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 個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兩個男人:許仙和法海。是的,法海是用盡千方百計博他偶一歡心的金漆神像,生世靜候他稍假詞色,仰之彌高;許仙是依依挽手,細細 畫眉的美少年,給你講最好聽的話語來熨帖心靈--但隻因到手了,他沒一句話說得準,沒一個動作硬朗。萬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剛強怠慢,不解溫柔,枉費心機。
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 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點綴他荒蕪的命運——隻是,當他得到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餘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到 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櫃中悶綠的山草藥;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皚皚飄飛柔情萬縷新雪花。
最性感的胭脂是臉紅。
行走江湖十六字真言: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願賭服輸,自負盈虧。
世上最好的男人,是“四合一”——把潘金蓮那四個男人:西門慶、武鬆、武大郎、張大戶之優點集於一身。
“拒絕”是世上三種最佳勾引方式之一。
這禍是我惹的。直到如今,八百年了,仍是我心頭的一個疤。
愛情是互不放過的。
我像個竊賊,不知應把贓物藏匿何處。那贓物,收不來折不起,它太大,明明可見。它太貴,脫不了手。它抖開著,為世人指點,親友不容--我竟偷了姊姊的男人!
從來都是許仙勝白蛇,哪管她有千年道行……
對 筆下的人物,“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且一一付諸行動。現實哪能如電影中人瀟灑?現實的TIMING永遠不準——臨終得以盡吐遺言?昏倒之前有人恰恰 扶住?離家出走收拾衣物必能信手拈來一隻皮箱?待飲砒霜之際意外跌破了酒碗?警方在危難時及時趕到叫罪犯伏法?打男人耳光一定中?……還有,一衝出街上, 竟截到的士?嚇?
說好了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個時辰,都不算是一輩子!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緣生緣死,誰知,誰知?情終情始,情真情癡,何許?何處?情之至!
歲 月似是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化妝盒,蒼白的是臉龐,烏黑的是亂發,鮮紅的是血淚,回憶像一張扁平的照片,盡管上了色,卻終究是舊了。多少年華,我們在同一個時 空裏愛著不同的人,又在不同的時空思念著同一個名字。錯過十年、二十年就已經夠可怕的了,可偏偏錯過了一生一世,偏偏一生一世忘不了。
扮戲的曆程,如同生命,一般繁瑣複雜。打底色,搽油彩,拍紅,畫眉,染唇,貼片,梳紮,插戴,多少年前,蝶衣頭戴如意冠,身穿魚鱗甲,走到小樓身邊,為它勾下最後一筆,在眉心處糾結著,好像一世的恩恩怨怨。
這傘,真是千古妙用的鵲橋。沒有傘,哪有故事?--沒有借口,哪有再會?一切都是原始而幼稚的,按捺不住的男歡女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