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嚴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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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生 二

(2011-09-12 20:49:56) 下一個

於慶吹著口哨,在洗臉間對著鏡子梳頭,很仔細地將不多的幾根頭發梳到頭頂。這幾根頭發太珍貴了,全靠它們,才不至於全禿頂。他一直抱怨這頭發,到現在還沒交上一個女朋友,實在沒勁。大陸來的女孩子本來很少,競爭又激烈,如果自己爭氣一點,滿頭黑發配上這英俊的臉,一定會有不少女孩子在後麵像蝴蝶一樣追趕,頭發一少,就沒戲唱了。他還是喜歡大陸來的女孩,純情可靠。 泡過幾個洋妞,溫柔鄉裏過一夜,第二天就拜拜。香港的女孩太商業氣,說話聽不懂,怪聲怪調。台灣的女孩雖然共同語言多一些,接觸時間一長,就發現大相徑庭。

於慶和奇劍鋒、林梅、錢敏、汪豫生幾個留學生合租一個公寓,共有五間屋子,一人一間或一家一間,這樣房錢便宜不少。錢敏死後,昨天又搬來一個叫齊小娟的女孩,白白淨淨,非常漂亮。於慶想把自己打扮打扮,給對方一個好印象。不想在洗澡間的時間長了,就有人咚咚敲門:喂,於慶,怎麽這麽半天還不出來,占著茅坑不拉屎是不是,大家都等著用廁所呢。"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汪豫生,河南人,複旦大學六九屆紅衛兵大學生。在物理係念了七年多的研究生,還沒畢業。老婆和他住在一起,鄉下人,在農村插隊落戶時認識結的婚,現在在一家美國人家裏看孩子,自己的孩子留在國內。 於慶打開門,見汪豫生兩眼瞪得銅鈴大,嘴角上還沾著唾沫,趕快裝起笑臉賠不是。

從洗臉間出來,經過齊小娟房門口時,見門開著,於慶就把頭伸進去。見齊小娟正對著鏡子梳妝,搭訕著說:早上好。

齊小娟回過頭來,嫣然一笑,也回答說:你早上好。她是上海人,一溜長發瀑布般地撒在肩頭,細密的白齒配上殷紅的嘴唇,加上不曾完全清醒的朦朧睡眼,讓於慶看得都有點癡呆了。他色迷迷了一陣,齊小娟豈有不知, 嘴角一顰,轉過身去,兀自梳頭。於慶回到屋裏,心裏還在發跳,這女孩子絕美,一個人早飯也沒吃,呆呆地想了好一陣子。

於慶是北京來的自費留學生,沒有獎學金,買了一輛舊計程車,非法開車送客。 這錢好賺,他不喜歡到餐館打工,太累,受老板的閑氣。開車雖然犯法,自己當老板.落得逍遙自在,逮住罰款就是,大不了遣送回國。他以前是北京一個外語專科學校的學生,來美國改學計算機,很吃力,混唄。他最關心的就是綠卡。

一個公寓隻有一個廚房,一間廁所,五戶人家共用,早晨晚上人進人出,輪流使用。大家做飯時,於慶就坐在旁邊。這天晚飯時,於慶無聊,又坐在廚房,等著機會守心中的百靈鳥出現,一見齊小娟進來,胖胖的圓臉笑眯眯地趕快打招呼:您好。

齊小娟隻是一笑,這次並沒有回答。她頭頂上盤了一個高高的發結,長長的雪白頸項表露無遺,一襲鵝黃色的毛衣貼身緊附、乳峰微微聳立。

請問您是學什麽的?於慶搭訕著問。

服裝設計。齊小娟從冰箱裏取出牛奶壺,倒了一杯牛奶。

這專業不錯,將來好找事做。於慶趕快迎和,很羨慕的樣子。然後進一步打探道:來美國多長時間啦?

四個月。齊小娟仰著頭喝了一口牛奶,白皙的脖子輕輕蠕動著。

才四個月,於慶一副驚訝的模樣,生活還習慣嗎?

還好,能適應。齊小娟又夾了一片三明治,並不看於慶。

從側麵看過去,齊小娟的睫毛很長,很漂亮。她站在那裏,這黑黝黝,髒兮兮的廚房頓時滿屋生輝。於慶一麵欣賞她那盈盈的體態,一麵感覺到了她的冷漠。

您公派還是自費?於慶問。

自費。齊小娟用眼角瞟了一眼於慶,嫌他多話。

嘿,這麽說咱們是同類了,於慶來了興致,開始刨根問底:在哪裏高就(打工 )

Waitress (女招待)。我得回自己屋去了。齊小娟說完,收拾好東西就匆匆走掉了。

於慶一個人在廚房坐了一會,甚是無趣。心想開車出去轉轉吧,拉幾個客人,也好把這個月的房租交了。他開著車在街上兜著圈子,突然發現一輛警車和自己並排開著,警察示意他將車停下來。於慶腦子裏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完了,終於被逮住了。遂將車停在了路邊、心中忐忑不安。 一個高大碩壯的警察從警車裏出來,全副武裝,他正了正帽簷,邁步走到了於慶的車子正前麵,仔細觀察了一陣,然後又繞到車子後麵,仔細觀察了一陣,最後走到於慶跟前問:為什麽不開車燈,是不是壞了?"

於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忘了開車燈,趕緊向警察道歉,並打開了車燈。警察很嚴肅地說:天這麽黑,不開車燈會出事的,以後請注意。

警察走了,於慶驚出了一身虛汗,好險。他鎮靜了一下自己,才又開車,小心翼翼地隨著車流,接送起顧客來。拉了幾個客人後,車開到曼哈頓西區五十多街左右,街上霓虹燈閃爍,照映得雪地生輝。一個身穿皮毛大衣的時髦女郎招手要車。她塗著大口紅,有意無意地將一條沒穿褲子的白白大腿露在大衣下擺外麵。上車後,她報了地址,就點燃一支煙抽起來。從後視鏡裏,於慶看見女郎一輪一輪地吐著煙圈,一對很大的耳墜在路燈的反射下閃閃發光。她眼睛看著窗外,一副漠然的神情。當車開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時,於慶忽覺腦後耳根處有一股溫馨氣息,那女郎用一種軟軟的聲音問起 Hello Want to trade sex?(要不要性交易)

多少 於慶問。

打一炮一百塊。女郎不緊不慢地說。

於慶搖搖頭說:不想。

那你還是得付那一百塊。女郎說完,於慶感覺到有一隻冰冷的槍口抵住了自己的腦門上.他知道自己遇上搶劫了,隻好將錢袋裏的錢都遞過去。對方接過錢,在他耳根處吻了一下,說聲 "Good boy , Bye bye"。然後讓於慶停下車,揚長而去,走不遠,還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飛吻於慶目送女郎踏著積雪消失在黑暗中的牆角裏,知道這一晚上是白忙了。

他心中懊惱,點燃一支煙吸起來。望著外麵萬家燈火,心中感到非常的孤獨和淒涼。來美國都五六年了,這日子真他媽的不知怎麽混,像那黑洞洞的天,一點也看不到盡頭。下個禮拜要大考,心中一點數也沒有,考不過,拿不了學分,學費白交了不說,還畢不了業,自己可是換了好幾個專業了。真羨慕那些公費生,雖然窮一點,卻底子厚,學習成績頂呱呱叫,一個個拿學位如囊中取物,是遲早的事。今天晚上遇搶,房租又沒著落了。他想起了北京的家,想起了爸爸媽媽,姥姥,還有一個妹妹,他們現在在幹什麽呢,是不是一家人正圍著火爐,一邊吃瓜子,一邊讀著自己前幾天寄回去的家信。真想他們啊!他們一定覺得自己在這裏混得不錯。可是,這車窗外的繁華,哪一點與自己有關係。他想起了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於慶越想心裏越煩,摸了摸上衣口袋,裏麵還有幾十塊錢,剛才沒有給那個搶劫女郎,便起動車子來到了一家 topless(上裸)酒吧。他要了一瓶啤酒,坐在一個角落裏悶喝。酒巴裏燈光暗淡女招待們隻穿三角褲和奶罩,不斷在酒客們中間穿梭送酒。前台上麵,一個脫光了上衣的女孩扭動著身軀,向酒客們展示著身體各個性感部位。不斷有酒客們走上前去,向脫衣女孩的三角褲裏塞錢票,女孩則報以回吻。於慶喝著酒,心裏覺得舒服了一點。他的錢大部分都花在了酒吧裏,隻有在這裏,他的心靈才有一絲平靜,他覺得這裏有點像家酒客們雖不相識,大家卻是一家人。這些酒客們,有的衣冠楚楚,有的鞋帽不整,有的躊躇滿誌,有的窮困撩倒,或尋芳訪柳,或逃避家庭糾紛,可這又有何妨,在這裏,大家都是親兄弟。一起喝酒,一起看女人。

驀然間,他在女招待們中看見了齊小娟,也是一樣的隻穿了三點服。這使他大感意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顯然齊小娟沒有看見他,一雙玉臂,修長勻稱的雙腿和雪白的胸脯一覽無餘地呈現在眼前。有個酒客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在大腿上,請她喝酒,她呷了一口,在客人臉頰上吻了一下,客人就往她的奶罩雙乳之間塞了一張鈔票。她站起來,又向另外一張桌子走去。於慶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知道,自己也可以付一張鈔票,然後摟著那香肌玉膚親一親,聞一聞,他以前對別的女人也曾這樣做過,這誘惑力太大了。可是,他不能,隻覺心裏一陣難受,甚至有點憤怒。今天白天齊小娟嫵媚的神態讓他有點魂不守舍,心旌搖動。她那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美,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已經深深迷上了她,但同時又有一種可攀不可及,自慚形穢的感覺。

可是,那美好的感覺,現在卻像一隻花瓶摔碎了。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酒客們之間穿梭,那美好的肢體讓人隨意觸摸,心裏很不是滋味。Bitch!(賤女人)他在心裏罵了一句,什麽不好搞,來幹這行。他站起身來離開了酒店。

回到公寓裏,於慶渾身無力,躺在床上,他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齊小娟說自己在幹女招待,於慶原以為大概是在哪個中餐館裏,沒想到卻在酒吧裏,而且是脫衣酒吧裏。但平心靜氣想一想,一個自費的女孩子,又要學習,又要謀生,一定有什麽難處,才會到那裏去。其實,沒有什麽好指責的,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想想那個時髦女郎,這麽冷的天在外搶劫,不也在謀生麽,於是,他腦子裏出現了兩個女人,一個穿著三點服裝,手裏拿著鈔票在雪地裏跑,另個手拿著槍在後麵追。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有人開門,知道是齊小娟回來了。看了看夜光表,時間是淩晨三點鍾。過了一會,他聽見她進了浴室,然後是水嘩啦啦的響聲。於慶仿佛看見齊小娟白嫩的肌膚上滿是酒味,她在使勁搓,想拚命洗掉那些汙跡。不知不覺,他睡著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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