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企業家走在監獄的路上

不要叫企業家走在監獄的路上

 

薑維平

 

這幾天網上的力作不少，有一篇題為《民營企業的九大風險》是著名律師陳有西寫的，寫得非常深刻，擊中時弊，而且語言也很形象，生動，他稱，中國的民營企業家行走在通往監獄的路上，我看一點也不過分，回憶過去接觸過的一些東北民企老板，有大有小，有名氣響和默默無名的，有為富不仁的，也有德材兼備的，很難一言概括其思想性格，但他們的共同點是，即“靠近政府”也“親近官員”，沒有這兩條賺不到錢，賺了也會遭殃，而且那些雙“親近”的，因為官場人事的變化而被殃及的比比皆是，所以，盡管民企老板大都不想談政治，但政治空氣無所不在，哪個老板也跑不掉，這就像在一個大舞台給你表演，演員可以有各種風格，但背景都是一樣的，都無法避開風險。重慶在“唱紅打黑”運動中，集中推出了640個黑社會和成千上萬的入獄或逃亡的良民，是最形象的注腳，它們成了薄熙來問鼎中南海，冒險進行“政治賭注”的犧牲品，至今無一例獲得平反，足證這個舞台多大，背景多深，而撥亂反正有多難。

 

早在2009年，筆者剛來加拿大，麵對薄王“黑打”時的一片喝彩聲，我寫了一篇題為《抓文強，黎強，薄熙來劍指汪洋賀國強》，在《大紀元》網站首發後，引起許多讀者注意，法廣一個女記者打電話給我，表示了她的驚詫心情，她說“打黑”是好事，人民擁護的，怎麽能與汪洋和賀國強的事聯係在一起，真的是官員內鬥嗎？我進一步解釋了一下，她還是半信半疑，並建議我以後發稿用筆名，大概是怕我也遭遇“黑打”，但至今讀者如果回頭思慮，一定不會再感到迷惑不解。但很多人不知道，像我這樣近距離目擊薄熙來的記者，為了得出正確結論並把真相告訴國人，不僅曆時數十年，而且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是因為大多數的人，過去輕信，善良，是容易受騙上當的，有了悟性也是願意息事寧人的，畢竟監獄不是療養院，誰不想人生及時行樂呢？正是基於這一私利，過去跟隨薄熙來“黑打”的人，現在也缺乏懺悔，更不願為平反冤假錯案出力。

 

因此，時代呼喚強人做出強者之事，像胡耀邦，趙紫陽等人一樣，近日，習近平在中央政法工作會議上的講話，盡管套話還是不少，但他強有力地提出了“維權”和“維穩”的關係問題，對行走在監獄路上的民企老板是一個鼓舞，也許胡德平再次光臨重慶，就是帶去這種精神的，無疑地，孫政才等重慶新的領導人，需要深刻反思過去幾年薄王犯下的滔天罪行，需要公正地麵對遭受誣陷不實之詞的眾多民企老板，需要給一些有錯無罪的民企恢複名譽，但從目前的情況看，他們的思想認識還跟不上，對重慶來說，頭等大事是“維權”，而不是“維穩”，更不能把二者對立起來，應當把薄王奪去的民企名譽權，人身權，財產權等奪回來，才能使人心大順，是非分明，社會安定，經濟繁榮。相反，開再多的會，講再多的謊話，樹立再多的假典型，抓再多的人，也沒用。總之，別想再繼續“忽悠”，讓民企老板走在監獄的路上。

 

現在，重慶官場有一種流行病似的錯誤認識：薄王的罪行是腐敗和枉法，但不包括“唱紅打黑”，自然640個“黑社會”定性沒錯，參與“黑打”的人，甚至刑訊逼供的專案組骨幹也沒事，已經入獄的罪犯不應當平反，公檢法的權威不容動搖，但這是顛倒黑白的劣行，實際上，640個“黑社會”至少一大半是虛構和包裝出來的，一些孤立的毫不相幹的刑事案件的當事人，之所以和富豪，民企強扭在一起，是因為薄熙來，周永康之流的野心家，急需“搶錢買官”，篡黨奪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俊峰集團的民企已購買的軍用土地，招來了新軍頭的羨慕和嫉恨，而薄熙來急需把民企的“大蛋糕”送上去，進而拉攏軍隊，於是，就發生了李俊逃亡事件。其它的民企老板無一不是卷入地方官場的內鬥，或者薄王需要對立派官員受賄的“黑材料”，民企老板成了被綁架的舌頭，彭治民，黎強，陳明亮，王天倫等人無一不是政治犧牲品，由於薄熙來判刑，周永康受困，這些真相的輪廓漸次清晰，但細節依然不敢由媒體合盤托出，所以，至今重慶老百姓懷念薄王的人不少。

 

由於重慶的地方領導人缺乏勇氣，沒有讓真相撥開民眾眼前的迷霧，他們在等待上級的明確指示，瞻前顧後地徘徊，耽擱了不少時間，而這種籠罩山城的庸人浮淺而愚昧的“雲霧”又成了他們阻止冤案平反的理由，好像重慶的民意不在受害者的一邊，好像平反了近千名警察就萬事大吉，但他們遺忘了關鍵的一點，270個專案組已經毀盡了重慶公檢法的形象，640個“黑社會”已經挑戰了人們認知的底線，數以萬計的人逃亡已打碎了“平安重慶”的美夢，不受理提出申訴的民企老板的文書，就是踐踏國家的法律，就是在繼續傾斜法律的天平，就是在為薄王唱挽歌，也是對人民再次犯罪。重慶每個人都應當捫心自問：王紫綺該殺還是穀開來該殺？王老板辦了一個“亮點茶樓”，養了一些小姐，曆時10幾年，能說這些“賣淫女”都是被強迫的？即便如此，非殺不可？文強再貪腐，他兒子沒在英國哈佛，也沒工作，他的太太也沒辦公司，更沒殺人，真的罪該萬死嗎？樊奇航真的與陳明亮有關係嗎？陳明亮真的是密謀殺人的“黑後台”嗎？樊奇航如果沒有遭到刑訊逼供，真金不怕火煉，那麽，王立軍為何派人追殺和恐嚇朱明勇律師？彭治民到底給外交部寫信批評“唱紅打黑”運動了嗎？他究竟是怎麽得罪薄熙來的？等等，這些有關他們罪與非罪的問題，不能回避，不能隱藏，必須查清，公布於世。

 

我很不理解，2011年11月，薄熙來操控下的重慶法院，隻用了兩天半，就審理完了李修武的案子，把李俊20多個親友和企業員工送進了監獄，而等到安徽合肥中法審他的時候，卻整整花費5天時間，還來個微博直播，請問，這叫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嗎？他和老婆犯下死罪不殺，而無辜的民企老板卻死似“火箭”，判得神速，又快又重，這種落差能不使受害者痛心疾首，不斷喊冤上訪嗎？而且，更不能容忍的是，在薄王倒台後的今天，“黑打”的蓋子還沒揭開，緊跟薄王的黃奇帆還是市長，重慶高院還在研究審判理論問題，企業家們還是“行走在監獄的路上”，隻不過有大路，小路，彎路，近路，山路，水路，等等，如此而已，不知道李俊回家的路在何方？哭瞎了眼睛的赤子看不到未來啊。

 

還是重溫一遍陳有西的肺腑之言吧：在經濟改革加快、政治改革滯後的環境下，上層建築和經濟基礎的衝突越來越激烈，最後擠在岩石縫裏麵的，就是以私營資本經營為特征的民營企業家。重慶打黑冤判了很多，現在一個也沒平反。所以，薄熙來案，從審判程序來講是成功的，從偵查來講是非常糟糕的。重慶整個撥亂反正，根本就沒有啟動，公檢法辦出冤假錯案的有權人，有的還在台上。粉碎“四人幫”之後，全國大批平反老幹部的冤假錯案，沒有組織路線上的糾正洗牌，就根本不可能。重慶其實也是一樣的。組織路線根本就沒有動，整個意識形態也沒有動，所以，僅將一個薄熙來切割出來，判掉一個，是沒有用的。整個的重慶路線的威脅性，在全國毫無改變，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現象。因為一兩個案子的糾正和無罪，已經解決不了全麵性的法律基礎的問題，它天天可以產生新的冤案。不解決一個刑法的基礎思想，不重新改造我們的經濟刑法，中國的民營企業家永遠會走在監獄的路上。

 

因此，筆者建議習近平，拿出其父的勇氣，盡快公布周永康的罪行，進一步深挖薄王的餘罪，該怎麽判就按刑法判，任何人都沒有特權，斬草務必除根，不能留下後患，還要徹底揭露他們多年來司法腐敗的問題，把“維權”和“維穩”的關係擺正，平反一切冤假錯案，要讓人們知道，“侵權”是社會動亂的根源，“維權”是社會穩定的基礎，把它真正地搞好了，社會自然就穩定和諧了。因此，“維穩”是“維權”的自然結果，與其拿錢養警察和“維穩辦”，不如拿錢賠償遭受“黑打”的無辜者，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什麽“信訪辦”，“維穩辦”，等等，都應當一筆勾銷，清理門戶，把法院搞好了就是事半功倍，隻有讓企業家行走在民主和法製的路上，中國經濟才能大繁榮。

 

2014年1月9日於多倫多大學梅西學院。

 

（萬維讀者網2014年1月9日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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