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後日子

五月的最後日子

 

五月的最後日子正在孕育滿山的蟬鳴

從沙塵暴腸胃裏排瀉出來的春天

竟毫無綠色地來到人間

在它疲憊的目光裏

我們再也看不見那些往日的幻想

以及那些常常發生的浪漫

 

對突如其來的故事總是缺乏演繹者

比如這無雨的日子大地在龜裂中

連樹皮都發出幹燥的叫響

樹葉以橡樹的名義在所有的山坡上

席卷著怨恨和幹燥的灰塵

至於那些胡桃樹  則徒然地撐著

他們粗壯的軀幹

和強作歡顏的槐花一起

向吊孝的春天乞求水分

 

每一個早晨都在黃昏的催促下

匆匆離去

每一個黃昏又都在惡夢的呼喚下

草草結束

五月的最後日子注定是被遺忘的日子

誰躺在墓穴中安然長睡

誰提著風燈墓地裏苦苦巡邏

我們究竟是一些匆匆過客

還是這個時代永恒的使者？

所有被定位的角色

都保持著墓地般的沉默

 

不錯，黃色的迎春花確實開放在路旁

可是路能把我們引向何方

四月已經盜空了我們最後的希望

五月正在消費我們僅存的夢想

那隻看不見的手分明是沒有靈魂

那隻看得見的手的確沒有方向

 

五月的最後日子已沒人在微笑

因為狂燥的夏日已悄悄來到

瑪麗亞在前廳  安娜在後廚

WTO緊跟著在洗手間

看看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國產

 

能出口的全部出口了

隻剩下我們不值錢的靈魂

能進口的全都進口了

隻剩下他們不可愛的製度

 

能汙染的地方全都汙染了

包括我們不能汙染的內心世界

能破壞的全都破壞了

包括我們不可以破壞的人格

 

我們在五月的最後日子裏還保有什麽？

夜總會使丈夫徹夜不歸

網吧糟蹋著我們的子女

國企在吸我們個性的血

民營在吃我們良知的肉

大家都預感著末日

所以都加快了銷售的步伐

 

至於是否值得哭泣

向幹旱的土地抹上一掬眼淚

或者是開始尋找失蹤的妻子

以及在網上流浪的孩子

或者是開始播種  盡管為時已晚

五月的最後日子隻剩下期待了

期待本年度那最後的奇跡

一場，啊，一場罕見的

暴風驟雨

[尼基塔吳]

meiyouy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