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成雙
三
當聽見熟悉的腳步輕輕地走近,我甚至有些舍不得回頭,從上一次我們分開,
已經整整三個月的時光。
又是一束鬱金香,放在了輝哥的墓旁。
有的人總是很喜歡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悲喜交加之情,而有的人總是默默地,
我和明昊屬於第二種,安靜的有些人讓人害怕,卻一點也不讓人慌張。五分鍾之
後,我們並肩地走出了輝哥安息的地方,看一個朋友,時間並不需要很長,因為
這不像談生意需要很多周折。
“肖雅,你怎麽越來越不愛笑?”
“那是你沒有看見我的笑。”
“香港變化很大,天氣都有些不同了。”
“是我們已經長大了。”
“如果真是長大了,為何看你還和以前一樣?”明昊的語氣有些刻意,我知
道他想看我自作聰明的笑。
“有人想說沒有變!”冷淡的語氣讓我都覺得生疏。
小洛離開我們後,有人說小洛自殺了,死了。可我總覺得小洛沒有走,隻是
暫時的離開,甚至會很快的回來,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麵前。我所有的妙語連珠似
乎都是給他準備的禮物,因為從第一次見到他直到最後一次分手,他總是那樣的
不討好,打擊小洛的驕傲是我義不容辭的事。
那個笨孩子何時回來?和明昊在那家破爛了已有十年的小酒館坐下,我顯然
有些神不守舍,每當和昔日的同伴在一起的時候,有些鏡頭總是騷擾我愈深,愈
是歡聚的時刻,小洛就傷我愈多。
我和明昊的出現,與這裏嘈雜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來這種巷口的大排檔隻
有附近貧民區的土著一族,所以引來了一些莫名的注目。
酒館的夥計看起來不熟悉,老板倒是在熟悉不過,那個總是醉生夢死的禿頂
廣東佬,真不知道這酒館是怎麽維持下來的,沒有被拆掉賣掉倒是可惜了,據說
那禿頂老板前幾年還包養了一個大陸妹,因色失財,看到靚女便氣不知何處來,
剛進門,就得到了一個白眼。
想來,年近半百的廣東佬已經認不出當初在這裏喧嘩那群孩子了,也是是歲
月摧人老的緣故,他駝著背坐在收款機後麵,少了當年的談笑風生,我不禁悄然
一笑。
除了喝酒之外,唯一覺得愧欠的就是不知道和李明昊說些什麽,我也有許多
話想說,卻話到嘴邊講不出來,像小洛的死訊一樣,明明心裏有眼淚卻哭不出來,
這滋味總是讓人很難過。
我不是酒鬼,卻總也喝不醉。當夥計拿來了第三打啤酒,明昊終於提起了勇
氣想說那句話:“我知道……”
看到我微微皺了下眉頭,他欲言又止,活生生的把小洛兩個字咽了回去。
離開酒館,恰好香港的月亮正圓,我能聞出李明昊身上啤酒的味道,卻不知
道他有沒有喝好,他是不會讓我看出來絲毫的,就如我喝多了,誰也看不出來一
樣。
酒量也可以鍛練人的意誌。
酒錢是明昊付的,可我借了廣東佬收款機裏麵的所有的錢,足足有一萬多港
幣吧,那家夥看來生意興隆。
走了沒有多遠,便聽到不遠處,那家街口的破爛了有十年的酒館,有人大叫,
我和李明昊忽然彼此放聲大笑,像極了當初那群惡作劇的頑皮孩子。
我不由地靠在了李明昊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