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曼為了簽證成功,在網上查了簽證攻略。她現在最大的軟肋是名下沒有不動產,在證券交易所沒有賬戶進行股票買賣。據說有這些東西,可以為她的簽證提供最堅定的保障。
於是她專攻自己的專業資曆,把這幾個月的工資單複印了,並把一些工作照,主持的《八卦娛樂圈》的現場照,參與拍攝《潮起潮落》的現場照洗印出一大堆,一起放進文檔裏麵。
馬來西亞方麵的文件一到,她拆開來看,果然是工作簽證的材料,邀請函是以周家大哥的公司的名義發出的。
李小曼立刻將自己的護照以及各種文件遞交馬來西亞駐北京大使館的簽證處,不日順利拿到簽證,直接買機票飛抵吉隆坡。
臨行前吳珍珍和小曼媽都懸著心。吳珍珍說:“乖乖,這一去可是狼窩虎穴。他姐不喜歡你,他哥肯定是聽自己姐妹的,周孟春昏迷不醒顧不到你,他們會不會找個機會把你做了?”
小曼媽是實誠人,聽不出吳珍珍話裏的誇張成分,頓時嚇得心髒病差點發作——老人家港台黑社會片子看多了,未免將東南亞想象成黑幫流行的地方,殺人如麻,吃人不吐骨頭。女兒這一去凶多吉少,心驚肉跳。
她拉著李小曼的手說:“曼啊,咱們別去了吧!你又不是醫生,去了有啥用?”
李小曼眼淚唰地漫上來:“媽,這都幾天了還在昏迷,以後都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吳珍珍連忙說:“是啊阿姨,我剛才那是胡說八道!有麥董在那邊,小曼不會有事的。不管怎麽說小曼是麥董的人,她會罩著小曼!”
越說越像黑社會。
李小曼順利搭上飛機,衝出國門,走向馬來西亞。
麥奇文真給麵子,親自到機場接她。李小曼撲進她的懷抱,不知道是感激還是害怕,一邊抖一邊哭。
麥奇文拍拍她:“別緊張別緊張,快走吧。”說著拉著李小曼鑽進汽車。
一路直接開到醫院,衝進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裏麵一片混亂,醫護人員來來往往在一個病床邊忙碌著。李小曼衝過去隔著玻璃看,恐怖地問麥奇文:“怎麽回事?是不是孟春有什麽情況?”
周孟夏從另一端走過來,捂著嘴在哭。
李小曼立刻癱軟地往下滑。
麥奇文一把拉住她,用這個身體支撐著她說:“小曼,你別自亂陣腳!”接著她轉向周孟夏問,“到底怎麽回事?”
周孟夏擦擦眼睛,深吸一口氣說:“剛才他總算醒過來,驚動了醫生護士。醫生說,再觀察一夜,如果今晚沒事,可以轉去普通病房!感謝菩薩!我要去通告媽媽,讓她放心,她已經幾天沒有睡覺。”
她跑到一邊去打電話。
麥奇文低聲對李小曼解釋:“本來孟春護著周太太和周姐姐出來一點事沒有,可是同艙有個太太帶著一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有點重,她本人好像身體不太好,孟春就替她抱著孩子,那孩子嚇壞了,哭鬧得厲害。所以下了飛機孟春就把孩子還給那個太太。機場來接的車子一次隻能運十個人,大部分的人被疏散到遠一點的地方,因為飛機在著火,機場當局害怕飛機爆炸。當時非常混亂,孟春惦記著那孩子跟太太,回頭去看,發現他們落在很後麵,那個太太跌跌撞撞,孩子又哭又鬧,孟春又跑回去將孩子夾起,拉著太太跑,結果這時候飛機爆炸了,孟春倒下去的時候還護著孩子,孩子被磕傷,可是孟春卻被燒傷。”
李小曼大腦轟的一聲——爆炸,燒傷?她說:“我記得新聞裏有救火車——”
麥奇文道:“最後火越燒越大,沒用了。”她頓了頓說,“好在周太太和周姐姐隻有點擦傷,但是她們被嚇得不輕,受驚過度。周姐姐年輕,恢複得快,周太太還躺在家裏,天天請醫生上門看呢。”
李小曼在重症監護病房外坐了一夜,第二天才能看到被轉移到病房的周孟春。
他全身包滿繃帶,昏睡不醒。
李小曼急了:“不是說他醒了嗎?怎麽還是昏睡?”
麥奇文跟護士用英語很嚴肅地談了幾句,回來跟李小曼說:“他隻是醒了一會兒,很短的時間。醫生已經判斷他其他的各項指標都沒有什麽生命危險,現在就是要等他意識完全清醒。”
李小曼問:“那有什麽辦法?”
麥奇文道:“沒什麽辦法,聽天由命地等。”她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李小曼,忽然問,“小曼,你的嘴?”
李小曼的嘴唇邊上有一圈細細碎碎的透明的小水泡。她苦笑著說:“上火。”
麥奇文在香港還有事,當天晚上要跟老公飛回去,她交代過來的周孟夏說:“我把小曼交給你了!”
周孟夏看她一眼,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
李小曼心中忐忑地送麥奇文下樓,依依不舍。麥奇文遞給她一隻信封說:“這裏有些本地貨幣,如果有什麽意外,可以用得到。總之隨時保持聯絡。裏麵還有我一個很好的朋友,萬一需要她幫忙,你可以給她電話。這裏有一隻手機,是本地的號碼,不用擔心話費,有人會替你交錢。開通了國際長途,如果你需要,隨時給我電話。”
她總是那麽體貼,將什麽都安排得那麽周到,李小曼覺得她是個多麽好的朋友啊!
麥奇文跟她做了個擁抱,匆匆告辭而去。
李小曼再上樓,周孟夏對她的態度變了,簡直是180度的轉彎。她對她非常熱情,噓寒問暖,問她一路是否勞累,是否需要休息,還拿水果給她吃,並讓家裏傭人送餐過來等等。
李小曼受寵若驚,不明白她為何轉變如此之快。
她不知道這一次周孟夏回病房之前,周太太拉著周孟夏的手眼淚汪汪地對女兒說:“你不要再為難小曼了。孟春現在這個樣子,能恢複成什麽程度還真難說。就算他醒過來,會不會成為植物人?就算不是植物人,身體上那麽大麵積的燒傷,臉上也破了相,再蹉跎下去,可能要一輩子做王老五了。孟夏,你就當心疼你弟弟,對小曼好一點吧。我實在不忍心這孩子再生什麽變故了。”
周太太說著說著眼淚嘩嘩地流,害得周孟夏也陪著落淚。她這個做姐姐的很現實,知道弟弟哪天真醒了,一照鏡子,恐怕心理恢複都需要很長時間。吹了李小曼,哪裏去再找一個更優秀的女孩?更優秀的女孩不是沒有,周孟春身體健康麵目英俊的時候她們都沒看上木納的他,如今他變成這樣,更看不上了。
所以她對李小曼的態度來了個急轉彎。
盡管周孟夏說這邊的病房不比國內,不需要晚上有人陪護,李小曼堅持晚上留在病房陪著周孟春。
周孟春在昏睡,她看著他纏滿紗布的臉隻露出了眼睛和嘴巴。他的嘴巴上居然沒有任何傷痕,還是那麽性感。他以前試圖吻她,總也沒能得逞,這次她無論如何要完成這個心願。
她俯下身去,將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
他依然無知無覺。
李小曼掩住嘴,眼淚滾滾而下,落在他的唇上。
她嚇了一跳,生怕自己的眼淚帶菌,流進他的哪塊傷口感染,趕緊從床頭櫃上抽出紙巾來擦拭。
周孟春的嘴唇動了動,輕聲吐出一個字。
李小曼懷疑是幻覺,使勁揉揉眼睛,把耳朵伸過去。
“痛!”周孟春呻吟著。
李小曼的心髒怦怦地跳,問:“孟春,是你在說話嗎?你再說一遍!”
周孟春呻吟了一聲,微弱地說:“痛!”
李小曼狂喜,立刻取出麥奇文給她留下的本地手機,撥周孟夏的號碼:“姐姐,姐姐!”
周孟夏那邊差點嚇出心髒病來:“小曼,出了什麽事兒?我馬上去醫院!”
李小曼說:“不是壞消息,孟春他,他說他痛!”
周孟夏抑製住狂喜的心,一邊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找自己的衣服和手提包,一邊教李小曼:“你看見床頭的鈴沒有?快摁鈴叫護士。”
李小曼收了線趕緊摁鈴,進來一個年輕的護士。她奔過去急急地說:“他說話了,說他痛!”
護士眨著一雙不那麽大的眼睛用英語問:“你能說英語嗎?”原來護士是個本地馬來人,根本不會中文。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李小曼悔恨啊,幾乎要淚奔了!
她抓著護士過去,連比劃結結巴巴地說,終於讓護士明白他說話了。
周孟春又用中文說了一句:“痛!”
李小曼腦子短路,怎麽也想不出這個詞英文怎麽說。她撥通周孟夏的手機,將情況說了一遍,把手機遞給護士。
護士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