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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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帖狂轉】不帶功利目的的玩, 你會嗎?

(2014-12-26 08:06:31) 下一個

我們是該玩著長大的 不應該是參加各種學習班長大的

著名未來學家丹尼爾•平克認為未來屬於那些擁有與眾不同思維的跨界型人才,需要具備“會玩”的技能。龍應台也曾在給兒子的信中寫道:我覺得如果不懂得“玩”,確實是一種缺點。那麽到底什麽是“會玩”呢?本文作者認為,“會玩”並非是消遣娛樂、打發時間,而是一個深入發掘興趣的過程。在孩子的價值觀、世界觀未形成的時候,不要迷信他人經驗或書本知識,而是要盡可能接觸更多的東西,在有腳力的時候通過實踐和思考去獲得見識。

 

 

我們是該玩著長大的

 

原文刊載於“WFC4U”

 

中國長大的年輕人一直給人種種刻板印象:少年老成,保守狹隘,壓抑自我,自信不足(要不就盲目驕傲自大),缺乏想象力和創造力,缺乏獨立思考和判斷能力,缺乏獨立觀點,循規蹈矩,甚至說的嚴重一點就是,缺乏獨立人格。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不開心,很難找到一張臉上有發自內心的笑容。

 

要我說就是:不會玩,也不好玩。

 

其實中國古代的年輕人真的不是這樣的,在人格清健矯捷的春秋戰國和魏晉大唐,在尚武精神沒有丟失的年代,中國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猛。這種渾渾噩噩的形象是從南宋審美取向於畸形以及明清閉關鎖國之後才出現的謹小慎微。

 

我在寫柏林係列一直說的那兩個詞語“Open minded”和“Easy going”(頭腦開放、視野開闊以及隨意不作)是歐洲年輕人一直標榜的兩個標簽。你在Couch surfing(沙發客網站)不寫自己open minded 和easy going都沒有人肯給你提供一張沙發。

 

回國別人看我單身久了就開始責備我要求高,問我到底想找怎麽樣的人。我說不高不高,隻要open minded和easy going就可以了。朋友就覺得我在捉弄他,“那真太高了!難得很”。我茫然地想,這高麽?在歐洲就是找張沙發的要求呀,怎麽會在這裏找不到一個人。

 

這當然有點以偏蓋全,我寫這篇東西也不是為了批判和控訴社會。造成這樣的原因其實很多,比如人口基數大,在中國社會連上幼兒園都充滿了激烈的競爭。從科舉開始我們的社會就把“成功”和“精英”定義得很單一,很模式化。教育和意識形態的洗腦,社會對多元價值不夠寬容。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的“聽話”以及從眾心理帶來的安全感......種種導致了在中國社會,自我意識覺醒得很艱難。可是這些都不是必然的原因,怎麽聽起來都像是借口。這些問題在西方國家主流價值觀裏或輕或重都存在。

 

什麽叫“會玩”呢?這個會玩說的不是玩世不恭和娛樂消遣。而是不要活在你“被定義”的區間裏,活在你社會身份背後隻做你認為你應該做的事情,也不要去盲目定義一些東西,主動尋找更多的可能性。人類的曆史就是一部與我們自身的愚昧狹隘鬥爭的曆史。我認為,會玩就要有實踐精神去喚醒你的自我意識。

 

總的說來,中國社會是“目的導向”的,不看過程,隻要成功了一切都好,所以最好你就是按照成功學的經驗按部就班地去做。而西方社會更多的是“經驗導向”的,就是哪怕失敗,獲得的經曆和故事才是最重要的。太有目的性地做事,成功概率的確會更高,可是問題是---你確定這個結果成功就是真的成功了麽?中國人直奔著“偉大”“精英”“成功”而去的,可是這種一路不看風景的狂奔,留下蒼白空洞的人生,老的時候沒有故事可以說,隻好勉強地對兒孫說“我年輕的時候都在努力讀書......現在全忘記了書上到底說了些什麽......”

 

在中國“愛玩”通常指代年輕人不夠沉穩,喜歡去KTV酒吧Club聲色犬馬之類的。可是這些很沒有創造性的玩僅僅是消遣娛樂打發時間好不好?玩也可以玩的很有創造性好不好?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供消遣打發,我很忙碌,忙著各種玩。

 

但凡偉大的創造以及藝術從來都不是閉門造車,都是玩出來的。中國那些苦大仇深的藝術家們,所有的創作一開口都是“反應了人性的××”這個主義那個哲學,各種不說人話,呆滯缺乏靈氣,也不生動,個個上升到拯救世界喚醒人類或者反應個體孤獨的層麵上。作為藝術管理的科班畢業的策展人,我心想我的審美也不差,怎麽就什麽也看不出來。而歐洲很多當代藝術家的作品,看了讓人會心一笑或者有所觸動,說白了那個點也許就是“好玩”或者和這個世界開個玩笑罷了。

 

玩就是一個深入發掘興趣的過程。童心和純粹,甚至是孩子氣就是上天賦予我們最好的禮物,丟什麽也不能把這個給丟了。你從書本或者間接經驗裏發現了什麽戳中你萌點,並且對之產生了興趣,那麽就好好玩下去吧。不要帶任何功利的心,一生能純粹地把一件事情做到極致,你就沒有虛度。我個人覺得人生既不是來受苦受難然後幡然領悟立地成佛的,也不是小心謹慎地爬上社會金字塔頂端然後就此進入極樂天堂的。用哲學家的話來說就是人生就是虛無的,沒有什麽意義。你要想活得開心,就自己給自己定義NPC(Non-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控製角色”的縮寫,泛指一切遊戲中不受玩家控製的角色——新東方家庭教育注)的任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自己很享受就可以了,管別人怎麽說,你自己都不對自己負責了,他們也負不了責。(哎呀,我怎麽在和人談人生呢!懺悔懺悔)

 

玩也不是玩給別人看的,這樣容易變得矯情做作。比如現在大家爭先恐後地“文藝”給別人看,顯得自己很好玩,有理想有精神追求。結果大家穿一樣的衣服做一樣的事情看一樣的書和電影說一樣的觀點然後變得一樣矯情一溜小清新,自己把自己給感動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不反對文藝青年,隻要你們覺得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不是一種表演。

 

比如近幾年旅遊書大賣,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煽情煽動性極高的標題,比如什麽再不遠行就老了,遠方啦,路上啦,熱淚盈眶啊,夢想啦。然後內容水得很,翻來覆去地鼓吹人們年輕時候要跑得遠,要不就在城裏開咖啡館,麗江開客棧,辭職去拉薩,騎行318,仿佛沒有搭車徒步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年輕過一樣。我本身對這些沒有質疑,隻是覺得這些事情不值得鼓吹。歐洲年輕人一到夏天也到處各種流浪,來來去去搭車橫穿歐亞大陸的也不在少數,也沒見人拍個紀錄片寫本書什麽的。說到底就是前幾十年我們被壓抑得太厲害,顯得多麽值得標榜活出自我了一樣——我質疑的是,不該本就是這樣麽?趁著社會壓力和責任不大的時候,好好爭取去自己沒體驗又渴望的事情,同時又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容易被煽動本身就是一種愚昧無知,無論煽動的主題是“你要好好讀書成功了就有錢有女人”還是“再不瘋狂就老了”。缺乏獨立人格容易被別人操縱。

 

無論你做些什麽,是年輕時候騎著摩托車壯遊在路上撒野還是在實驗室裏狂熱地研究什麽,在一個人價值觀世界觀形成的時候,不要迷信他人的經驗和書本,能在與這個社會接觸的過程裏以自己經驗出發去思考屬於自己的東西,比如人類社會政治身份認同等等,提出質疑,並且找到自身與之的關聯,理解多元的世界。那麽我覺得都是對的。

 

當一個人找準了自己在這個世界這個宇宙中的位置,才有談人格健全的可能性,你不會盲目自卑和自大。當你自信的時候,你的眉眼和身體是舒展的,才有所謂的魅力可言。

 

那種魅力和你的社會身份、金錢地位統統無關,是來自於自身對自己的肯定和欣賞。身份地位金錢都可能失去,可是這些魅力是不會失去的。

 

那麽歐洲的年輕人是怎麽長大的?龍應台的那本《親愛的安德烈》裏說:“歐洲的年輕人為什麽顯得沒有任何畏懼,背起背包就敢千裏闖蕩?他們為什麽滿腦子都是玩,懂得玩,熱愛玩,拚命玩?他們的父母對他們沒有要求,要求他們努力讀書,出人投地,他們的學校難道對他們沒有期待,期待他們回饋社會,報效國家?”......性、毒品、搖滾樂是上一帶年輕人激進地對抗政治和社會愚昧和操控的手段,龍應台說“安德烈,你的懶散,‘拒絕第一名’哲學,自由宣言和對於‘反俗的快樂’的肯定,如果說你父親那一代的‘玩’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嚐試,你們的‘玩’就已經是一種自然生態了。”

 

德國人有一句話說“Wer mit 20 Jahren nicht Sozialist ist, der hat kein Herz, wer es mit 40 Jahren noch ist, hat kein Hirn.”說的是,如果你在20歲的時候不是一個激進的社會主義者,你是沒有心的,如果你40歲的時候還是,那麽你是沒有腦的。

 

沒有經過叛逆質疑瘋狂玩過的青春是可悲的,沒有沉穩安靜思考的中年也是可悲的。

 

也就是說,你20歲的時候要像活在唐朝,各種恣意不羈;40歲時候要像活在宋朝,安靜低調。

 

要我進一步說,唐朝有唐朝的玩法,宋朝有宋朝的玩法。

 

德國學者Max Kruse寫過一本給青少年的通史讀物《Im weiten land der zeit》裏有那麽一段描寫德國青少年的文字“羅曼擁有今天年輕人的一切:他房間的牆是用抽象畫裝飾,靠牆的架子上擺了很多書,旁邊是立體聲音響,還有一台彩色電視機——像當今所有的年輕人一樣,世界發生什麽事他都不會錯過。不僅如此他們還可以通過個人電腦上網,跟地球上各個角落的人交流。如果他們想聽音樂,就可以聽CD,去搖滾音樂會或者聽巴赫莫紮特。今天如此,明天也是這樣,全看自己的情緒和心境。在博物館他們可以懷著同樣的興趣欣賞安迪沃霍爾的作品和哥特風格的畫,他們讀荷馬和歌德,也讀君特·格拉斯和埃柯——偶爾還翻翻漫畫。他們什麽都能得到,什麽對他們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所擁有的,其實我們全部都有。從這段話裏我的反應就是:是要盡可能接觸你所能接觸到的東西,不要以沒時間為借口不讀書(歐洲一個高中生都在讀Umberto Ecco! ),人文素養是一個生物學上的人(human being)成為社會學上的人(human)的基礎。然後在廣度上有選擇的自由,選擇你的興趣點。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知識不等於見識,在你有腳力的時候通過實踐和思考去獲得你的見識。

 

我接觸到的西方年輕人基本上都是那麽長大的。即使你發現你的興趣點是做個木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能成為一個手工藝大師。他們年輕的時候盡情地玩,派對旅行當各種誌願者去農場做工搭車睡沙發組樂隊參加團體Gap year(空檔年),玩的花樣百出風生水起。他們在無盡地嚐試,收獲各種經曆,唯恐錯過了什麽。他們不怕犯錯失敗,中國小孩跌倒了一群人衝過去扶起來,而西方孩子摔倒就得自己學會爬起來;長大之後中國年輕人依然在精神上沒有斷奶,需要別人告訴你怎麽做是對的,失敗了就各種沮喪。可是有很多東西你不去親身經曆,又怎麽知道自己適合不適合呢?很多體驗最怕人雲亦雲,隻有不斷地嚐試才能知道自己要什麽,知道自己不要什麽,在嚐試中去理解自己,不然又何來自我意識?不斷嚐試,這就是一種選擇的自由。精神的獨立往往是構築在這種選擇的自由以及獨立是非判斷的基礎之上的。

 

這就好像中國父母在讀書的時候怕孩子早戀,到了大學畢業又要求盡快結婚,好像談戀愛的能力是水龍頭,說開就開就關就關的一樣。西方年輕人開始約會得很早,事實上談戀愛是一種與人相處的最高級鍛煉,能夠發現自己的缺陷,也能在不斷與人深層接觸中明白適合自己的是什麽人,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明白這些,才有結婚和別人組建家庭共同承擔的基礎。

 

相親這件事情真的很詭異。更可怕的是別人介紹“這是個老實人”——我一點都不覺得老實是一種值得標榜的品質,就說白了就是這個人循規蹈矩不好玩。這類人要不就是沒什麽出息,要不就是沒機會玩。青春期被時代嚴重壓抑的50後直到70後,到了40歲幡然醒悟自己一生沒玩過,青春是缺失的,出於補償心理,於是在有錢有資本了之後各種包養情人婚外戀,都是這些所謂的“老實人”,我的觀點是要找人結婚過日子的得找到那些玩夠了收心的人,比所謂的老實人靠譜得多。

 

西方年輕人裏最不受歡迎的就是Nerd,書呆子,隻知道讀書的人,也就是所謂的“老實人”,大多和人溝通有問題,社交能力弱,自卑人格不健全。

 

其實很多人問我到底在做什麽的時候,我很難回答很難給自己一個標簽,攝影,寫作,音樂,Video,旅行......我隻是因為興趣覺得好玩,一直各種玩著。

 

我記得去年拜訪一位長輩的時候,他對我說“你父母希望你成為一個生活穩定,事業有成的人”我爸爸在一邊不置可否。於是我說“我父母希望我成為一個人格健全,品格高尚的人,然後活得開心。”我爸爸這時候微笑著點點了頭。我能這樣長大出於父母對我的信任,以及我對自己的責任感。這樣的父母,會在我一句“還沒玩夠呢”之後不再逼我結婚,也會在別人問我到底在做什麽的時候,對人說“我女兒在做她自己做的事情。”

 

最後我還是想引用龍應台關於“玩”的幾段話,寫得太好,於是抄錄與此,大家共勉:

 

至於“玩”,你知道嗎,我覺得如果不懂得“玩”,確實是一種缺點。怎麽說呢?席慕容阿姨,記得嗎?那個有寫詩又畫畫的蒙古公主曾經說,如果一個孩子在他的生活裏沒有接觸過大自然,譬如摸過樹的皮,踩過幹而脆的樹葉,她就沒法教他美術。因為,他沒第一手接觸過美。

 

中國有一個我非常欣賞的作家,叫沈從文,他的文學魅力,我覺得,來自他小時逃學,到街上看殺豬屠狗,打鐵磨刀的小販,看過革命軍殺人等人生百態。在街上撒野給予他的成熟和智慧,可能遠超過課堂裏的背誦。

 

你小的時候,我常帶你去戲院看戲,去公園裏喂鴿子,在廚房裏揉麵團,到野地裏玩泥巴,采菜花,捉蚱蜢,放風箏,在花園裏養薄荷,種黃瓜,去萊茵河騎單車遠行。現在你大了,自己去走巴塞羅那,看建築,看雕塑。安德烈,我和席慕容的看法是一致的:上一百堂的美學課,不如讓孩子自己在大自然裏行走一天;教一百個鍾點的建築設計,不如讓學生去觸摸幾個古老的城市;講一百次的作文技巧,不如讓寫作者在市場裏頭弄髒自己的褲腳。玩,可以說是天地間學問的根本。

 

那麽,我是否一點都不擔心我的兒子會變成冬天裏的蟋蟀,一事無成?騙鬼啊,我當然擔心。但我擔心的不是你職業的貴賤,金錢的多寡,地位的高低,而是,你的工作能給你多少自由?“性,藥,搖滾樂”是年少輕狂的自由概念,一種反叛的手勢;走進人生的叢林之後,自由卻往往要看你被迫花多少時間在閃避道上的荊棘。

 

可是你18歲了,那麽自己為自己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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