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一 (圖)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
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兩漢樂府《上邪》

一

同在一座城市，柳如煙再見到何少俠已相隔十六年。

十六年後，神雕俠侶小龍女與楊過見麵時，楊過壯年白發，少了條胳膊。

十六年前，青梅竹馬的柳如煙和何少俠分手了就沒打算見麵。

何少俠已不是當年的何少俠。當年的何少俠唇紅齒白，翩翩英俊少年，
而今的何少俠，被香煙熏黃了的手指頭和積著茶垢的牙齒倒是活生生的
配對，八零的身材還魁梧，與時共進的還有那碩大的將軍肚。

柳如煙，大學時的校花，女朋友少，男同學多，這種狀況再青春期過後
愣是無限期。不比十八歲窈窕少女，雖風韻猶存，也徐娘半老，人氣將
盡了。

剛辦完離婚手續，就把酒言歡，柳如煙笑不出來。每次見到大款老婆賀
靈靈肥胖的小手上不同換著款式的鑽戒她總想笑，那是賀靈靈捉奸的勝
利品，柳如煙也捉了，洛震霆沒給她鑽戒，她也根本沒想要。

賀靈靈與何少俠同來，柳如煙有些難堪，多年不見，再見麵時卻時人生
如此冷淡的時節。

半晌，三人竟不曉得從哪裏開口。

“這酒，你說能消愁麽？”柳如煙莞爾一笑，望著手中的酒。

“能，酒入愁腸，愁更愁。”何少俠習點了支香煙，夾在手指間，歎了
口氣。

“庸人自擾，你倆對暗號呢？”賀靈靈把一塊醬牛肉放在嘴裏嚼著：
“看我，不是也活的挺好！”

柳如煙對著兩人，笑吟吟的，卻讓人感覺有些冷，分明能感覺她纖弱的
身體有些微微的抖，卻喝下了許多酒竟然看不出醉意。

原本，兩位老同學想安慰柳如煙，到了最後，竟然沒機會。白天的時候
還是熱的，傍晚的時候起了風，賀靈靈先走了，何少俠開車送柳如煙回
家，父母先後故去後，如煙和洛震霆攤牌前就搬出了郊區的小別墅，雖
然簽字後，別墅在柳如煙的名下。

車開的很慢，如煙的臉色慘白，何少俠欲言又止，十六年前就領教過她
的固執，看來現在也未曾改變。女人惱火的時候，最好別在刺激她，否
則容易爆發，況且剛喝過酒，即使是看著很安靜的女人。

柳如煙默默的望著窗外，風景似乎到了一個遙遠的時光中，一群少年放
學歸來的路上，好像洛震霆和她鬧別扭，因為何少俠送她回家，而今，
似乎是不會有人關心誰送她了。不由得她眼中有些淚光閃動。

“你在想什麽呢？”何少俠問如煙。

如煙還是笑了笑，搖了搖頭，臉上還是保持著那種讓人有些疑惑的笑。

到了那熟悉的樓下，舊樓經曆了多年的風雨，看起來蒼老憔悴了許多，
何少俠有些換舊，無奈的歎了口氣，如煙下車的時候，何少俠對她說了
聲再見，如煙卻沒有回答，隻是擺了擺手。

有種不詳的預感出現在何少俠的潛意識裏麵，格外的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