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竅———加州印象之三 (圖)

三

等人的時間是過得最慢的。估計那天值班機場警衛看了我準眼熟，若不
是那個家夥把我的行李箱裝上車，警察說不準認定我無家可歸。

我知道他開的肯定是日本車，而且守時，這可能和他在日本多年有關，
他是個死不服輸的人，理科的高才似乎都有這樣的傾向，這似乎不是在
日本養成的習慣。

朋友自稱為皇爺，此人頗有不向邪惡勢力低頭的架勢，可見，內部矛盾
也可以轉變為階級矛盾，久別重逢的人還是免不了舌鋒唇劍，和他鬥嘴
已經成了革命需要，我做好了思想準備。

車子平穩且飛快開在舊金山通往矽穀的高速公路上，崇尚自然的他不喜
歡用空調。感覺有些燥熱，卻並不流汗，太陽暖洋洋曬得人很舒服，並
不讓人疲憊，這就是傳說中加州的陽光。抬起頭，湛藍的天空，萬裏無
雲，皇爺不禁驕傲的對我說，加州的空氣好，每年雨季很少，我不禁感
歎，加州讓這家夥樂不思蜀。

“第一次下飛機等這麽久。”看著他不以為然我非得打擊他兩句：“不
過朋友說在美國能有朋友接你應該是很幸福的事情。”“我來接你了吧，
你感到幸福去吧。”這家夥避重就輕，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沿路我看到遠處有起伏的丘陵，偶爾布滿綠色，他告訴我那是山峰。此
時我看公路旁的山並不高，且在半山腰處總有一棟棟住宅映入眼簾，在
淡淡的雲霧繚繞間，莊重且安寧。不知道為何，我的腦海裏麵忽然想起
了瑪格麗特米切爾的亂世佳人中的斯佳麗，她深愛著的那片土地，自己
的家園，那是美國南北戰爭時候的事，或許和加州沒有關係，隻是我在
聯想罷了。

我絲毫沒有疲憊，皇爺說是初到異地的興奮，不由我辯解。雖然看到了
風景，可是我並沒有覺得陌生，甚至有些親近，像記憶中的山村，而今
堂皇富麗起來，而背後隱藏的故事，讓人深思，例如美國文化，這些深
刻的事情，若我來講，肯定不夠深刻，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許多人義無
反顧的愛上美利堅，肯定這裏有博大精深之處。

臨到矽穀的時候，皇爺告訴我，許多人到了都感到驚訝這裏並不是高樓
聳立的地方，而這裏臨立著許多國際知名的高科技公司，而許多公司開
始的時候竟然是租人家車庫創立的偉績，不由得讓我感歎，讓我對這個
地方這裏的人肅然起敬。

我像孩子似的問皇爺，聽說這裏有許多國人，他們如何的生活和工作？
他說中午帶我到一個吃飯的地方，那裏午時全是附近工作的白領階層，
到時候我自己去看去感受。

沒有把行李放下，車子便停到據說離他家並不遠的地方。我驚奇的瞪大
了眼睛，象是到了世外桃源，雖然偶爾看到外國人，大多數竟然是我熟
悉的黃皮膚，黑眼睛。有些複古意識的店鋪圍城一周，中間的小道竟然
臨立的都是中華的古老文字，茶葉枋，漢方藥材，還有鐵板燒，我感覺
到頭有些暈。皇爺嘲笑的眼神望著我說：“去年就說讓你過來，你說英
文不好，早告訴你這裏不懂英文你也能活下來，你還不信。”

我隨他走進一家旺旺粥鋪，據說是台灣的老板，正當午時，裏麵坐滿了
顧客，竟無一例外的是華人同胞。點菜的時候有些像中國的自助快餐，
一個人可以隨便點三個菜，粥隨便喝，看著櫃台裏麵的菜肴，我不由得
留下了口水，不是飛機上沒有吃飽，更不是日本料理難忘，隻是在日本
根本看不到如此正宗的中國菜，看了那些菜，竟然有些想家，想中國。

來的時候，和他約定過，吃飯我買單，他負責照顧我的住行，可是我沒
有想到在美國吃飯竟然是如此的省錢。我一邊為店家感歎美金難賺，又
有點替皇爺不值，房價太貴，住個像樣方便的旅館最少也得一二百美金，
看來他這次賠定了，希望他帶我去吃貴的地方補償他，事實上，他從來
帶我去的地方都是絕對的經濟實惠。

在美國有慣例，做什麽都需要給小費，像我們這種自助餐隻需要一個人
給一塊久夠了，如果沒有零錢，久等人家把餘下的錢找回來在放在桌子
上就可以了。皇爺告訴我說，華人店有一點不好，就是認為你給小費是
應該的，實際上小費的意義是你因為你做更好的服務才給你的。

皇爺帶我轉了幾家店鋪，包括那邊的資生堂專賣，服務員熱情的用英文
為我服務，我有些冒汗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不知道和人家說了句什麽，
那服務員立刻和我說很正宗的國語。我小聲的告訴他，聽見流利的英文
我就緊張，他說那你就說中文好了，我說人家說英文我說中文不是顯得
不禮貌，他笑著不語。

強烈要求不在逛街，我要洗澡換衣服。他很嚴肅的說可以，但是，不可
以睡覺。可是，我真的困了，他更嚴肅的說，就是不許睡，如果現在讓
你睡了，時差到不過來，你的行程全得浪費。打開電腦，和城裏的朋友
聊天打發時間吧，下午矽穀也是蠻熱的，城裏的哥們也沒有人支持我睡
覺的，三個字，倒時差！

我忍不住偷偷地倒下去，不到十分鍾就被人發現了，強製的被拉出了家
門去逛超市，看花草，和做市場調查似的。趁人不注意結賬的時候，我
坐在門口的竹椅上閉上了眼睛，反正我戴著黑色的眼鏡，誰也看不清。

兩分鍾後，又被抓了起來。我的脾氣有些酸起來。

幾個小時啊，又讓我吃飯，那裏吃的下。靠，其實我心裏明白，就是不
讓我睡覺。好像當時吃的是羊肉麵條。皇爺在旁邊和我談著美國生活，
說了些什麽我聽不清楚，還假裝的點頭。我知道這樣不是很禮貌，可是
我真的堅持不住了，連來送菜的北京口音的小夥子我都沒有注意看。

我又怕惹朋友生氣，努力的喝了幾口熱湯，一瞬間睡意全無，竟然清醒
了。夜色闌珊，矽穀的風，十分的涼爽，慌忙間，和皇爺道歉報以感激
之情，他並沒有責怪我，反誇我倒時差倒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