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嫁指南》149 咖啡店實拍

陳紅葉出院了。

住了這麽長時間的醫院，腦袋裏的器質性毛病也沒有，失憶的原因專家束手無策，她自己住得也煩悶憋氣，柳丹紅聽取醫生的意見，建議紅葉媽讓紅葉回家靜養，有精力有體力有動力的時候去公司上上班，也許能把往日的回憶找回來。

醫生說，熟悉的環境有助於恢複記憶。

紅葉媽衝著醫生的那句話，同意讓陳紅葉出院。柳丹紅也許諾每個月付給紅葉媽一些補貼，作為她照顧女兒的勞務費和陳紅葉的營養費。

相對於龐大的住院費用，這點補貼是小意思。

陸泉很殷勤地過來結帳兼接陳紅葉出院。紅葉媽原來的意思是讓周孟春來接，陸泉衝著紅葉媽眨眨眼說：“阿姨，周孟春開車就不能說話了。我開車可以讓他們倆坐在後排——”

紅葉媽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出院那天陸泉跑來跑去忙著結帳，紅葉媽將陳紅葉的私人物品打包，周孟春自然是壯勞力，一次性地拎著這些東西往車上送。

在電梯口，陸泉接過他手裏的東西，點頭示意，說：“我來，我來。現在我們的重點保護對象是紅葉，醫生說她千萬不能再摔跤了。你去跟紅葉媽媽扶著她吧。”

周孟春轉頭再回病房，看見紅葉媽手裏還有個大環保袋，裏麵鼓鼓囊囊的，於是伸手去接。紅葉媽對陸泉的示意心領神會，一個勁兒地往後躲：“這個都是紅葉隨身替換的衣服，不重，不重。你幫我扶著紅葉吧，萬一她磕一下，你一拉就能把她拉起來，我不行，我會跟著她一起倒下去。”

周孟春這個汗呢。

陳紅葉走過來嘟著嘴，將自己的胳膊挎入周孟春的胳膊，說：“孟春，你扶著我嘛!在醫院裏躺了這麽長時間，人家走路都不會走了，感覺輕飄飄的，頭重腳輕！”

周孟春用另外一隻手掏出紙巾擦汗，小心翼翼地說：“那你當心，慢慢走。”

他不像扶著個女人，倒像扶著個玉人。

果然住院樓門口下台階的時候，陳紅葉光顧著跟他撒嬌發嗲，沒怎麽看路，一個不當心一腳踏空。好在周孟春眼疾手快力氣大，使勁兒一拉，就把她穩住，把陳紅葉自己嚇得差點發作心髒病。

紅葉媽早早地搶了陸泉旁邊的副駕駛座，周孟春隻能跟著陳紅葉坐進後座。

陳紅葉軟軟地癱倒在他的腿上，拍著胸口說：“孟春，剛才嚇死我了。”

周孟春像是進了桑拿浴室，臉紅脖子粗汗流如雨下外加全身僵硬，呼吸不暢。

他用胳膊推開陳紅葉，陳紅葉又倒在他肩上，像是得了軟骨病。

沒有比這條路更漫長的路了，好容易熬到陳紅葉家。陸泉和紅葉媽搶著搬東西，周孟春隻好又像保護瓷娃娃一樣保護著陳紅葉。

陳紅葉像是全身掛在周孟春身上，被周孟春小心翼翼地連拖帶扶，總算進了家門。

李小曼正在拍攝基地一邊看拍攝一邊改劇本。她已經不做場記了，柳丹紅另外找人頂上。陸泉幫陳紅葉搬完家回拍攝基地，看見李小曼坐在柳丹紅旁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聚精會神地打字。柳丹紅穿了一件修身的恤衫和一條嶄新的七分牛仔褲，精神氣質與往日大大不同；李小曼穿了同款同色小兩號的恤衫和仔褲。

撞衫！編劇和導演撞衫！如果擱在異性身上，會讓人以為是情侶衫。

陸泉在片刻之間有種錯亂的感覺。

他走到李小曼身邊悄悄說：“明天我請你吃飯，你千萬別安排別的事。”他知道今晚他們要討論劇本的修改。

李小曼冷不防有人跟她講話，嚇得一哆嗦，把字差點打錯。她抬頭說：“明天到咖啡館現場實拍，說不定——”

陸泉湊到她耳邊說：“不管有啥情況，都要請假。我生日！”

李小曼噢了一聲說：“好。”停了停她又問，“都誰去啊？安安去不去？公司裏還有誰去？”

陸泉壓低聲音說：“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公司裏就你跟安安，你千萬別聲張。不過安安明天有事，會自己單獨走。我跟你一起走。”

李小曼想了想，點頭答應。不管怎麽說，陸泉這小家夥還是蠻討喜的，大家都是北漂一族，既然他看得起她請她，那麽她當然應該給麵子。”

晚上討論劇本的時候，李小曼抽空問陸安安：“明天陸泉的生日，你打算給他買什麽禮物？你知道不知道他請的都是些什麽朋友？”

陸安安笑得非常不自然，打著哈哈說：“去參加他的生日會就是給他麵子了，還給他買禮物？咱們人去就行了。他還能請誰啊？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接著她似乎醒悟了什麽，又補充道：“我是說，除了我們倆其他的都是狐朋狗友哈！咱們倆是金枝玉葉。”

李小曼搖頭道：“空著手去吃啊？那怎麽行？！”山東是禮儀之邦，作為山東人的她看來這是不可思議的失禮行為。

陸安安說：“要麽送他隻什麽皮夾子腰帶之類的？唉，你還可以送他什麽紅內褲啊之類的，今年是不是他的本命年？”

呃，紅內褲？這過分了吧？李小曼比較冒汗。她決定還是送條皮帶啥的，可是什麽時間去買啊？你看這日子，怎麽就定在明天呢？這個陸泉也是，怎麽也不提前通知呢？

改天在周孟春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裏拍一天的戲。現場實拍，咖啡店的小妹可以做群眾演員，把這些小妹激動得心跳過速，激情奔放，本來不在班的都不計報酬地跑過來上班。咖啡館暫停營業一天，店內早在昨夜打烊後已經有人來布置了燈光。

周孟春跟公司推廣部的人一起下來現場幫忙。

李小曼拿出劇本跟公司的人進行講解協調，門口的招牌怎麽拍攝，關於咖啡點心的特寫鏡頭如何表現，包括演員喝咖啡的姿勢，怎樣才能符合標準並且優雅。

工作中的李小曼嚴肅認真。天熱，加上店內布置了高瓦數的燈光，李小曼說得口幹舌燥，滿額頭是汗。

周孟春剛遞上一疊紙巾，旁邊陸泉橫插進來，遞過一杯冰咖啡。反正公司裏今天的所有飲料都是免費供應，不喝白不喝，他捷足先登地跟店員小妹要了兩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李小曼。

這叫借花獻佛。獻就獻了，他還還示威地衝周孟春眨眨眼睛。

一陣劈裏啪啦的電花四濺，不過不是愛情友情的電花，而是別樣顏色的電花。

李小曼現場根據公司推廣部的意見再修改分鏡頭劇本，陸泉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用舊稿子給她扇風吹涼。

周孟春的黑臉黑裏泛紅，肯定是天太熱了。他身邊的推廣部經理說：“今天有點邪門，居然這麽熱。孟春，我也要來杯冰咖啡了，你要不要？”

周孟春起身去拿咖啡。

這一天拍得，幾個演員幾乎都快崩潰了。全劇起來有不下十個場景發生在這家咖啡廳，一個場景拍一遍就能拍得人精疲力盡。

但是全場最忙的不是導演不是攝影不是男女演員，而是陸泉。陸泉采取人盯人戰術，不光盯著李小曼，時不時地往她身前湊，還盯著周孟春，隻要周孟春跟李小曼的物理距離接近於半米之內，他肯定會出現在這半米之內，有意無意地像豬仔一樣將周孟春拱啊拱地拱到兩米之外。

圍追截堵，這是“截”字訣，又名厚皮功之一，是泡妞追妻江湖失傳之武功。

別看周孟春個子高大，年紀也大，可是臉皮還真比這位後起之秀薄。

要命的是下午2點陳紅葉睡足了午覺之後，忽然想起很久沒上班了，非吵著要去上班，但是又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上班。紅葉媽覺得讓她多看看同事也好，說不定能想起點什麽，於是給陸泉打電話，陸泉趁機告訴她是在周孟春的咖啡店。

紅葉媽打著車帶著女兒過來看現場拍攝。

陳紅葉一看見周孟春就撲過去：“孟春，你也在這裏，太好了！”

周圍的同事一大堆，周孟春嚇得魂飛天外，趕緊衝過去抓住她的雙臂說：“你來了，我們好好看拍戲。”

陳紅葉倒也乖，捉住他的手說：“好。“接著她又問出一句讓大家都要休克的話，“今天有沒有我的戲？”

周孟春連忙說：“沒有，沒有，你的戲在很後麵。”

陳紅葉站在他身邊很安靜。但是從李小曼的角度來看，他們在甜甜蜜蜜地手拉手秀恩愛。

其實不光是李小曼，連周孟春的公司同事都納悶——這家夥平時很低調，從來沒聽說有什麽女朋友，怎麽一下子冒出一個這麽親密年輕新潮的女友，還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手拉手秀恩愛？！

一時間，劇組的燈光照著演員，而公司同事的目光以比燈光還強烈的度數灼灼地照著周孟春。

偏偏陳紅葉一會渴了要喝咖啡，一會兒熱了要吃冰淇淋，把周孟春支使得團團轉，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周孟春度秒如年，汗流浹背。

總算拍攝結束，陸泉走到李小曼身邊說：“咱們走吧，我的弟兄們都等急了。”

李小曼說：“好！”她滿臉油光滿身臭汗地跟著陸泉出門上車。周孟春被陳紅葉拖著手，隻看到李小曼的背影消失在隱隱的暮色之中。

其實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