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心裏卻在賭。
一個不救自己媽媽的男人不能要!一個不愛自己媽媽的男人的愛情,我不相信!一個會救媽媽的人,才會懂得感念愛情,感念女人的好。縱然女人因此而死去,女人也會活在他心裏。讓他帶著痛想念女人,這才是浪漫到極致的愛情,死得其所的愛情。
最燦爛的活著是像秦月那樣活在林老師心裏。
“當然先救你啦。”男孩甜蜜地說。
我沮喪至極。女孩在男孩的懷裏“咯咯”地笑開了。
我就想起羅師傅說的話“一哈子看不清,二哈子還看不清?眼睛要瞪大了,看清楚哈。”
然而,我想要依靠的那個胸膛,在哪裏?
縱然我沒有可以依偎的愛,可我不能抵擋在這樣的場景裏,關於愛的、所有溫柔的、瘋狂的想法,像一顆顆釘子般的釘進我的每一寸肌膚,舔舐我血液的味道,蹂躪我每一個溫暖的細胞。
“鍾導,你哭了?”女孩的話搖醒了我。
“哦,想起了一個動人的傳說。”我用手輕輕地抹了一下臉頰。
“那你說出來聽聽嘛,我也想感動一下。”
“好,你準備好紙巾,下一站我就說。”
在我不出團,才子也不出差的日子裏,我們還是會和項峰聚在一起說笑。
就算我是一棵不起眼的沙棗樹,但我也有自己的堅持,我不想攀附蘋果的芬香。有時,我心裏有些怨恨項峰抱著這樣的目的把我和才子拉在一起。我隻求守望,而他卻無情,甚至殘酷。
轉眼過了春節。春節過後,天氣越來越溫暖,我的心卻越來越冰涼,因為項峰開始談論結婚的事了。明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我還是深受刺激。
夜裏,我的眼前不斷閃現小時候我哥洗澡時那光光的屁股。那尺寸被放大了,真切了,就變成了赤條條的項峰。什麽樣的珠寶能比得上這個身體的閃光和瑩潤?如此不可再造的珍寶,它就要屬於別人了,被別人日夜地觸摸,想到他的身上將要藏著別人的體溫和體香,還有,他的能握住籃球的手將日夜地摸在別人的身上,我的心就像油煎一樣難受。
我在夜裏瘋狂地折磨自己。枯槁的心或許能躲過那像尖刀一樣步步緊逼的每一天。
夜裏我是魔鬼。白天在他麵前,我依然會笑。那是發自心底明媚純淨的笑,看著他,守著他,我就能獲得如同嬰兒吮吸母親乳汁般純淨的歡愉和滿足。
項峰和林若水的婚禮是在“五一”舉行的。
婚禮請柬是項峰送給我的。他來之前,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能不能五分鍾後在旅行社旁邊的路口等他一下。
我說:“好。”我沒有問是什麽事。無論什麽事,隻要能看見他,就好。
那是個春光明媚的四月的早上。項峰的臉上有晨露般的清新。
他把大紅喜柬遞給我時說:“若水說你是最貼心的朋友。她告訴我說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你給她送過一條大紅色羊毛圍巾,她永遠都不能忘記你的好。”
林若水真是一個念舊的人。是因為她這樣重情,項峰才對她死心塌地?
我伸手接過了請柬,別無選擇地。
我眼睛望著手上炫目的紅色,頭就抬不起來了。過去我一直就為了我那可憐的自尊心在演戲。為了愛項峰而演戲。可是,這一次,無論我再怎麽努力,我感覺我已經技窮了。我實在演不下去了。
“大將。”我聽到項峰聲音輕柔地喚著。
我還是無力抬頭。
“你也不打開看看?要是名字寫錯了,或者是你不認識的名字,你可以拒絕出席。”他俏皮地說,他的一隻手掌撐開落到了我的肩上。突然,我聞到了他的味道,像是四月樹枝新綠的味道。這味道點開了我的死穴,我的手翻開了請柬,帶著一絲青翠的希望。
“是才也去。”項峰又說。
婚禮是在昌西沃舉行的。
為了要照顧身為回民的馬玉環,婚宴選擇了一家清真餐廳。
餐廳的布置是馬玉環的傑作,喜慶又浪漫,到處可以看見“峰水纏繞,天作之合”的字樣,就連桌子上酒瓶的緞帶上也沒有落下。
下一個要辦喜事的是馬玉環,同學們嘻嘻哈哈地玩笑說馬玉環這是提前進入角色呢。
馬玉環拉住我說:“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個好差事!等下有人灌若水喝酒,你就來替她擋一下,若水的身體禁不住灌的。聽說今天項峰的單位裏來了好幾個帥小夥兒,這等出風頭的好機會就留給你了。嘻嘻。”
“沒問題。”我說。
如果不能站在新郎邊上,那就站在新娘的邊上。在項峰的婚宴上,這恐怕是我最好的位置了。
婚宴上的一對兒新人引人注目。他們都化了淡妝。新郎身穿嶄新深色西服,雪白的襯衣,大紅色領結,眼瞼和眉毛經過眉刷和眉筆的修飾,立體感十足。臉頰上有腮紅,嘴唇上有口紅。新娘是一身大紅色套裝,同樣是雪白的襯衣,黑色領結,同樣是腮紅、口紅,娥眉清秀,盤起的頭發上插著粉紅色的新娘頭花。兩個人站在一起,新郎瀟灑,新娘嫵媚,似風動柳搖,相依相諧。
項峰是林若水兩個弟弟林若有和林若情無比崇拜的姐夫。婚宴開始前,兩個小弟還特意表演了一套從婚宴上有一桌人是林老師的同事們,其中有於老師。當年我們上小學時,有一次作文沒有寫好,於老師就把全班人都留下來,隻放林若水一個人回家。沒想到時隔多年又與於老師見麵,竟是在林若水的婚宴上。
於是,幾個當年的同學圍著於老師狠狠地“譴責”她的偏心眼。於老師可得意了,笑得臉上的皺紋溝溝坎坎的,說:“玉不雕不成器,不嚴厲怎麽成?你們要是都像林若水這麽出息,還用我多操那麽多心?”
“李老師家的孩子還好嗎?”有人問。那次被留校就是因為全班同學都寫李老師家的孩子的事情。然後又有人問當年那個把學生耳朵提溜流血的老師咋樣了。
聽說那個愛體罰學生的老師被調走了,還真有解氣的感覺。於老師說現在都是獨生子女,金貴,她那一套行不通了!
“非獨生子女就活該啊?那我們豈不是生不逢時?”有人說,引得所有人都大笑。
婚禮上唯一的不和諧,是林若萬和她的丈夫趙達剛。
兩夫婦沒有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令識字的人過目不忘的兩個字:含嫣,好美!
感謝你帶來的美和你的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