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國後每次走到水果攤邊看到都讓我最有買的衝動的水果,就是杏。杏在這裏不像蘋果橙子葡萄每次去都能看見,看見就想買,可每次買後吃起來又失望,吃得不是記憶裏的味道。
小時候院子裏有兩棵杏樹,一棵黃杏,一棵白杏,都是很大的樹,等滿樹花落葉長出來,是院子裏的兩大片陰涼。等杏熟是個漫長的時間,怎麽就天天看它們都是青的。等杏熟也是最有意思的事,麥收了,有些早熟的杏也開始變色,天也熱起來了,悶熱的下午正好是在樹上乘涼的好時候。地上沒風,爬到樹上卻有些小風。在綠葉子裏,從一個樹枝爬到另一個樹枝去找那些剛剛變黃的杏。摘到手坐樹上在衣服上一蹭,兩手一捏就離核了,皮是脆的,裏甜外酸。偶爾吃個太酸的,一齜牙扔了再找,直到吃到牙倒才下來。就這樣從看見一個一個變色的,一個一個去摘,直到全樹杏都熟了,我也不稀罕了,該大人們吃了。最常上的是那棵黃杏樹,因為黃杏隻要一變色就有甜味, 盡管酸,下得去口。白杏熟透了很好吃,可中間時有點寡淡,就不常去招惹它們了。
除了院子裏有的兩種,也會吃到很多別的品種的杏,有的是鄰居送的,有的是街上買的,像大桃杏,顧名思義就是大的像桃似的,李子杏,可能是和李子雜交了。有的杏水多,軟的,有的杏水少吃起來是麵的,但不酸的杏我都不叫它杏,吃杏,就是吃它那股酸味。
吃杏的另一個樂子就是猜那些杏的核是香的。有的杏仁苦,有的杏仁是香甜的,時間久了從形狀能看香核杏的樣子來,吃完都把核留下,然後砸杏核,酸甜過後再來點香的。記得我媽有從不知哪裏來的一個方銅塊,上麵有好些大大小小的半圓坑,平時也沒什麽用,杏熟時就正好讓我們用來砸杏仁吃,方便極了。
說到這兒,都說望梅止渴,我覺得好像說杏生津,是不是?
整天爬上爬下,和那兩棵杏樹關係如此密切,那年眼看有發大水的危險時,我媽說,你會上樹,要是洪水來了這兩棵樹肯定不會倒,你就拎幾個饅頭爬樹上啊。後來在水來之前我走了,練得這點本事和關係也沒用上。
這就是為什麽我每次看到杏就想買,買了又吃不到原來的味道了,小時候吃太多了。今天又看到有杏賣,又忍不住買了幾個。黃杏是加州的,形狀怪怪的,看起來不錯但味道一般。這種紅杏還是第一次看到,忘記名字了,味道還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