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薑維平

1982年至2000年,作者先後任大連日報,新華社大連支社和香港文匯報記者,2000年12月至2006年,作者因揭露薄熙來貪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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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熙來政變記(小說連載)

(2014-01-31 10:24:13) 下一個
薄熙來政變記(小說連載)
 
薑維平
1
2012年3月10日,人大政協兩會剛結束,薄熙來就行色匆匆地走出會議廳,他早早地把文件塞進黑色的皮包,神情有點憂鬱,疲憊和焦慮,但腳步卻加快了速度,在左側的過道口,他抬眼看了一下穿朱紅色衣裙的兩個女服務員,她們崇拜而討好地向他行注目禮,往常他習慣了這些,總是心不在焉地眨巴著眼睛,點點頭,以示禮貌和敷衍,但如今,他的心情糟透了,雖然中南海決策層已首肯他提出的切割說,把王立軍的叛逃定性為孤立案件,但穀開來的殺人惡行敗露,攪得他忐忑不安,尤其是穀開來,又哭又鬧的,為此她們夫婦整夜商討對策而不眠,加劇了他的壞脾氣,不過,他不相信胡溫敢對他下手,長期以來,黨內的共識是,他們是老一代革命家選拔的看家狗,狗再膽大,是不能咬主子的,難怪江澤民昨天親自打電話來鼓勵他,中斷了他對記者們的宏論,江直言不諱地告訴他:你不要在乎胡溫對你的杯葛,更不必理會海外敵對勢力對你老婆兒子的非議,紅色江山是包括你父親薄一波在內的老一輩革命家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你所得到的財富,地位,名譽都是應該的,所以,你要理直氣壯地駁斥那些混蛋的邏輯和言論,等你當了政法委書記,進了常委再與他們算總賬,還說,我和李鵬等老幹部都站在你這一邊,於是,他講了一番義憤天膺的話語,還繼續“逼宮”胡錦濤,說他不久後將去山城肯定他的“唱紅打黑”的成績,想到這裏,薄熙來正了正腰板,理了理領帶,他一米八幾的魁梧高大的身材,抵達了左側過道的邊門,再前行就是大廳了,但他忽然又想起了王立軍,他的身板與其類似,經曆顯示他既是共產黨的“看家狗”,也是薄穀的“看家狗”,但卻在2月4日咬傷了主子,他準是瘋了,或許是被令計劃這小子逼得,不過江李都給他打了氣,“孤立事件”,“休假式治療”雖是穀開來發明的說辭,但報道周永康那裏之後,也都接受了,所以說這都成了上邊的意思,他自己丟點臉,大體上是沒事的。
 
這樣想著,他竟鬆了一口氣,又想,晚上聚餐時,永康也過來,再商量一下與成都軍區阮胖子等人密謀的事,要準備好兩手,一旦通過黨內正常途徑爬不上去,就擇日果斷地發動兵變,對了,先下手為強啊,胡這個家夥太陰險了,他會不會一再講“孤立事件”是假的,是為了安撫我,等時機成熟,立即抓捕我和開來,薄熙來知道,黨內鬥爭是異常殘酷的,他父親有過深刻的教訓,隻要被胡溫抓進大牢,活著出去的希望就等於零了,一切將前功盡棄,不過,周永康是江李的心腹,他手裏有大批的武警啊,除了軍隊就是他了,而在部隊裏,我的哥們也是盤根錯節的,無所不在,胡溫是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頭了,想到這裏,薄熙來笑了,笑得眼角聚起魚尾紋,密集得淡化了一雙虎虎有神的大眼,靠這眉眼和時而冷酷,時而溫情的目光沒少勾女子,又想到今晚聚餐結束後還得去一趟北京飯店,原大連雜技團的小楊又來勾他了,那騷娘們與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特會叫床,薄在哪裏任職都要搞出聲勢,玩女人也喜歡出動靜,他偏愛會喊爽的女人,他眼前幻化出小楊的一雙丹鳳眼,神情有點飄忽忽,頭重腳輕似的。
 
這時他已來到了大廳,光線變得明朗起來,但卻有點反常,不僅空無一人,連服務員都沒有,而且也不見大秘吳文康的影子,以前他都是在這裏久等的,怎麽回事?他心裏警惕地“咯噔”一聲,迎麵看到大廳的玻璃掛上了幕簾,光線全部來自日光燈,這可是少見的,要幹什麽?他猛得扯開西服的鈕扣,左顧右盼地張望,但一切都無解,都是對手深思熟慮的,正如上個月他派人抓捕王立軍的人馬一樣,該來的總要來,該麵對的必得麵對,他看到從天而降般走過來兩個人,一個人健壯威嚴,他身穿製服,麵無表情,死死地盯著他,他認出來了,是中央警衛局的局長曹清;另一個人是無名鼠輩,臉白白的,細皮嫩肉,中等身材,他有點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是誰,那人嘴角帶著嘲諷的微笑,薄熙來竭力鎮定自己的情緒,輕聲問:找我有事,老曹?
 
以前與曹較熟,每次他們互相都客氣地握手寒暄,但如今他隻是淡淡地說,請這邊來,領導找你有事談,薄熙來預感到了什麽,但江澤民的話還在耳邊炸響:記住,別看我退休了,大事還得我定,王立軍的事他自己擔著,穀開來的事大事化小,美國領事館不必理,18大,你一定要進常委,我給你擔保,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想到這裏,薄熙來冷笑了一聲,跟著曹清等走進一個房間,大約一百多平方米,是個套間,除了正廳,還有一個小臥室,但門緊關著,曹清沒請薄熙來坐下,雖然裏邊有一組大沙發,是黑色的皮製的,如同大連市政府三樓的辦公室,但全沒了地方王的氣派,也沒人端茶倒水的,空氣裏凝結著不安的氛圍,另一人則站在門旁不前一步,一隻手抄在褲兜裏,薄明白了,那裏有槍,立即出了一身冷汗,真的他們搶先動手了嗎?
 
“咣當”一聲,小門打開了,走出六個人,習近平,賀國強,孟建柱,馬汶,令計劃,還有一個不認識,每個人都一臉陰沉,隻有從未謀麵的那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爭前一步,從鼻子裏“哼”出三個字:薄熙來,你聽著。他把手伸進褲兜,往外掏著。
薄熙來腦袋翁得一聲,操,他們政變了,要拘捕他了。他後悔自己動作慢了一點。或者根本不要來京參加狗屁的兩會。
 
他憤怒地蹬著眼前一排人的首位,是習近平,但他靜靜地站著,像雕像。
 
那無名鼠輩說,我奉命向你宣布:因為貪腐和枉法,你已經被“雙規”了,這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集體研究做出的決定,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深刻反省,做出檢查。。。。。。
 
那人的話還沒講完,拿出的文字稿還沒遞過去,薄熙來搶先一步,靠近他,掄起長長的胳膊,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落下,薄說,操你媽的,你媽了個逼的。你敢對我來這一套,你是什麽逼玩意啊。
 
五個指紋印在那人臉上,他一動沒動,驚詫的眼睛看著習,習近平沒有說話,賀國強很生氣,厲聲說,薄熙來,你冷靜一下,認清形勢吧,這不是一個人的事,你看一下文件,針對你涉嫌犯罪的證據,我們早就掌握了,常委們反複討論了多次,已有了結論,希望你不要像對待王立軍那樣撒野,你的態度將決定組織對你的處理意見。
 
一聽到王立軍的名子,薄熙來傻眼了。以前動輒打人罵人,他專橫霸道,飛揚拔扈慣了,這回有點清醒,要不是那一巴掌,誰能把“王飆子”逼上絕路,誰能把他陽光燦爛的仕途搞得這麽糟?應當自責和愧疚,但他又覺得麵子上下不來,他瘋狂地怒吼:你們敢動我,等死吧,我明確告訴你們,早知道你們有這招,我在重慶已經安排好了,馬上將有大動作,你們將麵臨著兵變,分裂和動亂,重慶人民,遼寧人民,不,全國人民都將站在我薄熙來的一邊,你們趕快收回成命,現在還來得及,否則身家性命不保啊。
 
他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曹清和那兩個不具名的男子,猛地衝上來,三下兩下就製服了薄熙來,雖然他嘴裏還在威脅和狡辯,但明顯地聲調變低了,他被人揪著衣領,架到了門口,而習近平始終沒講一句話,與其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馬馼,雖是女流卻怒吼如虎,一聲威鎮薄熙來,她說,帶走!
 
薄被強扭著,走出房間,走廊的過道兩側站滿了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習近平等人跟在後麵,魚貫而出,在那裏稍停了片刻,忽然,薄熙來“撲通”一聲,跪下了,猛地向習磕了一個響頭:近平啊,我們的父輩之間雖有矛盾,但畢竟都是革命一家人,你千萬別把我當敵人,我們都是紅後代,都是一條船上的,船翻了人人有份,人人遭殃啊,你別聽王立軍的挑撥,我從未反對過你,我認你為老大,願給你當走狗,請饒了我吧。
 
薄熙來跪在那裏,把腦袋磕在地毯上,整整三下,“咣咣”地響。豆大的汗珠和眼淚交織在一起,流下了臉頰。薄熙來哭了,一把鼻涕,一把老淚,哭得好可憐。看到眼前這一景,誰也無法把他與2009年搞“唱紅打黑”的“薄澤東”捏合在一起。
 
習站著沒動,還是不說話,賀國強笑了,額頭的皺紋刀刻似的,馬馼說,就你這德性,還想當中央政法委書記呢,一切都晚了,誰也救不了你,老實交代問題吧。她又高喊一聲,把他帶走!
 
於是,從旁邊又過來七八個彪形大漢,個個都勝似王立軍,五大三粗的,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薄熙來拖起來,抬出了人民大會堂,一邊走,薄熙來一邊亂蹬腿,像兒童時代對待父母一樣,他皮鞋掉了一隻,曹清幫他拿著,裏麵散發著汗臭,他捏著鼻子,緊隨其後,想起海外網站由薑維平寫的一篇文章,是2011年11月18日發表的,題目是《羅豪才幫助薄熙來擦皮鞋》,他禁不住笑了,隨後,他們把薄熙來從邊門帶出,送上了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這時已是暮色蒼茫的傍晚,初春的風乍暖還寒,吹幹了薄熙來的眼淚,他打了一個冷顫,頭腦猛地清醒多了,他看到了遠處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那高高的軀影,它利劍般的刺向高天,他很想當英雄,但身不由己地成了狗熊。
 
他想,如果爹爹薄一波還健在就好了,即便他和穀開來暗殺十個人,胡溫也不敢放個屁,習近平算個啥?他爹再有名,晚年還不是被我爹整成了“大飆子”,在深圳久治不愈;他再人緣好,還不是被賴昌星案搞得灰頭禿臉的,操,這是一個拚爹的時代,自己命不好,爹死得太早了,恰恰死在關鍵時刻,不然會有今天嗎?這些對薄一波陽奉陰違的壞蛋,我爹屍骨未寒,就對我下手了,像華國鋒當年對待毛澤東的遺孀一樣,唉,不認命行嗎?薄熙來想到這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把西服打濕了一片,他哭得更傷心了。
 
前方,是什麽所在?今天,會有人舉事救他嗎?薄熙來一臉的悲情和茫然。當汽車徐徐地開出北京城時,夜幕降臨了,一切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之中。萬千往事雲水般湧來,恍然如昨。
2
2012年3月8日晚上,車克民急匆匆地來到薄家告訴他,中央政治局的常委已開過會,神秘兮兮的,可能對穀開來和薄熙來的事有了結論,薄也從周永康那裏得到了風聲,但他沒對這位早年就跟隨自己的國安特務講實情,雖然車是薄穀一手扶持培養的,對薄家比較忠誠,但他還是留一手,薄總認為車克民沒文化,沒心機,隻是個聽命的走狗,不過車在大連國安當了多年的特務,與情報係統的高層來往密切,消息還是靈通的,薄與他約定,車的人馬去搜集情報,主要是胡溫習李及手下的馬仔,對薄熙來的態度和行動,此外是海內外媒體對薄及重慶的報道和反對他的媒體人士的行蹤及對策,等等,但他不能打電話,不能寫信,隻能當麵匯報,而且他可以直接進薄家,但次數不要過多,現在他來,正逢其時,薄把他帶進臥室,摒去左右,輕聲說,如果他們要動手,必須啟動“第二方案”,車對所謂應急方案了如指掌,那是去年秋天精心製定的,薄問,我必須立即去一趟重慶。十萬火急啊。
 
車說私人飛機已經備好,徐明在等著他。然後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焦急地望著他。他與薄合作了近20年,不僅對薄穀忠心耿耿,而且配和默契,他從不問為什麽,也不提建議,更不尋根追底,就這麽傻傻地看著主子。他心裏很清楚,薄如上位了,肯定虧不了他,反之,他必得倒黴。這命他認了。
 
那邊呢?薄像自言自語。
 
車說,成都軍區已一切準備就緒,此前,車及其助手已多次去了山城,把人員和武器裝備都安排好了。尤其是雲南昆明的第14集團軍,薄的心腹已在營級以上的官兵中安插了1956名親信,而他在王立軍出逃後趕去喂海鷗的舉動,是一個暗號,其寓意非常深刻:情況有點危險,但大局無礙,應繼續潛伏,待機而動,車已在沈陽軍區等活動了多年,建立了自已的人脈關係,同樣留下了釘子,一旦薄黨振臂一呼,立即群起響應,必要時發動兵變,抓捕胡溫習李,讓天下姓薄,血流成河。
 
薄說,你最近幹的不錯,他指的是2011年吉林四平的士兵持槍出逃的事,表麵看是因鄉下拆遷引起的突發事件,但卻是車秘書奉命操控的,其目的是讓胡與張又俠交惡結仇,因為四平屬沈陽軍區,司令張又俠雖是太子黨,但靠近胡而遠離薄,他在成都軍區等軍界有威望,而此部下出事,張必得嚴懲下級,而作為軍委主席的胡錦濤理應處分張,假如這樣,依張的頭腦簡單,剛烈勇猛的性情,必仇視於胡,那麽下一步就有好戲看了,但薄輸了一局,老謀深算的胡根本沒動張一根毫毛,仿佛士兵叛逃沒事一樣,薄想,這一棋你不掉步,下一次總該進陷阱啊,這叫“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怨不得馬仔車秘,他拍了拍車的滾圓的肩膀,說,繼續好好幹,都處理得幹幹淨淨的,別讓他們抓住把柄。
 
車點點頭說,放心吧,薄書記,那“兵蛋子”已經殺了。
 
對,這回輪到薄點頭,他吩付說,這樣的好事多搞幾起,叫他們焦頭亂額,但注意保密。
 
他想起大事,說,明天你駕車過來接我,隻帶張秘和警衛小黃,不要在登機前走漏風聲。以前,薄的專職司機,警衛都是由中辦配備的,秘書有幾個,他們為了爭寵,互相告狀,鬧得陽奉陰違,雞飛狗跳的,但除了吳文康,他最信任的是張秘,因為他是張海洋推薦的,張也是薄密謀的班子成員之一。這位與薄有世交的發小,近年因黨內權鬥而變的謹小慎微,但貪婪無比,薄用搶奪的民企老板李俊的財富喂飽了他及下屬。
 
薄又低聲講了出行的細節,主要是安全保衛等問題,車克民一一記在心上,唯唯喏喏地應聲而退。
 
薄立即叫來吳秘,吩咐一番,吳給令計劃的助手打電話說薄有事要與令談,令很快與薄交談兩分鍾,薄說因感冒而請一天假,不能參加人代會,需留在家中靜養,令表示關切,但說能否減半時間,因為會議非常重要,薄熙來敷衍一番,請他告知胡本人,很快又接到胡親自打來的電話,對他身體狀況非常擔憂,這幾天媒體聚焦重慶代表團,許多記者注意到薄的疲憊和焦慮不安,甚至傳言他將被捕,但胡的聲調語氣,依然如故,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胡說,你咳嗽嗎?
 
薄說,有點。你身體好嗎?我們重慶發生的事使你勞神費心了。
 
胡說,沒關係,我這裏有點好藥,要不要令計劃給你送過去?
 
薄非常警覺,他說不用了,穀開來已給他準備了好藥,不過是一點風寒,服了藥,很快會好的。
 
胡說,我看你眼圈都是黑的,要注意身體啊,別為王立軍的事煩惱了,這家夥太陰險了。
 
你更陰,薄心想,你在懷疑我和算計我,還講一番這樣的話,他媽的,越這樣溫情證明我的處境越危險,必須防患於未然。但他嘴上卻講,謝謝錦濤同誌,我不會辜負你的希望的,就這樣三言兩語,薄與胡匆忙結束了交談。。。。。。。
 
這一夜,薄穀都睡得不好,穀先是不停地嘮叨,恐懼於海伍德之死和王立軍事件,後是似睡似醒,精神恍惚,薄先是焦躁不安,後是暴跳如雷,然後又深默不語,翻來覆去飽受失眠之苦,穀說,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怎麽敢殺英國佬,把事鬧得這麽大?現在沒辦法收場。。。。。
 
薄像獅子跳下床,驚恐不安地先打開門看看大廳裏的警衛兼秘書張曉軍,他整夜不睡地守護在那裏,但臉色顯得蒼白,用一種探詢的目光迎著他,他幾年如一日,薄信得過他,但也十份提防他,雖然他參與了謀殺,當然也是其他事件的知情者,但不會出賣他,因為他原是老爺子的勤務兵,最得薄一波的歡心。薄說,去睡吧,這裏沒事啦,張這才走到另一間臥室裏,但大廳的燈還在徹夜亮著。
 
薄回到穀的身邊,她又哭泣著,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但卻臉上帶著笑容,薄難以分辨她是哭是笑,是歡樂還是悲傷,幾個月前,人們發現穀有些行為異常,有時她畫山水畫,畫得像師傅大連的張興君,有時彈琵芭,曲子南腔北調的,有時還寫詩,有點李清照的味道,有時去參加重慶的各種會議,狐假虎威,指手劃腳的,人家稱她“瓜媽”,下級的奉承把她毀了,毀得一塌糊塗,但薄有無數的情人,對她的性欲已沒有回應,對她的亂性和吸毒也熟知無睹,隻把她當政治夫妻和生意搭檔,正如上個世紀在大連,他全力撈名聲,她拚命賺錢一樣。
 
有跡象表明,穀開來得了憂鬱症,整天疑神疑鬼,哎聲歎氣的,按大連話講是“飆”了。但薄派去的心腹經過調查的結果是,她被有人在她每天食用的蟲草裏下了毒,可能是他的大兒子幹的,而且長子的後台是薄的前妻,薄沒明確表態,但給人的感覺是為難,仿佛他認為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了誰都不好,但實際上這正中下懷,他下令王立軍把兒子抓起來,未經審判關進了錦州監獄,當然待遇非常好,監獄長整天陪玩,但絕對沒有自由,因為薄知道對立派正在四處找他,要從他和薄瓜瓜身上打開調查他的缺口,十八大之前,必須把他深藏冷凍起來,而監獄是對立派想不到的地方。
 
並且還有一種考慮:堵住穀的嘴,哄她高興,她自從1979年與薄在大學校園相識之後,就對薄前妻恨之入骨,反之亦然,故人雲“愛屋及鳥”,她是恨屋及鳥,對大兒子也耿耿於懷,把他押在錦州,既可防備胡溫的調查,又可以安撫日夜不寧的穀開來,但更大的危機在海外,海伍德知道他家的秘密太多,把薄瓜瓜追得太緊,英國商人胃口太大,被對立派利用的可能性更高,薄穀都無奈而憤怒,後來他們商談了辦法:殺掉他,於是就有了去年11月的假日酒店英商猝死事件。薄畢竟是搞政治的,殺人如草芥,他不在乎,反正在大連幹了無數起,而穀卻為女流,肚子裏裝不下大事,搞得整夜輾轉反側的,動輒哭天抹淚的,攪得他心神不定,時常發火,這時穀又神情慌亂地問:
 
“王飆子”給美國人講了什麽?是不是留了證據?會不會抓我?你還能上去嗎?她一連串的問題,連珠炮似的,轟得薄熙來無言以對,穀又說,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和兒子留在倫敦了,有公寓,有車,有存款,有幹淨的空氣,明媚的陽光和純淨的水,何必回到這炎熱的雞鳴狗鬥的地方,給你的政治攪在一起啊。
 
哼,你沒講,還有法國,英國情人呢。他們的家夥比我大,動作比我猛,薄熙來眨巴一下眼睛。
 
以前每及此事,薄就暴怒,但此時到了關鍵的生死存亡之時,他來了理性,竭力安慰她,他說,明天我回一次重慶,準備一些事,該出手時一定要出手,她參與了先生的政變計劃,當然知道“第二方案”的重要,就神情更加緊張起來。她絮絮叨叨地不斷地抱怨和猜測,但薄一言不發,慢慢地穀睡著了,頭靠在床板上,但膝蓋卻高高地翹著,白胖的腿叉開,臉上還掛著淚滴,如果是80年代,穀的這一姿勢可能激起他的性欲,但現在他對她已興趣索然,這不僅因為情婦太美太多,穀與其相形見絀,而且工作和精神壓力太大,他已身心疲憊。
 
他眼下隻想一件事:權力,如果18大進不了常委,政敵就會吃了他,因為單是大連人對他的經濟犯罪的指控就多如牛毛,堆積成山。他不進則退,退了則死。
 
不過,他的優勢非常明顯,他遠遠地名聲大過汪洋,一方麵父輩的紅色光環籠罩著他,江澤民,李鵬,朱熔基等人都支持他,而且他自己多年來,用地皮,項目,土地結交了一批太子黨和權貴,尤其在軍隊裏有大批死黨,徐才厚,張海洋,劉源等都曾與其有舊,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山城策劃的“唱紅打黑”,把老幹部和老百姓唱懵了,把有錢的民企打傻了,把公檢法強奸了,大把的“真金白銀”進了小金庫,用這些不用審計的錢財可以拉攏更多的關係戶,可以堵住一些黨內反對派的嘴,可以收買海內外媒體和政客,為其上位而鋪墊,薄熙來把全國政協副主席何厚鏵等忽悠來了,把加拿大的老關係戶,巨商德馬雷和傻子政要,總理哈珀都騙來了,把美國前政要基辛格也“忽悠”來了,把胡錦星和鄧懇等都攏絡住了,連習近平,李長春,李源潮,王歧山等人都不得不來重慶肯定他,這說明什麽?雖然胡錦濤還留一手,溫家寶提防他,李克強忌妒他,但天下人盡知,薄熙來是一顆政壇的新星啊。
 
正因為這樣,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更應當留一手,果然出了王立軍事件,這真是想不到,薄熙來咬咬牙,頭腦清醒了,必須立即按第二方案辦,如果胡溫敢對他下手,他的在成都軍區的哥們立即揭竿而起,寧可中國分裂,也不能叫“習胖子”上去,這個窩囊的漢獻帝,一旦取代了胡,就會像他爹那樣搞憲政民主,我們就得下台被批鬥清算。
 
想到這,薄熙來激動起來,他擰亮台燈,打開抽屜,裏麵露出一隻手槍,它光亮無比,小巧玲瓏,黑洞洞的槍眼陰森可怕,薄熙來拿起它,對著牆上掛得一張他和胡握手的照片笑了,這是他居室裏唯一放的一張攝影作品,它是楊尚昆的兒子拍得,非常得體,意境深遠,那時薄一波還活著,胡與其交談時還帶著討好的笑容,但現在今非昔比,薄麵臨政敵的殺身之禍,他想,我放在這的照片,是給來人看的,給自己一個提醒,胡錦濤麵無表情,謹言慎行,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走什麽棋,他太陰險了,要小心,要立即先下手為強啊。
 
他舉起手槍對著胡的頭扣動了扳機,但子彈沒上堂,他舒了一口悶氣。他仿佛看到了這樣的情景:諾大的人民大會堂變成了特別法庭,裏麵密密麻麻坐滿了看客,他命令手下人馬,把胡溫押上了曆史的審判台,胡的兒子在清華當國企老總,把生意給了非洲某國,溫的家人與一個姓紀的神秘女人連手,通過股票上市而受賄,薄熙來操控的法院,下令把他們果斷地殺了,而“習胖子”和“李烏眼”都監禁二十年,關傻了他們為止,而王立軍這小子呢,先判個死緩,別激怒美國佬,等觀眾遺忘了他,再在監獄裏麵下藥毒死算了,不,死前,要用小刀沾著鹽水,慢慢地伺候這個叛徒,叫他生不如死,死有餘痛。
 
他猛然大笑起來,驚醒了穀開來,她揉揉眼睛,奇怪地看著他,問:怎麽?把胡錦濤抓了?
 
正巧她剛才做了一個夢,薄熙來在江澤民的支持下,由周永康帶隊,把胡溫習李全抓起來了,關在當年押“四人幫”的地方,京城百姓聞訊一片歡呼,北京機場聚集了上百萬人,迎接“西南王”薄熙來到來,人們擁戴他當總書記,穀也去湊熱鬧,但鮮花叢中,隻見薄來了,戴著文革紅衛兵袖標,一隻手裏拿著大砍刀,一隻手拎著胡錦濤的頭,刀上滴著血,頭上殘留著肉,穀開來來了食欲,她想沾著辣根吃胡的肉。。。。。。
 
原來是江胡一夢,薄聽了她的講述笑了,說,這很快就會變成現實的,你想,軍權在江澤民手裏握著,“習胖子”是太子黨不假,但是個沒用的老好人,他還不得聽江的,溫是做秀的主,除了仰望星空,表演民主法製戲,沒什麽本事,李克強是書生,隻會打手勢演講,胡錦濤是小媳婦,低聲下氣,左顧右盼的,周永康手裏有警力,在石油界有銀子,我手裏有重慶三萬多地方武裝,成都軍區也成了我的“保護神”,美國有幾十億存款,兒子留下了血脈,這是多大的底氣和基礎啊,王立軍呢,才是一介武夫,如今成了一條投入美國人懷抱的喪家之犬,能攪起什麽風浪呢?你殺了海伍德,中國人殺了貪得無厭的外國人,這是愛國行動,即便查出來,又怕什麽呢?何況死無對證,靠山又硬,你不必緊張,等我們把胡辦了,權力拿到手,你就和瓜瓜移居海外,住在瑞士最好,遠離政治吧,留下我熙來,看我如何收拾錦秀江山的,我要殺1500萬,包括自由知識分子,不聽話的民企老板,不順從我的貪官汙吏,不喊我萬歲的草民,還有不服我的外國人,到那時,我要把中國變成全世界最大的北韓和社會主義陣地,和美國人鬥它一場。
 
穀開來聽了,熱血沸騰,淚流滿麵。她猛地撲上來,抖落了胸罩和內褲,緊緊地擁抱著薄熙來,想重溫1984年金縣時的激情,但她非常失望,她敏感地覺得,薄熙來陽痿了,用大連話講,小弟弟丟兒蕩的,稀流麵軟,那個應當隆起的部位坍塌了。穀開來歎了一口氣,剛好轉的神經病又惡化了,她一屁股坐在枕頭上,傷心地哭泣著,淚水濕了一大片。
 
薄熙來一把推開他,冷漠地在房間踱步,像大連動物園的籠子裏的餓狼。他在想著治服政治對手的事。穀開來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無休止的瘋狂地追逐權力的夢想,勝過了一切,他遺忘了人間所有的最美好的東西,他的人性已經扭曲,他的感情已經破碎,他的心靈已經炭化,他隻知道權力與陰謀,而再過幾個小時,他將踏上徐明的私人飛機,成為中共曆史上第一個乘坐此類交通工具,飛回大本營,布置政變策略的高官,而他僅僅才是一個中央政治局的委員,可想而知,他奪權心切,再上位將如何應對胡溫習李。
 
這是2012年3月8日,北京處於風雨飄搖之中,重慶則雲山霧罩,誰也不知道中南海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富得流油的中國將走向何處。
 
(待續)
 
2013年秋天於多倫多
原載香港《臉譜》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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