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曼那天充電器沒帶,所以沒給手機充電,一直用辦公室的電話。下班後她直接帶著陸安安陳紅葉去跟井小景匯合,在井小景家和她家的中間地段找了家飯店一起吃飯。
吃飯地址,她坐定後讓井小景給吳珍珍發了個短信,看她長久沒有回音,就對井小景說:“咱們吃吧,估計珍珍來不了了。反正我地址給她了,她看到會過來。”
井小景想看到的是吳珍珍,見她不來,十分失望。
李小曼給他們做介紹:“小景,這是陳紅葉和陸安安,是我們公司的編劇;這是我濟南老鄉,在網絡公司做遊戲。”
陳紅葉一聽眼睛發光:“唉呀,做遊戲啊。唉,好崇拜耶~~ 聽說做遊戲賺很多錢,是嗎帥哥?”
陸安安笑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直截了當?哪有一上來就問人家收入的?”
陳紅葉說:“我這叫心底無私天地寬!”
陸安安連忙擺手:“好好,你無私,你無私。”
井小景給她們逗樂了,本來不怎麽太高興的臉舒展開來。
那天周太太和周孟夏的遊玩出了點故障,周太太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被吳珍珍送到醫院去急診,一陣X光等照下來,一聲說骨頭無妨,在家裏休息兩天就無事,隻把她的表麵上口處理一下即可。
周孟春接到吳珍珍的電話急忙聯絡李小曼,打她的手機,關機,打她公司的電話,沒人接,打家裏的電話,還是沒人接,她好像從人間憑空蒸發。
他隻得開車自己去醫院將媽媽姐姐和吳珍珍接回旅館。
吳珍珍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當心。”
周太太坐在沙發裏安慰她:“不關你的事,是我沒看清楚台階。”
周孟夏哼了一聲,有氣沒處發。因為當時吳珍珍正在替她們買飲料,根本不在身邊,在母親身邊的是她,她根本沒有辦法怪吳珍珍,隻能拿李小曼當替罪羊,數落說:“你這個女朋友是不是大陸最暢銷的劇作家?架子真大!平常沒有事情她往前湊,現在媽媽腿受了傷,她都不來看一看!”
周太太說:“孟夏,你說什麽呢?我又不是什麽大問題,骨頭又沒斷,好好的休息一天就沒事了。人家小曼有工作,哪能說走開就走開?”
周孟夏說:“我說的不對嗎?她這是什麽工作啊?不過是個編劇,又不是明星正在拍攝現場。就算是明星正在拍攝現場,家裏有事也能請個假,她倒好,媽媽受傷,她像沒事人。這說明她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們嘛!哈,好像是哪國公主一樣——公主也沒有她的架子大!”
周孟春解釋說:“她不知道媽媽受傷。”
周孟夏反問弟弟:“她為什麽不知道媽媽受傷?她不是應該跟你一起來的嗎?”
周孟春說:“我不知道。我聯絡不上她,我還擔心她出事呢!”
周孟夏“哈”的一聲說:“你擔心她?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倒覺得她根本沒有把你放在心上呢!如果她真有什麽,家裏三代巨富,她什麽公司總裁,身家傾國傾城,有點架子那也算了;如果她是美女,身後追求者無數,她挑挑揀揀,我也理解。可是她有什麽呀?要文憑沒文憑,要身家沒身家,要樣貌沒樣貌,還這麽大的架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那意思是灰姑娘字在我們家麵前還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將NANCY的出走,自己媽媽受傷,所有的一切全都怪在李小曼頭上,怒火燒起來有燎原之勢,熊熊不熄,根本忘記避諱吳珍珍,讓吳珍珍聽了個滿心滿耳,心中大怒——你憑什麽這麽說小曼?不就家裏有倆臭錢?李小曼欠你們的?低你們一等了?
周孟春被姐姐氣得麵紅耳赤,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看看吳珍珍,害怕她將這些話傳給李小曼,連忙說:“珍珍我送你回家。”
周孟夏更氣炸了——這小子,自己媽媽腿受傷了,他,他居然要送一個導遊回家,把媽媽扔在旅館裏。
她張著嘴巴指著弟弟說不出話來。
周太太說:“好了,好了,現在也很晚了,都該睡覺了。孟春又不是醫生,你讓他送珍珍回家,再順便找找小曼——是不是她出了什麽事了?!”
周孟夏說:“他,他還回家?今晚要住在這裏,萬一半夜你的病情有什麽反複呢?現在你行動不方便,半夜要起來上衛生間,我一個人扶不了你——”
周孟春忍無可忍,衝著姐姐怒吼一聲:“你個三八婆!我晚上還回來好不好?!我又沒說不回來!”
說著他示意吳珍珍跟他走。周孟夏不可置信地對著周太太說:“我,我三八?我給他氣死!”
進了電梯,吳珍珍怯怯地再次道歉:“孟春,真抱歉啊,我沒照顧好老人家。”
周孟春悶聲說:“不關你的事。”
吳珍珍又說:“剛才井小景給我發了個短信,說他請小曼和同事一起給井小景慶祝生日。”
周孟春載著她到飯店的時候,李小曼陳紅葉陸安安正吃得熱鬧,舉杯相碰,祝賀井小景生日快樂,跟賓館裏的氣氛形成強烈的反差。李小曼看見吳珍珍,連忙站起來招呼:“珍珍,你總算來了,還好還趕得上!孟春,你也一起吃吧。”
說著她招呼服務員給添兩套碗碟,幾個人一起拉椅子空出位子。
吳珍珍拚命衝李小曼使眼色,李小曼莫名其妙。周孟春黑著臉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幾個人目瞪口呆。
陸安安說:“周先生是怎麽了?”
井小景說:“幹嘛啊一見麵就給人臉子看?”
陳紅葉說:“他一個爺們怎麽這麽小氣啊?記得以前我還喜歡過他呢,現在看起來幸虧當初我沒追他,否則這麽當眾給我下不來台,我可受不了。”接著她轉頭問井小景,“喂,帥哥,你的脾氣也這麽差嗎?”
井小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我的脾氣比他好!”
李小曼也生氣了,拉著吳珍珍坐下說:“珍珍,我們吃!”
最後這群人在飯店裏吃得盡興而歸。說盡興,是除了李小曼的所有人盡興。李小曼一邊吃一邊心猿意馬地胡思亂想,好幾次把夫妻肺片塞進鼻孔,辣得她眼淚鼻涕直流。
吃完飯幾個人就散了,陸安安和陳紅葉乘地鐵,跟井小景走一個方向,於是井小景送她們去地鐵站,李小曼和吳珍珍走回家。
吳珍珍把今天發生在賓館裏的爭吵原原本本地講給李小曼聽,問她:“你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
李小曼辯解說:“我手機沒電了,充電器又沒帶。”
吳珍珍道:“你知道晚上要跟他一起陪他媽媽和姐姐,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手機沒電了?你把陳紅葉或者陸安安的號碼告訴他也行呀!”
李小曼沉默了一會兒說:“珍珍,我承認今天我有點故意躲他。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了。我們兩家差距太大,門不當戶不對。你看安安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因為兩邊家長都反對。安安還堅持著呢,她男友先撤了。我以前跟周捷倫,男願娶女願嫁,也是因為他媽媽反對,他還是跟我提出分手。”
吳珍珍說:“天哪,所以你斷定他也是這樣的人?”
李小曼說:“我覺得我老了,心裏很累,實在禁不起折騰。我很害怕,怕真的陷進去愛上他的時候他會頂不住壓力要撤,我會很受傷。我如果像紅葉那樣的年紀,也許會賭一把,追著他纏著他賴著他娶了我算了。可是現在我沒有這個勇氣,沒有這個魄力。”
吳珍珍憂傷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鼓勵你?我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讚成你放棄?好像又不甘心。”
李小曼長歎一聲說:“其實今天的結局也很好。他生氣了,我退卻了,兩個人別往前進一步發展了,還是做普通朋友吧。孟春這個人做朋友是真好。”
吳珍珍問:“哪天他做了別人的老公你不傷心嗎?”
李小曼停住腳步,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說:“那就把你的肩膀借給我哭。”
吳珍珍說:“就怕到時候不知道我在不在你身邊,能不能把肩膀借給你。”
李小曼說:“我跑到濟南去找你哭。”
吳珍珍道:“我可能也不在濟南。”
李小曼嚇了一跳:“珍珍,你什麽意思?耐心同學向你求婚了?”
吳珍珍說:“還沒有。不過他在試探我了。”
李小曼倒吸一口氣:“這麽快?”
吳珍珍說:“拜托,小姐!這是什麽時代?這是火箭時代,什麽都是高效率高速度,今天認識了,明天就閃婚了也很正常啊!你以為都像你,幹什麽都是蝸牛速度?真是的!”
李小曼天旋地轉。這個耐心同學,本來是陳明快介紹給她的,結果陰差陽錯,投入了吳珍珍的懷抱,居然那麽快就要開花結果——人家還隔著浩淼的太平洋呢!
她覺得自己再不加快速度,也許真要成齊天大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