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叢生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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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日中關係

(2005-08-21 03:36:16) 下一個

  “同一性”使日本社會在世界上得到了一個“特殊社會”的稱謂。

  日本社會的“特殊”具有何等的意義呢?

  如果我們乘上飛機俯視一下日本的版圖,便會發現,原來日本的國土好似一弧狀分布的孤島,被太平洋和日本海所環繞,也有人惡意地戲稱:“日本就像一片破碎的布片散落

飄搖於海平麵上”,當然我們並不讚同這樣的比說。但有一點使日本的確顯得與眾不同:日本沒有與其他國家接壤的國境線。這一點與台灣有相似之處,不過根本不同的是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並不像日本那樣具有獨立的國格。

  日本這樣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其在曆史上幾乎沒有受到過不同文化的異族的統治。在曆史上為數有限的一、兩次外族入侵,據記載是中國的元朝,曾派兵到過日本,與日本人有過短暫的交火。而日本的近代以前惟一一次大規模的侵略行動是豐臣秀吉帶兵入侵朝鮮。日本一直奉行著鎖國政策,直到1853年,以美國艦隊司令培理來日為契機,日本才打開了國門,開始了通商貿易。

  19世紀下半葉以前,日本過著農耕、捕魚、狩獵的保守安定的生活,與異族可謂“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日本特殊的地理位置和閉關鎖國的政策既使其“同一性”在內部得到了充分的培育生長,又漸漸形成了在國際關係中的“排他性的島國根性”,決定了“日本人天生的不善於與外國人交往”。這也許是世界上諸多國家和民族並不喜歡日本人,正是日本人需要自省的方麵。

  不過這種“同一性”的社會也有其優良的方麵。正是由於日本社會有著高度的“同一性”,使得其社會乃至社會團體的矛盾和摩擦大為減少,在一個集體中個人的力量極易整合。在集體目標明確時,日本人之間能夠非常有效地協作,從而能夠釋放出巨大的集體能量。在日本人之間的協作中,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現象:即使沒有得到詳細明確的指令,團體的成員也會自覺地根據各自的特技、能力、情況互相做出判斷,主動找出自己負責的領域,承擔一份任務,從而使整體目標順利實現。這樣的默契和自覺源自日本人相近的思考方式、相互勾通不存在什麽障礙以及作為社會成員血統一致的天然親和力。這樣的默契和自覺被認為是在產業、經濟領域提升了日本企業集團國際競爭力的重要內在因素。如果從社會因素解釋二戰後日本經濟高速成長的成因的話,日本社會的高度的“同一性”應當是首屈一指的“功臣”。

  中國人在談到日本人時有這樣一種比較說法:中國人與日本人一對一,中國人綜合能力強過日本人;如果一群人對一群人,那肯定是一群日本人勝過一群中國人。好像柏楊先生在《醜陋的中國人》一書中也有此方麵的論述,指出的是中國人之間喜鬧矛盾,“窩裏鬥”的民族劣根性。僅就集體而言,不能不說日本民族有其優良的一麵。

  不過,倒是日本的學者、自由新聞記者、評論家大野力先生也無情地指出了日本民族在個體表現上的劣根性,並解說了日本社會“同一性”存在的弊端。

  他認為,日本社會這樣的特性培養出來的日本人常常被外界評價為“強大的集體、軟弱的個人”。同一性社會的弱點就是使得多數的日本人“缺乏與異質(外國人)交往的經驗”。一直生活在同一性質人群中的人們很少與社會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們交往,長期在同質人群中的生活使他們已形成了不善與異質交往的習慣,缺乏交往的經驗的智慧。比如,在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們之間,相互介紹情況、發表各自見解是必不可少的,可這樣的交往和交流在日本人之間反而認為“相互間不言自明”才是取理想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日本人之間的“不言自明”和與外國人之間的“不善交往”,在外國人眼中似乎擋在麵前有一堵“同一性的牆”,讓人覺得日本社會是一個不可理解、難以進入的社會。

  外國人,包括中國人的不快,許多情況下來自“同一性”造成的困惑。

  “同一性的牆”在確保了日本人之間交往的默契和純粹的同時,也喪失了與外國人之間溝通的許多好的機會。作為生活在日本社會的外國人,細心地體會一下,便不難發現,行人是匆匆的過客;日本鄰居一般也並不主動與外國居住者交往,並且往往懷揣著戒備心理;企業裏的日本同事似乎是出於試探而小心翼翼地與外國人接觸。不過,一些短期到日本的客人和旅人往往有這樣一種美妙的印象:似乎日本的先生都溫良儒雅,日本的小姐女士個個彬彬有禮、春風拂麵。我想,這一定是一種錯覺,一種被日本人表麵化了的第一印象。

  旅居日本並加入日本國籍的英國文學家拉夫卡迪奧·赫恩在隨筆《日本人的微笑》一文中,將這種錯覺歸於日本人的微笑:“日本人的微笑給人的第一印象,一般都是非常令人愉悅的。日本人的微笑起初特別富有魅力,而讓人覺察不自然,則是在很長時間以後。”

  令人費解的是,日本社會這堵“同一性的牆”在阻擋了外國人的視線和日本人與外國人交往的同時,並沒有阻礙日本對世界各國先進文化和先進科學技術的學習和剽竊。這恐怕正是日本人自省的結果。日本人在抵禦外族侵入的時候可以樹起這堵“牆”,在對外進行政治、經濟擴張的時候又可以推倒這堵“牆”。

  我恍然覺悟:這或許是一堵具有彈性的“牆”?一堵無形的,具有特殊功能的“牆”。

光明日報

  “間人主義”這一概念是由日本的濱口教授提出的。所謂間人主義即行動時要充分考慮他人或所屬部門的立場、心情及相互關係,強調相互間的依存和尊重。“間人”來自英語referentialsubject。

  應當說日本社會的“同一性”是“間人主義”的人際關係和行為的基礎。


  如果說美國社會的基礎是個人主義,那麽日本社會則是“間人主義”。美國的個人主義往往排斥大規模或忘我的合作,美國人首先講求的是個人的地位和自身的價值。而日本文化中的“間人主義”則更適合於協作,日本人往往被引導思考集體的成功。

  一千多年以來,日本社會一直是以血緣集體為中心發展起來的。其結果導致了在這一社會群體時,形成了許多不用言傳,隻用某一動作即能互相理解,或者在沉默中互相心領神會的表達方法。能做到相互間心領神會的是自己人,反之視為外人,並以客相待。

  日本人都有“內部人”這種意識,因此,不輕易地把外國人當作自己的夥伴。

  “間人主義”所說的是,日本社會不是由具有獨立人格的個人所構成的,每個人在社會中的存在不是單獨的,而是在於人與人之間,並以此作為言行的基礎。當征求某人的意見時,往往會反問對方:“大家是怎麽說的?”日本人有著一種怕被大家排除在外的先天憂慮,因此並不過分堅持自己的主張,而是盡可能地和周圍的人步調一致,即使有意見分歧也願意圓滿解決。日本人不願意固持己見,突出自己,而更喜歡讚同大家的意見從而達到統一的目的。正是由於這種思想,日本人十分注意別人對自己行為的評價。被人瞧不起,或遭到拒絕,特別是在大庭廣眾麵前時,會感到一種恥辱。著名文化人類學者本尼迪克特在《菊花與刀》一書中就有這樣的論述:“日本人以恥辱感為原動力”。脫離了集體的日本人一定是痛苦萬分,極端的情況是選擇自盡而結束被集體的遺棄和個人的蒙羞。

  日本人之間經常使用“真話”和“原則”這兩個詞。“真話”就是“本意”,即心聲;“原則”即前提,指表麵的方針。而且還可以理解為“真話”是個人的邏輯,“原則”是集體的邏輯。日本人一般把表麵的方針和集體的邏輯放在優先的地位,而其中往往潛藏著心聲和個人邏輯的“真話”。

  因此,經常考慮他人和社會而生存的日本人,很少用“是”或“不”表明態度,而介於中間的暖昧的語言特別多。例如“過幾天再說”、“考慮一下”、“以後再談”、“研究一下”等都不屬於肯定或否定。而是一種“托詞”。諸如此類的回答在我國的官場上也常常能夠聽到。這往往是為了取得領導或有關人員的同意而暫時同意,或擔心斷然拒絕會傷害對方而婉轉的否定,日本人活得很累,不僅是被稱為“經濟動物”拚命工作的勞力之苦,也包含著“間人主義”帶來的處理人際關係的勞心之累。

  當然,並不能簡單地認為“間人主義”使日本人喪失了獨立思考和決策的能力。這樣的能力日本人時刻都有,而且老謀深算,隻不過在日本人“彼此之間”被暫時地隱藏了。

  但是,在對外國人的交往中,日本人的“間人主義”並不存在。例如,在國際事物中日本人自然有自己的觀點和邏輯。日本在政治和軍事上依靠在美國的身上,在經濟上卻對美國構成了巨大的威脅和挑戰。可見,即便是“戰略夥伴”,“間人主義”在其中並不適用。在近期美國對伊拉克實施的緊鑼密鼓的“倒薩行動”中,日本就明確地站在了美國的一邊,並沒有“間人主義”中的那般曖昧和羞羞答答。

  日本人的性格特征往往具有外在和內隱的雙重性。把握了這一點,對理解日本人的言行並與之相處就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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