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春幫她們把東西搬回家。
吳珍珍和小曼媽忙了一天,一個累得癱軟如泥,一個累得如泥癱軟。小曼媽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吳珍珍趴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周孟春說:“好像下麵還有一隻箱子。”
李小曼隻得再次跟他下去。到了車子旁邊,周孟春打開後備箱,卻見後備箱內空空如也。
他撓頭說:“我記錯了?”
李小曼心內有些狐疑——一隻箱子不是一隻雞毛撣,這也會記錯?可是沒記錯,難道是他故意撒謊不成?這麽老實的人也會撒謊?
她抬眼看向他。周孟春再撓頭:“那個,小曼,我想請你幫個忙。”
一向都是他幫她忙,她能幫他什麽忙呢?她長這麽大,除了會編點故事寫寫字,一無所長,既沒有有權的爹,也沒有有錢的媽,除非再把老媽奉上去包包子下麵條。
她的眼光裏充滿了疑問,然後說:“你說吧,隻要我能幫到的,我肯定會幫。”
周孟春說:“你肯定幫得到。”
“你說。”
雖然有夜色掩蓋著,周孟春的臉還是未語先紅。他猶豫了再猶豫,終於鼓起勇氣說:“是這樣。”他剛開口就出了一頭汗,自口袋裏掏出紙巾擦汗,“下個星期我媽媽和我姐姐要過來玩,順便要看看我的女朋友。可是我沒有女朋友,能不能請你麻煩一下在我媽媽和姐姐麵前扮演我的女朋友?”
李小曼瞬間被雷得外焦裏脆。
周孟春終於把話說出來,反而放鬆了,等待她的回答或者問題。
李小曼問:“為什麽你媽媽和姐姐來就要找個人扮演你的女朋友呢?你跟她們實事求是地說你沒有女朋友不就行了?”
周孟春臉上現出恐怖的表情:“不能跟她們說我沒有女朋友。半年前她們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如果我再找不到女朋友,她們就要給我介紹相親團!”
李小曼說:“相親團?這樣不也很好,說不定能給你介紹個合適的呢。”
周孟春大熱天居然打起了擺子:“不,不行。她們介紹的相親團都稀奇古怪,用你們北京話說起來就是不靠譜。小曼你幫幫忙,她們隻來住一個星期,你就幫我一個星期好了。”
李小曼又問:“那你為什麽不找陳紅葉幫忙?”
周孟春又打起了擺子:“陳紅葉?那我媽媽和姐姐肯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地給我介紹相親團了。”
換而言之,李小曼是最適合的人選,至少是能讓他的媽媽和姐姐尚能接受的人選。
李小曼心裏直發抖:“我,我真的不知道能否勝任。孟春你知道我的工作比較忙,可能抽不出時間幫你陪她們觀光——”
周孟春道:“工作越忙越好,這樣她們沒有時間和機會挑剔。”
呃,這倒也是一種說法。李小曼又說:“我這人比較傻,不會察言觀色,萬一不小心得罪伯母和令姐——”
周孟春道:“沒關係,你不需要多說話,就做一個道具即可。”
“不需要說話?”
“是,隻要微笑就行。”
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不難,難的是做一輩子好事。現在周孟春沒希望她做一輩子好事,隻希望她做一件好事,她有什麽理由不答應呢?
她倒希望這個好事能做一輩子。
於是她懷著大無畏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答應道:“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這個忙我幫了!”
周孟春激動地握住李小曼的手:“小曼,你的情誼我是不會忘記的!患難見真情啊!”
李小曼在心裏翻白眼——這是什麽樣的真情啊!她的手就這麽給周孟春握著,他似乎忘記鬆開,她也不想提醒她鬆開。
她忽然想起什麽,問:“伯母和令姐什麽時候來?”
周孟春說:“後天。”
李小曼一驚,嚇得後退一步,掙脫了周孟春的大手:“這麽快?”
周孟春苦笑:“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電話,簡直是突擊檢查。我今晚還要清掃房間。”
李小曼問:“你平日不都有鍾點工嗎?”
周孟春說:“鍾點工一個月前已經不做了,我還沒找到新的。”
李小曼說:“那我上去幫你吧。”
周孟春連忙推辭:“不用,不用,那怎麽好意思。我一個人行的。”
李小曼道:“人多力量大。我不是你的臨時女友嘛!”
於是她隨著周孟春上樓,跟他一起掃地抹灰。周孟春自己清理衛生間,李小曼替他情理廚房。好在周孟春自己很少開火,廚房並不怎麽油膩,李小曼拿著去汙劑將灶台和牆麵噴了一遍,然後去拖地板清理陽台,都幹完了再回到廚房,用抹布再擦洗一遍,灶台和牆麵便光潔得閃閃發亮。
周孟春不住地道歉:“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李小曼道:“沒有麻煩。作為單身漢,你已經很整潔了。”
看著整潔一新的房間,李小曼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說:“天不早了,我回去了。”
周孟春說:“我送你。”
李小曼說:“就在樓下,不用送了。”
周孟春還是陪她從樓梯下去,送到她家門口。他停住道別說:“晚安。”
李小曼說:“我送你!”
周孟春說:“不用了,我就在樓上,走走就上去。”
這時候房門猛然打開,吳珍珍打著哈欠靠在門口問:“你們倆幹什麽呢?你送來我送去的,不要送到天亮啊?”
一句話說得李小曼臉如紅布,周孟春紅布如臉。
吳珍珍一把將李小曼拉進門,衝著周孟春揮揮手說:“帥哥,有話明天說,今天太晚太累,去睡吧。”
周孟春狼狽逃竄。
李小曼進來埋怨:“珍珍你幹什麽啊?”
吳珍珍指著臥室說:“你可憐可憐你媽吧。老人家這麽大年紀,從早忙到現在,骨頭架子都快累散了,還要擔心你,要不是我攔著自告奮勇要出去找你,她老人家現在不是在床上了,而是在樓下了。”
李小曼汗出如漿。
吳珍珍接著說:“小曼,戀愛悠著點談。你看我跟耐心同學雖然熱火朝天如膠似漆,可是你有什麽事兒找我,我照樣地舍棄了跟耐心同學談情說愛的機會,義不容辭地位你左肋插一刀,右肋插一刀,我都成刀做的刺蝟了!”
李小曼白她一眼:“什麽跟什麽啊?”
她推開門進臥室拿換洗衣服,隻聽得小曼媽在床上睡得鼾聲如雷——看來老人家今天是累慘了。
李小曼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吳珍珍躺在沙發上招手說:“過來,問你話。你剛才跟周帥哥去哪裏吊膀子了?我下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李小曼坐過去,翻翻白眼說:“什麽吊膀子啊?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接著她把周孟春的媽媽和姐姐要過來,請她做臨時女友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珍珍張大嘴巴:“哎喲,這事兒以前就在雜誌裏看到過,以為是寫手們亂編的,沒想到還真有其事哈。小曼,”她激動地坐起來說,“我聽說這事兒有弄假成真的,你加油!能不能盡快結婚生孩子,在此一舉了!”
李小曼白她一眼:“二百五!”
吳珍珍說:“咱打賭怎麽樣?小曼,賭500塊錢。如果你將來的老公是周孟春,你輸給我500塊,如果不是周孟春,我輸給你500塊!你敢不敢賭?”
李小曼起身欲逃:“你神經病!”
吳珍珍跳起來光著腳攔著她問:“小曼你敢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