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的夢囈

清流從不爭,涓涓萬物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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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申請到獲得美國第一筆科研經費的曆程ZT

(2010-10-24 21:44:0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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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申請到獲得美國第一筆科研經費的曆程
 
我在美國的幾位好友看到了我關於寫作的文章後,要我寫怎樣申請科研經費的文章。我跟他們說,我哪有經驗之談,除了屢敗屢戰,實在沒有什麽高招。說實話,2008年就有差點斷頓。現在的錢2012年到期。在這之前能否續上頓,心中也恐懼沒底。深深體會到古詩中所說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裏我寫一寫從申請到獲得第一筆經費的經過,與辛苦的國內外同行共勉。 其實,在我做助理教授之前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我是申請並得到了博士後獎金才能去了哈佛。但這個成功有一定的水分。因為申請中,未來的老板要寫一封支持的信。估計他的信增色不少。那個成功經驗對我找工作有用,但對我寫項目申請好象沒有太多用處。畢竟不是一個層次的。
在哈佛做博士後的後三年,一直在找工作(可參見《 博士後申請被拒之後所引發的故事》)。同時也開始積累一些自己的科研想法。找工作不順的前兩年,我懷疑是由於我用的非連續分子模型模擬蛋白太簡單,又主動向老板要分子力學來模擬蛋白質分子動力學方麵的題目。此課題是他創立並以此而聞名的一個領域。他建議我做貝殼類的血紅蛋白。因為它不象人的血紅蛋白、是一個相對簡單的二聚體。而且,實驗表明這二聚體在吸收兩個氧氣分子過程中靠簡單的小範圍結構變化來互相合作。這個課題花了我不少時間,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現象。這時,我有了五個大學的錄用通知。因為布法羅給的起動經費最高,我就定下了去那兒[現在我也常常想假如當時去了另一個(更有名的)學校,曆史會怎麽改寫?]。定下之後,我利用餘下的時間找博士後,訂購計算機。在和老板討論離開他後的研究方向時,老板同意我把血紅蛋白的項目帶走。但要求非連續分子簡單模型屬於他的。也就是說,如果我仍舊用我在哈佛發展的模型做工作,應該是我們之間的合作項目。我很爽快地答應了,因為我覺得他的要求挺合理,畢竟這些工作是在他的指導下完成的。
得到老板的同意後,我在哈佛用血紅蛋白的結果作為初始工作寫了我的第一個NIH基金申請。我首先向老板要他的項目申請書作為參考。他給了我,但說寫項目申請書不是他的特長,建議我找其他更善長的年輕教授。後來我找到一個在名校做教授的朋友。非常感激他大方地給了我他的第一個成功的、完整的NIH項目申請書。根據他的成功例子,我寫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第一次精神集中寫這麽長時間,頭都痛了一陳才好。寫完之後,又到處征求意見,反饋極佳。項目中最大的創意是用計算機來模擬實驗中觀察不到的血紅蛋白上隻有一個氧分子的中間態,有很好的初始數據,同時還有一個做貝類血紅蛋白結構實驗的教授合作。我2000年6月1日就以布法羅助理教授的身份申請了。完成此項重任後,心裏安穩了不少,開著租來的搬家車,帶著父母妻女於2000年7月4日去布法羅走馬上陣了。
到了布法羅不久,同時認識了三個與我同係同期報到的助理教授。其中一個最牛,已經拿到一筆大經費了。沒得說,我和其他兩人都很羨慕他。過了三個月之後,在望穿秋水之後,我等到了NIH的通知。但卻發現我的申請報告由於不在前一半(top 50%),根本連評分也沒有。這對我而言是晴天霹靂,一點心裏準備也沒有。我告訴我太太時,實在控製不住自己,這可能是我太太頭一次看見我掉眼淚。我辛苦那麽長時間、朋友的評語那麽好,卻得到這樣最差的結果,這是我無法忍受的痛。與此對應的是,我的另外兩個同事之一順利地拿到他的第一筆NIH經費。
又過了一個多月,我終於收到了兩個評語。一個是認為初始數據不夠多,取樣時間不夠長。另外一個幹脆認為沒有創新。取樣時間不夠長是分子動力學的通病,而研究中間態不算創新我又有什麽辦法去說服?總之,不知道如何修改。係裏長老一致認為貝類血紅蛋白這個體係NIH不會有興趣,這才是根本的原因。建議我送到NSF去。我把我的申請書重新包裝並加了新的結果作為初始數據。同樣我給了布法羅有NSF經驗的同事審閱。他認為沒有什麽問題。又過了半年左右,得了一個傑出,兩個很好 (三個傑出,才有希望)。大多是一些細節問題。我根據建議修改之後,再送了出去。再過了半年左右,又退了回來。這一回,除了原來三個審閱者之外,還有三個新的。舊問題解決了,三個新人有新的意見。到此,我對這個項目徹底絕望、隻好放棄了。因為不可能打中一直在動的目標。用於初始數據的結果最後於2003年在J. Molecular Biology上發表。我再也沒有在這個方向繼續做下去。主要原因是我對蛋白質分子動力學模擬興趣不是太大。它的計算時間太長,這方麵的比我高明的專家太多,我沒有什麽獨特優勢。這也許是我失敗的根本原因吧。
上麵提到我在哈佛時準備了不少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剛到布法羅時,主要精力放在和我的博士後一起試這些想法,同時不斷看文獻尋找新的思路。不久我們發現絕大多數的思路在實際工作中不見效。幸運的是其中的一個想法的結果還不錯。這個想法是把我在哈佛做的非連續分子簡單蛋白質模型發展成全原子模型。圍繞著這個新模型,我於2001年10月1日,遞交了第二個NIH基金申請。到了2002年2月底,我得到了消息。這回有了分數,總評是38.4% (top 38.4%),但離20%左右的分界線還差很遠。這時和我一起來的其他三個做實驗的助理教授都拿了NIH R01的經費了。係裏的給我的壓力特別大。
幸運的是,拿到評語後,發現大多數屬於可以改正的細節問題。除了補充細節之外,我把與實驗合作的建議拿掉,因為沒有合作的曆史,被認為不可靠。我於2002年7月1日,遞交了它的修正版。這個修正版於10月底得了18.1%。因為這分數是在得經費的邊界上下,我一直到了2003年2月才正式確知經費到手了。我的父親於2003年1月在布法羅一家醫院去世。未能在他走之前得到這個好消息,讓他對我的前途放心,是我最大的遺憾。
這次能夠成功的主要原因是我開墾了一個自成一體的自留地(niche)。獨創還是至勝的關鍵。在得到這筆經費之前,我還申請了許多其它小的項目,無一成功。幸虧啟動經費充足,讓我有足夠的時間等到我的第一筆經費。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我現在在那兒呢。當然我的體會可能局限於計算生物學這個領域,做的項目更實用一些,應該更好寫一些,項目也許更容易拿一些。此外,寫論文和寫項目申請很不一樣。論文寫已知的結果,項目申請寫的是可能的結果。怎樣寫得逼真、沒有漏洞特別是理論計算實在不容易,或者說不可能。所以就有我文章開頭所說的要屢敗屢戰。我的一個同事有連續寫了70多項目申請後才成功的記錄。此外,一個拿科研經費特牛的大師告訴我,除了多寫多投之外(他連續十多年每個NIH的期限都送申請),就是要勇於走出自己研究的舒適區(get out of your comfort zone,參見《克服恐懼,大膽走出自己研究方向的舒適區》)。怎樣把自己的自留地開到別人的地盤裏,而不引起原來地主的抗議,這才是真正的學問啊。唯一的辦法是你那一套,別人做不了或者沒想到。換而言之,就是要比較重大的創新哪!這可不是說來就來的。寫到這裏,我想起了屈原《離騷》裏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象屈原這樣聰明的人士也許上下“求索”就行了。我隻有一個笨辦法,就是前後、上下、左右在黑暗中耐心地“摸索”。英語裏有句成話:"There is always light at the end of the tunnel"。我們中文裏也有句俗語叫“黎明前,最黑暗”。以此結束語為辛苦奮鬥中的國內外同行和我自己鼓個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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