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之八

　　　　　　　　　　　　　　八

　　時間久了，歐陽小姐總是被人猜測著到底對誰喜歡多一點？這
可能也就是應了女子門前事非多的老話吧。難怪我外婆在我上中學
的時候就已經下達了不要過多的和男同學來往的禁令，不過歐陽薇
也堅決的對於長輩的教育一口服從，導致現在母親還沒有見過一個
準女婿，包括我的男同學，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現在倒是他們著急
了抱外孫子，可我又不是繁殖下一代的機器。

　　今天是2005年6 月，歐陽薇可以肯定自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女
人。

　　沒有安全感的人渴望一份牢靠的感情就和沒有錢的人總夢想發
家致富一樣的咬牙切齒。

　　沒事找事的林誌斌總是懷疑歐陽薇總是有過什麽深仇大恨，甚
至吳小勇在此方麵也是讚同的，我奇怪為什麽他們不懷疑我是個同
性戀。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就連管理移民的簽證官都曾經用異樣
的眼光看我，管理我們這片的區域所發身份證的時候，拿著我的照
片幾個人在那研究的了半天，到最後拿了句日語誇了句漂亮，搞的
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到了後來提親的上門，原來單身真的是麻煩。

　　直到有一天，幾個女朋友去happy ，我卻想提早離開，無奈撒
了個謊，男朋友有約，幾個女人均是表情古怪的看著我，然後一起
大笑調戲小女子，你還有男朋友，叫來看看！回答，在國內呢，我
是不喜歡國外的男人的，妳們知道。眾人搖頭，國內的不算，有本
事現在叫來！切，還不許人家有男朋友了，不過歐陽薇的聲音已經
變得小的許多。

　　愛情有多重，世界本來也沒有這麽一把稱可以量的出來。我有
多執著，到如今反正是不敢說，多了被人恥笑為幼稚，自我總結，
戀愛的太少的緣故。

　　不過歐陽薇知道，對於愛的渴望和安全感完全的來自於一個家
庭的完整還他的教育環境。高層建築是建立在經濟基礎之上的，戀
愛婚姻在新時代也是有門當戶對的，相對而言建立在雙方都能理解
的前題下。

　　歐陽薇的安全感危機的最初原因源於幾十年前的那場中日戰爭。

　　盡管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是卻造成了幾十年後的人的奔波
離散。這可能不是常人所理解的，更多的時候我們隻看見表麵的一
些生死苦痛而已。

　　歐陽薇外婆和外公是日本人，戰後他們回了自己的國家。

　　在中國生下了他的五個孩子。大舅在送給山東的一戶人家20年
前被尋到接回日本，現在孩子均已結婚生子；大阿姨和老舅也在10
多年以前從齊齊哈爾回到了東京；我母親是家裏麵最小的一個最後
一個帶著我們和親人團聚。幾個親生的兄弟團聚的時候還是陌生人，
而大舅在相聚前的一年因為癌症去世，最終沒有與所有的人團聚，
據說唯一沒有找到的的那個孩子，有人說是病死了，有人說怕親生
父母來尋，全家搬到了廣州，那個孩子可能一輩子不知道他還有這
麽多陌生的親人。

　　就這樣親人團聚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團聚，大家都是娶妻生子
的的成年人，沒有眼淚，我卻哭了，在心裏，因為陌生。

　　原來跨國婚姻是這樣的，一種是有意識的，一種是無意識的情
況下發生的，我就是在這無意識的情況下出生的產物。我的母親很
愛父親，但是父親在意外中永遠的閉上了雙眼，那時候我沒有哭，
因為年紀小，還搞不懂父親躺在那不起來，就是死去，也不知道他
永遠再也不可能站起來。到現在我是個不會喊爸爸的孩子，也不敢
去別人家裏做客，理由是看見別人喊爸爸我不知所措，也許是因為
這些，在朋友的父母眼裏，我是個最懂事孝順的孩子，其實他們不
知道，我總把朋友的父母幻想為自己的爹媽。

　　我聽說的最多的苦痛可能就是從小把我抱的外公和外婆的故事，
我這個在七個半月早產的孩子是外婆外公抱大的，不是親生勝似親
生。外婆是地主家的大掌櫃的小姐，外公收養了日本人的孩子，走
資派，漢奸，據說當時批鬥的時候，那個掛在脖子上的牌子寫了許
罪狀，我外公隻有一個條件，就是別讓他的孩子知道，所以母親被
送到外地的學校。外公年邁的時候，拉著歐陽薇拄著拐杖去散步，
總給她講故事，卻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些直到他逝世，我哭的死去活
來。我記憶中的外公是個高大帥氣的男人，雖然我沒有留著他的血
脈。

　　外公去世後，外婆那時候已經很老了，歐陽薇被叔叔接到了北
京享受著北京的陽光明媚，而母親和我的妹妹卻留在了東北，我們
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風土人情，現在為人處世的原則幾
乎是不同的，喜歡做夢的歐陽薇在家裏就是一個喜歡和人講道理喜
歡臭美愛打扮的外星人。

　　歐陽薇朋友很多，在人群裏麵也會歡笑，歐陽薇朋友很少，因
為有人說她清高。她受過傳統的中國教育卻說著日語賺日本的工資
還寫中國的漢字文章，她成熟於北京不吃大炸醬麵卻獨愛南海的粵
菜，習慣在東京繁華的街上遊蕩卻討厭上海的繁華，

　　歐陽小姐是個很神經質的人，也許容忍一百個不對，但是翻臉
也許隻因為一句話，理由就是認真，喜歡琢磨人的思想，而且還肆
無忌憚的比喻，可以允許我的男人去觸摸別的女人的身體，但是不
允許他用他的精神和另外的女人談戀愛，精神上的背叛是實在太可
怕。

　　對於喜歡追究犯罪根源的女人，男人的看法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大多數不敢恭維。

　　歐陽薇對誰喜歡多一點？太多的動遷和家庭的漂泊實在沒有時
間談戀愛，所以我總喜歡發呆。歐陽薇現在唯一的財產就是租來的
房子幾件電器還有一隻隻吃幹糧的灰色的小貂，在剩下的就是一大
堆各種顏色的衣服和瓶瓶罐罐的化妝品，你讓我拿什麽來愛我喜歡
的人，難道隻是一束玫瑰花嗎？看過太多人生冷淡的歐陽薇沒有安
全感。

　　她喜歡不喜歡寫文章喜歡看文章偶爾叫好但不感歎的小知識分
子，但是不要太有才或者財，因為那樣安全，至少不被天妒英才或
被謀財害命，比較平和。

　　歐陽薇也曾經做過一個荒唐的夢，總幻想嫁給一個土財主家的
傻兒子，整天吃喝玩樂不用負責任，不過為了下一代著想，她已經
斷了這個念頭。

　　再說，這個年頭土地主越來越勢力眼，不光小氣還挑剔，地主
的傻兒子也越來越少，越來越聰明越好色，不好選擇，難以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