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六臂記
這天
我真希望
自己
有
三頭六臂
萊弟周五中午12點抵達美國
一早起來我就忙媽媽
做飯打糊喂食
按摩梳理穿衣
把從醫院帶回來的衣服床單全部清洗更換
包括給萊弟準備床單被子枕套
洗好衣物馬上搭出去
需要用的馬上烘幹
這一切
樓上樓下
屋裏屋外
都是爭分奪秒
小跑飛奔
.....
最擔心的是
媽媽剛從醫院回來
頭晚
媽媽
一口氣
咕嘟咕嘟
就把一罐營養奶喝光
免不了
一小點點溜進氣管
睡前引起巨大咳痰
我和樂樂拚命幫忙
....
今天
我邊觀察邊忙
終於
換洗幹淨的媽媽坐在了沙發上
一點不像
昨天還在醫院穿著病號衣
輸液打針
各種管線纏身
的
所謂
病人
給媽媽播放“中國早餐”
我開始給萊弟做好吃的
鹵雞腳雞胗....
切牛肉片
泡發紅薯粉
香菜西紅柿雪裏蕻
按照剛剛看來的湖南粉
或者昆明阿姨的雲南米線
混創一個自己的下馬粉
這一切
都在意念裏的速度
速速度
中進行著
極像電視節目中的做飯大賽
同時
我又做了白醋蘇打水
清洗爐台
擦洗地板
這麽忙
這麽忙
心中念想
真希望
有三頭六臂
該
多好
萊弟來電話
說馬上出關
我說謝鳴已經到了
萊弟說
我還以為是你接我呢
我一想
假如謝鳴在家
這麽多事情
都還會是原樣
......
門鈴響了
溫文爾雅的陳牧師來了
倒茶
聊天
他是特意來看媽媽的
我不得不飛奔到廚房抓緊時間
準備食材
.....
突然
在計劃之中
卻又意料之外
靜靜地
萊弟肅穆莊嚴地
進來了
緩緩地走來
細細地發現
一如既往的
媽媽
一點病容都沒有
而且還念出來
萊弟衣服上的四個怪字
“野獸浪漫”
萊弟欣喜若狂
叮咚
門鈴又響了
洗澡的安妮伍阿姨來了
看著
從周日到周五
都沒梳洗打扮
沒睡覺吃飯
的
我
說
我怎麽覺得你像個搞音樂的
好有風度
在醫院的最後一夜
兩個硬椅子
還沒怎麽睡
脖子就歪了
隻好去走
走
走
在空無一人的三樓
做香功
直到兩點半
躺在兩個椅子上
腳
j翹在椅背上
睡到腿抽筋....
我把安妮直接引到浴室
回頭趕緊把萊弟的下馬粉
完成端上
門鈴又響了
我希望的三頭六臂都有了
再來幾個我能應付得了嗎
送吸痰器呼吸機的工人來了
進臥室
安裝
我回到廚房
牧師來說
師傅需要教我怎樣用機器
我隻好用我的三頭六臂之一
請牧師幫我把雞絲全部撕進鍋裏
浴室裏
安妮在擦洗浴缸
臥室裏
擠著兩個彪形大漢
三言兩語
學會了怎樣用機器
簽字結束
這一對三頭六臂終於完成了
美麗的上海人安這時已經
完全準備好
給媽媽洗澡
我隻好完全相信兩位三頭六臂可以完全搞好
因為女兒謝謝等著吃了粉就去學校
此時
麻辣雞胗雞腳
一大鍋
有陳牧師手撕雞絲的
下馬粉
上桌
萊弟配合安妮完成最大工程
媽媽洗澡
安妮給媽媽腳踝和臀部換藥
一切
都在混亂中
進行得
井井有條
終於
終於
大家終於坐在一起
下馬宴
開張
陳牧師大方地吃了一小碗
他不僅在我們忙碌中
和謝謝聊了天
還把女兒的心思轉達給了我
安妮收拾完畢
不吃飯
隻喝了一杯茶
還要跑到另外一家去洗澡
而媽媽是她第六位
好不容易
我希望的三頭六臂
走了
剛進門的三頭六臂
和媽媽睡覺
叮咚
門鈴又響
又一位三頭六臂
社工來了
我們聊
她說她婆婆把她的墓地都早已買好
我說這是有一個美好的大團聚
她說
有一位老人家的墓誌銘上
寫的是
喬遷之喜
.....
大門悄悄地開了
學生來了
我教課
教課
教課
接著
趁著夕陽
和因為到機場接了萊弟
立了大功的
謝鳴
去遛狗
遛狗
遛狗
公園裏
小孫阿姨聽說弟弟來了
高興得眼睛發光
她女兒奇怪
人家弟弟來
你高興什麽
哈哈哈
我們是好朋友
91的宋阿姨因為追狗摔倒
膝蓋骨掉了一塊
臉擦傷
媽媽的老朋友
看誰
最
堅強
迎著夕陽回家
驚喜
在紅杏綠葉中
悠閑靜坐的
萊弟和媽媽
好一副美麗的圖畫
感謝上帝
給了我
三頭六臂
讓一切
都
這麽的
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