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來客

文姬洛水春,蘇武天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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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欲情天 45 踏雪尋愛

(2011-04-09 19:13:27) 下一個


昌西沃每年的十月底就開始飄雪了。

入冬以後,到了十一月底,班級裏就會組織冬季爬山。這個活動是由班裏的團支部組織,是去妙兒溝爬雪山。

馬玉環由於熱心班級事務,團結同學人緣好,這時早已經晉升為班級的團支部書記,在同學中享有極高的威望。所以每逢團支部有活動,就由她來組織。

爬雪山,打雪仗,是我每年都最期待的。要說今年有什麽不同,那就是我總覺得今年的雪山可以給我帶來特別的運氣,我期盼著爬雪山,和項峰一起。

那天是周日的早上。前一天,我和林若水還有何黎約好一起去學校集合。

我先去了何黎家,何黎已經一切就緒,我一推院門,她就從屋子裏出來了。

我和何黎到了林若水家。路過廚房時,看見林若萬在廚房裏忙碌著。自從林若水她媽不在了以後,林若萬就頂替了媽媽的角色,身兼照顧一家人吃喝的重任,我經常看見她在廚房裏忙碌。林若千這時也跟在林若萬身邊當幫手。

我們徑直進了林若水的房間,看見她和衣倚在床上的被子上,懶洋洋的。見我們進來,她動也不動彈。

“林若水,你快點啊。”我喊著。

“這麽巧,我想起來我老朋友這兩天就要來了,我不想去了。”林若水緩緩地說,連腔調也是懶懶的。

“你不想去了?”我感到失望和掃興,又有點生氣。心想她怎麽說變卦就變卦,想變卦就變卦,她說是老朋友要來,誰知道?但一時又不知該怎麽說服她。

“你們來得正好,你去幫我給馬玉環說一聲,請個假,要不她要罵死我了。”

我一聽,唉,還得搬出馬玉環來請她去。於是我說:“要請假你自己去!要不然,我就說你裝病。你知道馬玉環那個人,如果你不去,她見了我,說不定還要把我派回來找你。你在家裏舒服了,讓我跑來跑去的。”

馬玉環跟林若水特別投緣,這時候林若水要是不去,她也一定會失望。

沒想到,還是馬玉環麵子大,我一搬出來馬玉環,林若水就沒轍了。她懶懶地站起來說:“那好吧,我去跟她說一聲。”然後她從床上拿過那個我送她的大紅圍巾,慢吞吞地圍在脖子上。

我們來到學校時,同學們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林若水悄悄地趴在馬玉環的耳邊嘀咕著。馬玉環一聽,就喋喋不休地說起來:“這是團支部活動,你不去,你這不是拆我台麽?男同學都看著你呢,你不去,大家多沒勁。”

馬玉環說著就把一隻胳膊跨在了林若水的胳膊上,繼續說:“你要是不去,我這還沒出發就失敗一半兒了。男同學們嘴上不說,心裏不定怎麽搗鼓我呢。你往那兒一站,那就是一麵旗幟,看你的紅圍巾多漂亮,”馬玉環伸手又幫林若水掖了掖圍巾,“你在家裏是二小姐,在咱們班上可是大小姐,你要是不去,男同學們的勁頭兒也丟了一半了。來,笑一笑,不笑都不美了。你看今天天氣多好,你一個人在家裏呆著多沒勁啊,大家在一起才熱鬧嘛。咱們到了那裏不爬山,我陪你在山下呆著,咱們去了就是給爬山的人加油去的。”

她聲音又低下來一些問:“你說老朋友要來了,到底來了沒?”

林若水看了馬玉環一眼沒有吱聲。

馬玉環又說:“班上這麽多女同學,要想湊一個大家都太平的日子,這太難了,這樣我的工作沒法兒做了。你看你還沒來,就好意思裝。如果是我,就是來了,我也得去呀,什麽是共青團員?那就是輕傷不下火線!”

馬玉環真會說,幾句話把林若水給逗樂了。我們也聽得捧腹不止。

馬玉環趁機用胳膊拐著林若水說:“走吧,大小姐,我攙著你。”

被馬玉環這麽一通勸,林若水也就不好意思裝下去了。又過了一會兒,人都到齊了,全班同學集合後,大家三五成群地有說有笑朝妙兒溝前進。

何黎默默地跟在隊伍裏。她從來都不撒嬌或者鬧情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日子,她隻是默默地奉獻她跟隨的腳步。她現在個頭很高了,她繼承了她媽媽的高個子,但是長相卻沒有向她媽媽靠攏的意思。何黎的球打得好,籃球、排球樣樣都好。她隻有打球的時候,青春的活力才在她的身上顯現出來。

柳蓮阿姨跟我媽聊天時,我經常聽見她說誰誰老實巴交的,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滑稽的是,每當我想起這句話時,我就想起何黎。這個話很粗,應該不能拿來形容女同學,但是,我怎麽也想不出更貼切的語言來形容我對何黎的感覺。

我那個傻哥,如果我把他踢疼了,他還會哭。可是何黎,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哭,她會哭嗎?她高興嗎?她不高興嗎?她就像是一塊木頭。我有時候都想狠狠地踢她一腳,就想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哭。

走在隊伍裏,我的視線裏不時會躥進項峰的身影。我今天一進校門的時候,就看見他了。他今天特意地戴上了一頂大棉帽,樣子看起來粗獷極了,那炯炯的眼神有氣定乾坤的力量。我深吸了一口氣,天空是晴朗的,雪地是堅硬的,空氣是料峭的,可我的心是溫暖的。

 

在冬日的太陽的努力陪伴下,同學們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妙兒溝。在山腳下,馬玉環大聲地宣布說:“老規矩,所有的人都不能單獨擅自活動!如果想挑戰雪山,挑戰你們的登山熱情,想爬得稍微遠一點兒,那麽至少得兩個人一起!看見太陽了嗎?太陽西斜之前,所有人必須得到達這個地方集合回家。”

大家紛紛呼應說:“好,兩個人一起。”然後呼啦啦地就撒丫子往高處跑。

我爬出一段路,回頭一看,馬玉環、林若水還有幾個女生在山腳下紮堆呢。平常‘飛毛腿’馬玉環也是一馬當先、不落人後的,今天為了林若水,她隻能在山腳下堆雪人了。

我再抬頭一望,項峰已經遙遙領先在前了,我於是奮力直追。一路上有個別的男同學仗義地扶助需要幫助的女同學。我越過他們,一路往上趕,眼看著離項峰越來越近。

我再抬頭往上望時,看見項峰停下來了。他爬了一個第一名,這時正以冠軍之姿俯視眾同學。他看我爬得離他最近了,就特意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他露出一口白牙,送給我一個讚賞的笑。

我看見他笑了,就像是平添了半匹馬力,腳下更加地有勁兒了。

終於,我聽見他的聲音說:“你怎麽上來啦?”

“我怎麽不能上來?”我深深地吸氣,輕輕地喘氣,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沒費什麽力氣就追上了他。

項峰又笑了,他用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又俯視了一圈散落在山坡上各個段落的同學們。

停了一下,他的眼睛又朝上,望向山頂。他有些躍躍欲試,說:“怎麽樣,你還能爬多少?”

“你能爬多少,我就能爬多少。”

“吹大牛。”

“怎麽吹大牛了?你忘了我是誰了?我是‘鍾大將’呀。”

“鍾大將!哈哈,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想起來了!咱們班還真是有一位‘鍾大將’,好像……..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你真的是鍾大將?我怎麽看著不像?”我一提鍾大將,就好像撓到了他的胳肢窩,他開心得像個孩子,竟然饒有興致地盯著我看起來,好像是隻有這樣才能把他內心的開懷全部釋放出來。

“當然是了。”我心‘咚咚’地跳著,但是我勇敢地迎著他的目光。我喜歡他的目光,我終於看見那兩團火焰對著我明亮地跳躍著。

他盯了我一會兒之後,就得意地徹底笑開來,露出一口白牙,連眉毛都彎起來,好像是終於驗證了他的記憶。然後他摘下一隻手套,對我舉起一隻手掌。

我看見他展開的手掌,感覺很溫暖,我問:“咋了?”

“擊掌結盟啊。不到山頂非好漢!”

我就傻笑起來,也摘下一隻我媽給我織的羊毛線手套,用右手朝他的手掌迎過去。有山雪為證,一聲脆響在漫山回蕩,一起回蕩的還有我的滾燙的誓言:“不到山頂非好漢!”

我也得意極了,仿佛有了征服無極雪山的力量。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朝山下望了一眼。我隻看見一個醒目的紅點,我知道那是林若水的羊毛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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