起來時再告訴你吧。你從小不好好學習,就像我小時候,結果跟我一樣,一輩子都得幹體力活,你看你的兩個妹妹……”


“爸爸,你這不是給我講愛爾蘭遷移史,是你又要對我訓話。爸爸,我已經是40歲的人了,你別打擾我的生活好嗎?你趕緊睡覺去,我明天還要工作,現在我要睡覺了。掛了。”安德魯很不高興地掛了電話。


趁這個時候,菁喆早就站起身,穿好鞋,拎起包,緊張地等在門口了。


安德魯過來一把抱住菁喆:“親愛的,我喜歡你,今晚別走了好嗎?”


菁喆掙脫道:“我不想隻跟一個人同居或交個朋友,我想認真地結婚。但我還沒考慮好,請讓我走好嗎?”


“我尊重你。但你能不能陪我待會兒,我想跟你再聊聊天,我保證不動你行不行?”


菁喆推開安德魯,堅定地說:“我要回去。”安德魯立刻拉下臉來,什麽話都沒說。兩人拉開門,向那輛工具車走去。


一直駛到菁喆樓下,安德魯才開口扔出一句:“晚安!”那聲音如此蒼老和沮喪,菁喆也覺得挺對不住他,但沒辦法,她不願意和他在一起。菁喆頭都沒回地徑直上樓了。


栗秋也剛進門,臉上還掛著幸福的笑容。她問菁喆:“怎麽樣?處得還好?”


“到此為止了。我不想跟他變成男女關係,但他好像控製不住,我覺得再下去挺危險的,隻能戛然而止。”


“還讓你破費請他吃了頓飯。哪有你那麽傻的?你在實驗室掙的那倆錢,都花差不多了吧?”栗秋說著,從包裏取出一百美元,遞給菁喆:“拿著,謝謝你為我受委屈。”


菁喆把錢又塞回栗秋手中,說:“不帶這樣貶低我的。我有能力掙更多的錢。要說幫忙,最初的確是想幫你圓場,可後來這兩次,是我起了私心,想跟他發展點友誼,可我發現我沒這種能力,人家就是想跟我那個,所以,索性拉倒。要說謝謝,我還應該謝你呢,你給我提供的這次機會挺寶貴的,讓我也見識了美國工薪階層怎麽生活。”


“那你也不用花那麽多錢請他呀?記住,在男女關係中,誰主動花錢,就意味著誰失去了主動權,聽見沒有?”栗秋叮囑菁喆。


“嗨,主要我覺得他挺窮的,不好意思花他的錢。”菁喆樸實地說。


“但他也真摳門兒,他請你,花30美元,你請他,花70美元。唉,人窮誌短呀。不過,我還是覺得他賊精賊精的,嘴巴甜,幹活也行,就是不舍得花錢,但女人的錢他卻舍得用,這個習慣不好。”栗秋客觀地評價道。


“菲利普怎樣?”菁喆問。


“到現在,他還沒讓我掏一分錢,我心裏挺舒坦的,覺得做女人真好。想想跟安德魯見的那兩次麵,隻喝過兩瓶礦泉水,他連頓飯都沒舍得請,真不給力。其實,跟一個男人過日子,不在乎他有多少錢,而是看他肯不肯花在你身上。隻要他全心全意,哪怕他給你買個發卡,也是幸福的,對不?”


招聘會


下午,菲利普駕車,載著栗秋和菁喆趕到位於市中心的瑪瑞奧達酒店一層大廳,那裏已擠滿了求職者。栗秋和菁喆對此並未抱什麽希望,隻是觀望一下就業市場前景而已。


正對著酒店大門的會議室裏,組織這場招聘會的兩名培訓公司負責人,像演雙簧戲似的,正一唱一和地向台下的百多位求職者介紹求職經驗,比如,你如何向招聘公司介紹自己的才幹,怎麽推銷自己的優勢,以及找工作的一些技巧。他們拍著胸脯說,今天在座的求職者中,將有十分之一的人有機會獲得工作,而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可以谘詢他倆,他們可以讓求職者找到工作。他們話說得很滿,引發台下眾求職者的哄笑。招聘公司的十幾名人事主管,坐在台下的前兩排,他們一一上台介紹自己公司的情況,菁喆很認真地記在本子上,保險公司、金融公司、投資公司、服裝公司、家具公司,甚至連木匠、電工、水管工都要招聘人,但千篇一律的,都是需要廣告或推銷員。就是沒有醫藥公司,菁喆失望地搖搖頭。


求職者中年輕人占多數,但也不乏中老年人。有幾位頭發和胡子都是白的,看上去70歲左右。當然求職者中有各種膚色和各種身份層次,需求也是不同的。菁喆帶著一遝簡曆來,出門前,栗秋幫她化了淡妝,還把劉海用電熱梳卷了卷,讓她穿上白襯衫、西裝裙和尖頭的黑色高跟鞋,又配了一件呢子大衣。菁喆照鏡子說像大堂經理。但栗秋認為,不管有沒有被錄用的可能,參加這種招聘會,就得是職業裝扮,這樣做既是對招聘方的尊重,也給招聘方留個好印象。兩人之前也上網瀏覽了招聘會的資料,明知沒有合適的對口專業,但還是覺得應該去碰碰運氣,如果能從求職者們那兒獲得些求職經驗也不錯。


栗秋看到這個場麵,心中暗自決定:無論如何,國內的工作絕不能丟,至少自己收入還挺穩定。所以,她的任務就是收集資料,也跟一些求職者聊天。但菁喆就沒有那麽輕鬆,她心裏沉甸甸的,這個月,她已參加了三次這樣的招聘會,都沒有對口的職位。當她看到一個木匠信心滿滿地被那家土木公司熱烈擁抱時,她想,其實,隻要有一個獨到的技能,就能找到工作,而且薪水也差不到哪兒,早知這樣,自己還讀博士幹啥?


菁喆在招聘室轉了幾圈,也問了幾家公司,對方都是笑臉相迎,首先問她有綠卡嗎?菁喆說沒有。接下來的談話就沒必要了。菁喆索性退回到門口,那裏正有十幾個人排隊,跟她一樣,就是想問問那兩個負責人,自己該怎樣才能找到工作。


“我該怎樣獲得工作?”菁喆問。


肚子圓圓的中年人回答說:“你是在校博士,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怎麽找?”菁喆的眼裏燃起一絲希望之火。


“來參加我們四個月的培訓,你自然就明白了。”負責人信心滿滿地說。


“我沒有綠卡,培訓有用嗎?”菁喆一針見血地問。


“你交200美元,我們幫你改寫簡曆。一般求職者我們收240美元,但我可以給你打折。”負責人忽悠道。


菁喆笑笑,拿回自己的簡曆,站起身,離開。


回程中,栗秋和菁喆都悶著。倒是菲利普善解人意,把收音機調到一個幽默笑話欄目,他自己動不動就大聲笑起來。


回到房間,菁喆才發現安德魯發來好幾條短信,也打過她的電話。給他回還是不回呢?正想著時,手機又響了,是安德魯。菁喆有點不忍,還是接了。


“你在跟我生氣?”


“沒有。”


“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嗎?”


“你很好。我隻是很忙。”


“好吧。什麽時間你忙完了,我跟你聊天好嗎?”


“對不起,我真的很忙。”


菁喆索性關了手機。記得茹欣媛說過,美國人之間分手幹脆利落,說到此為止,就再也不來往了。為啥這個安德魯沒有美國人的風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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