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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葉子早上在前台打完卡要走,小張叫住她說:“葉子,我的電腦昨天就很慢,工作都沒做完,你什麽時候幫我看看。”
林葉子道:“好的,我發下包拿了工具就過來。”
她先去辦公室放下包,再去茶水間衝杯咖啡,將工具包斜背在肩上端著杯子去前台。
迎麵碰上胡啟東正拎著公事包往裏走。她笑著站住打個招呼,胡啟東詫異地上下打量她問:“你這身打扮,又端著杯子,去哪裏?”
林葉子笑道:“我去前台給小張看電腦。”
胡啟東搖著頭笑出聲:“你這樣斜挎著包,倒像小學生。”
林葉子驚奇地問:“小學生?小學生這樣背包嗎?”
胡啟東恍然想起,她這一代人從小學起就是背著雙肩背長大的,斜挎包對她們來說是時尚。他解釋道:“對了,不是你們時代的小學生,是我們那個時代的小學生。”
林葉子眨眨眼:“你們那個時代都是斜挎著包上學?”
胡啟東說:“是啊。再早一點,書包上還有為人民服務幾個字,就像今天重新流行的那種軍用書包的樣子。”
林葉子一副明白的表情,伸舌頭笑一笑。胡啟東愛憐地說:“你去吧,我也要進去開會了。”
林葉子一手拿杯子,另外伸出一隻手跟他做個“拜拜”的動作,去了前台。
小張的電腦也是中毒太深,林葉子給將公司文件她備份,重新安裝操作係統。
等待的時間,她喝一口咖啡。郵件送上來,小張一份一份分選,對林葉子說:“葉子,剛好今天你在這裏,讓我去給各辦公室發發郵件,到處走走透透氣——反正總機你也會用。”平日的郵件都是她打電話讓各科室自己來取。
小張拿出一封信說:“這封是你的,你收好別亂丟找不到了。”
林葉子好脾氣地說:“好吧,你去,我給你看著。”一邊接過她遞過來的信,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神色忽然凝住了。
又是一封來自天津的信。普通信封,現代人很少用這種信封郵寄私人信件了,因為大家都用電子郵箱,手機短信,實在有重要文件,都用快遞。
她將信件放入工具袋,接著看電腦,心情卻不複愉快。
小張回來,她已經將電腦裝好重新啟動,對她交待注意事項。小張一邊點頭一邊說:“聽說過幾天新藥廠的廠長要來公司報到。據說這人公司從深圳一家藥廠挖過來的。”
林葉子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小張又探過頭來說:“技術總監是個海歸,從美國回來的,據說是大小姐參與引進的。最近一段時間公司裏的高層人事會議,大小姐都參加,忙得不見人影,辦公桌前的座位總是空著,他們推廣部的工作全部放下了。”
林葉子跟趙迦荑很久沒有在一起吃喝玩樂了,難得見麵,見了麵也是蜻蜓點水地問聲好,打個招呼。
她收拾東西準備回到辦公室,小張見她沒有八卦的興趣,也就不再囉嗦,開始坐下來做昨天沒有完成的數據輸入。
林葉子回到機房,取出工具包裏的那封信,隨手塞入自己的背包裏。
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從包裏拿出那封信看了看,打開壁櫥,拖出那隻裝了無數封信和包裹的紙箱子,將信扔了進去。她用腳把奮力將紙箱踢回原位,關上壁櫥門,順著門坐在地上。
她靠著門看側麵牆上羅瑞星給她畫的素描肖像。
她的腦子裏反複地閃回著那天在胡啟東辦公室為他修電腦時的情景——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李婉婷站在門口用冷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胡啟東漸漸收斂笑容,瞬間又對妻子綻開一個言不由衷的微笑。
李婉婷的臉和胡啟東的臉不斷地交織著。
她的黑白畫像在餐廳的牆上安靜地注視著她。
羅瑞星的臉瞬間浮現在她的眼前——因化療而顯得灰暗的皮膚,年紀不大卻滄桑的眉梢眼角,可是他的表情卻是那麽真誠溫暖,像上帝派來的天使。
她拿出手機給羅瑞星發短信:“幹什麽呢?”
羅瑞星:“在吃飯。你呢?你吃飯了嗎?”
林葉子:“沒有。不想吃,心情不好。”
羅瑞星:“發生了什麽事?”
林葉子:“沒什麽,就是心情不好。”
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她看看來電顯示,是羅瑞星。
羅瑞星問:“葉子,到底有什麽地方不開心?”他的聲音柔和沉靜,好似一隻溫暖而柔軟的手撫摸著她的心髒,令她躁動不安的心得到了撫慰。
忽然想投身他的懷抱,讓他的手緊緊地抱著她不分離。
她說:“沒什麽,就是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他在那邊笑:“怎麽忽然情緒低落了?”
她轉移話題問:“你白天在幹什麽?”
他說:“早上畫了一組草稿,下午去醫院打針。現在用電腦很累,我決定先湊手繪稿,電腦稿以後再說。”
她問:“你要注意休息,能畫就畫,不能畫別勉強。你在家裏感覺怎麽樣?”
羅瑞星說:“比在醫院感覺好點。現在針劑很輕,反應也輕多了。”
林葉子衝動地說:“我去照顧你吧。我明天就去辭職。”
羅瑞星嚇了一跳,說:“你別!我真沒事。你又不是醫生。”
林葉子說:“可是我可以幫你做飯洗衣服。”
羅瑞星笑道:“我不用自己做,請了隔壁的鍾點工幫我做。”
林葉子放心了:“那就好。”
羅瑞星又追問:“你到底有什麽不開心的?”
林葉子說:“沒什麽,就是很想你。現在跟你說過話,好了。我周末去看你。”
羅瑞星說:“好。我搬著小板凳像幼兒園小朋友等媽媽來接那樣等你過來。”
林葉子給他逗得咧嘴直笑,一天的不快幾乎煙消雲散。
收了線,她打開壁櫥門拉出紙盒子看,跪在地上一封一封地撿起那些信件看上麵郵戳的日期——有一年前的,有兩年前的,有三年前的。她在校的時候寄往學校,她畢業了中斷了一段時間,一直到章鳴凡找到她,又寄到公司。
他們章家的人為什麽陰魂不散呢!
她起身把箱子踢回去,蓋上蓋子,關上壁櫥的門去廚房下速凍水餃。
她在家裏的生活除了麵條就是水餃,偶爾蕭雨過來她才會下廚炒個一葷一素兩盤菜。
剛下好水餃,手機響了,林葉子拿起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心情不好,不接,倒點醋吃水餃。
鈴聲停頓,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來,還是那個號碼,林葉子還是不接。
再次響起的時候,是蕭雨的號碼,林葉子接聽。
蕭雨問:“怎麽回事?你在啊。怎麽剛才不接電話?”
林葉子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接電話?”
蕭雨說:“那是殷勤的電話,他就在我旁邊。我們打算出去吃飯,說叫你一起去,我剛才沒空,讓他給你打的。”
林葉子說:“噢,這樣啊。我吃過了。”
蕭雨說:“你能吃什麽啊?不是餃子就是麵條!我們去吃自助火鍋,很多好東西,你不來要後悔的。”
林葉子心裏了然——蕭雨可能是應殷勤之請求給她和殷勤創造條件,直白說點就是做媒。可是她知道她已經有了男友,何必再多次一舉?
她淡淡地回答:“蕭雨,我今天很累,一個人修了三台電腦,剛吃過,不想出去了,改天吧。”
蕭雨說:“真掃興!那就下次吧。”
林葉子收了線,無意識地撥弄著手機,不知道怎麽打開了相冊,看見裏麵一張張拍的照片,有她客廳的照片,上次做的飯菜的照片,都是發給羅瑞星的。翻著這些照片,好像又翻到了那些美好的回憶。
可是翻著翻著,突然翻出了聖誕晚會上給李婉婷拍的照片,她的身邊是胡啟東的半個身子。
她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啪的一聲合上手機蓋子,將手機扔在飯桌上。
俺再胡猜一下哈:李婉婷的姐姐或表姐當年做小三搶了林葉子的爸爸,林葉子沒準兒要報複在李婉婷身上。
仇恨就是種在人心靈上的毒藥,到最後,遇到的人都會被腐蝕了筋骨,這種故事注定了不會有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