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之十四

　　　　　　　　　　　　　十四

　　當歐陽薇自打離開那有著年少輕狂和少年維特之煩惱的城市飛
往朝思夜想著她的母親所在的城市東京，她第一次登上了歸程的航
班，對於歐陽薇來說，是歸來。

　　熟悉的TAXT司機的濃鬱的北京口音，就好象化也化不開的咖啡
糖還有隱藏的巧克力的味道，即使響在耳邊，卻甜在心裏。走三環
還是四環，還是五環？五環通了嗎？塞車嗎？國貿橋還車多嗎？現
在是幾點了，還是三環吧，因為那邊最熟悉，好想看看熟悉的風景。

　　2003年的春節真的好冷，北京的冬天是這麽冷嗎？從開始到現
在。

　　可為什麽從高樓聳立間的大廈出來的也有和東京女子一般打扮
的短裙女子，足上的纖細的高跟鞋踩在薄薄的雪中留下優美的而淒
涼的痕跡三三兩兩，強挺著那刺骨的風卻依然感覺到溫暖，這或許
就是家的感覺，那有朝一日你感覺到家不是在這裏了呢？依然溫暖
嗎？

　　笑著給自己一個嘴巴，真的是忘本，絕對不可以這麽想。

　　幾天以來辦理一個非個人的業務還有朋友委托的一些贈品，終
於全部完成任務，鬆了口氣，五星級酒店，有名的粵菜海鮮，吃的
歐陽薇發嘔，酒喝的隻想往衛生間跑了在也不出來，全是客套的酒
也是一種情啊，一定要盛情難卻啊，歐陽薇甚至回到房間連衣服都
沒有脫掉，兩隻鞋子就已經東成西就的被拋響了天空的兩邊。

　　久別的人盼重逢，相逢在東直門鬼街的麵館，那家手擀麵館已
經開了十幾年了，第一家店麵是在北新橋，而東直門已經拆了又蓋，
蓋了又拆，變了模樣，那曾經的朋友也許變嗎，隨著物是人非。老
板娘似乎瘦了許多，皺紋訴說的歲月增加的痕跡，怎麽好久不來了，
她認出歐陽薇，估計她也記不得歐陽薇是什麽時候不來的，來來往
往的客人太多了，隻知道真的好久不見了。

　　好想對方的手的溫柔能將這冬季的冰冷溫暖，好像靠在故人的
肩頭在去數下夜晚的星星。莫非你真的忘記了嗎，曾經有過的兒時
的胡鬧。時間不久啊，還未到一年間，怎麽就忘記了歐陽薇是個什
麽樣的人，她喜歡去夜間的大排檔去大口的吃羊肉串，去喝地攤上
冰水筒裏麵燕京瓶啤，而不是喜力嘉士伯芝華氏xo. 做個農民真好，
最起碼沒那麽多的挑剔。

　　過度的客氣是朋友間的疏遠。歐陽薇依舊活在往日你能罵我抽
你Y 的，真不仗義的打情罵俏的埋怨裏麵的直爽，最起碼也能TMD
發泄下悶在心裏的壓抑。滿肚子的話說不出來是真的難受啊，曾經
鬱悶啊，曾經感歎啊，怎麽一下子全沒了，就是存在不也就是個讓
人說聲不容易的故事。

　　過多的表白也T 虛偽，留在心裏壓箱底吧，活該，總之，愛你，
北京，即使沒有生在這裏，也不會死在這裏，但是最執著的那個少
年曾經燃燒了清純在這裏。

　　東四的那條街全搬到了華威大廈六層以上，怎麽還是那些時尚
的老板，服裝生意不好做，這些先鋒還沒有轉行，真邪了。也不知
道是歐陽薇穿的不對，還是妝沒有化好，總是在試了幾套新款以後，
後麵的老板娘才一聲驚叫，靠，原來是你。總還算親切，今天你要
宰我多少人民幣？你這死東西，送你總行吧。我且咬著襪子相信你。

　　嘿嘿。

　　到如今還搞不明白，為何天天掛念，刻在心底的朋友見了麵反
而生疏，為何本事陌生的人卻難得有幾分親近，更多的時候，還不
如去逛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來的實在，真實。

　　一定有人罵歐陽薇自私，其實本身她也沒有幾個朋友。

　　男女愛人喜歡講唯一，同性為什麽不可以講唯一？一個就夠，
絕對不是一個也不少，太累，沒有三條腿的褲子，裝不下那麽多複
雜……唯一的褲子的兩條腿也不是好做的，要求定然是高，不要讓
人看到小，穿著一條褲子的兩個人，發現對方有私，覺然會把褲子
撕裂，即使不分開，走路也TMD 東倒西歪，自己更難受。

　　到現在也無法理解李建青後來的不能苛求，這可能是別人無法
理解的地方，為什麽我們要無求，無求於人，是自己的無能嗎，或
者是粗魯中麻痹自己的細致。

　　總聽見龍龍在衝我嚷嚷，那個男人真的讓人討厭，鄙視，我討
厭他。

　　好的，龍龍，咱們離開他，不要理會他，好不好。

　　其實歐陽薇也不喜歡龍龍討厭的人，隻是沒敢說。女人有的時
候是需要女人支持的，即使她不在身邊，口號可以帶給人暫時的堅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