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後院角落的地磚有些與眾不同。
這些地磚應該鋪了好些年了,上麵已經鋪蓋了一層浮土和樹葉。因為是在角落,平時也沒去管它。那天鄰居說我家的樹越長越大,我於是走到圍牆邊上去查看,不小心拌了一下,低頭一看,發現地磚上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心髒圖案。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特別的磚頭。我於是把它挖了出來,拿在手上仔細的端詳。磚頭本身非常粗糙,點綴著煤渣,似乎高溫燒烤過,應該有相當年代了。我拿著它,來找我的鄰居老丹。老丹七十多歲,人生曾經幾起幾落,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基本上都是有問題,找老丹。
老丹應門而出,說:What have you got?
我說:Look what I have found.
他接過我手中的磚頭,來回反轉看了看,說:It is a convict brick.
我同意地點點頭,心想這起碼也有150多年曆史了。又問:How much is it worth?
老丹說:Some years back, they were about 5 dollars each.
我想:怎麽才值五塊,這也太不值錢了。告別了老丹,我回到後院的角落將這些地磚全部挖了出來,衝洗幹淨,堆好。晚上就上網翻查囚犯磚資料。
澳洲才兩百多年曆史,房子已經起了不少。可是剛開始的時候磚頭是怎麽來的呢?
不查不知道,一查我發現了年輕自由的澳大利亞的一段非常曆史。
據說大英帝國的第一艦隊於1788年抵達悉尼,開始充軍。當時的新大陸上沒有任何文明,什麽物質都沒有,但考慮周到的指揮在其中一條船上載了五千塊磚頭和製磚用的模具,這些磚就成了澳洲起家的本錢。與此同時,船上眾多的囚犯中有一位叫Bloodsworth,是個砌磚能手。據說他在倫敦一個工地下班之後順手牽羊拿走了幾把工具,被判了七年澳洲充軍,妻子和四個孩子留在倫敦。(當年的英帝國用重刑,好些今天看來“小兒科”的行為就是足夠的充軍理由,可想當年的英格蘭人是什麽素質。還好,不少被充軍澳洲的後來都有意想不到的好結果,有些發財致富,有些寫信給英國的家人讓他們也犯點事,然後可以充軍澳洲,這是後話。)
話說英國人一上岸,找到水源和可以製做磚頭的泥巴後,用那五千塊磚頭做了一個磚窯,然後開始用磚模做磚。這些磚就是我們今天叫的“囚犯磚”。“囚犯磚”不象今天的蜂窩磚頭,都是實心的,所以比較重。還有個特點是磚麵上都有個圖案,一般是“心”型,“方塊”型,“長條”型,作用和今天的蜂窩一樣。看著我腳下的這些磚,心中感慨,當年的囚犯在極其困苦的生存環境下仍然有如此的審美觀和向善心。
因為當時第一艦隊上沒有建築師,身懷絕技和工作態度勤懇的Bloodsworth,受到重用,參與了第一棟政府建築的設計和建造。1790年他就得到了赦免。1791年他就被委任為負責殖民地建築的總監。1792年殖民地總督批準他可以重新回歸英國,但他拒絕了這邀請,決定留在悉尼。後來他和一女囚犯再婚,又生了好些小孩。赦免後,殖民地政府在現在離悉尼中心一箭之遙的地方批給他50畝地,後來他又收購了周邊的一些土地,成了擁有250畝地的地主。按今天的價格計算,富可敵國了。
Bloodsworth於1804年逝世,出於他身前的貢獻和聲譽,殖民地總督批準了相當於今天的國葬。
看著手中的這粗曠美麗而滄桑動人的磚,有點感歎:處處青山可長眠,落葉何必思樹根。
後院的重大發現一
後院的重大發現二
後院的重大發現三
衝洗中
發財了
裝上我的工具車
漂亮吧?
衝洗完畢
我們自己開發的地方是自己可以終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