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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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愛情》篇外一 討債

(2010-04-07 07:28:54) 下一個

 
我帶著南山在表哥家裏休假。姨媽家住在城裏,靠海邊,大清早會有機動車的聲音穿進耳膜,攪擾睡眠。

表哥家在山溝裏,非常安靜,一天到晚都非常安靜。

睡得非常好,早上推窗能聽見鳥叫。午飯後再睡一覺,睡得很沉很沉。

沒有手機信號,沒有互聯網,回到小時候的快樂時光。我指著門前的水泥路對南山說:“這裏以前是條小河,媽媽經常在這裏趟水摸鴨蛋。”

我們穿上長褲上山,我指著崖下的軟棗樹對他說,這些果子可以吃,媽媽小時候經常跟著表舅來吃。

為什麽穿著長褲上山?因為表嫂說山上長了很多荊棘,如果不穿長褲,很可能會把腿劃傷。

早些年沒有那麽多棘子,都被村裏人割到家裏燒火做飯。這些年大家要麽燒煤,要麽燒氣,沒有人再去割棘子,那生命力旺盛的東西長得漫山遍野。

我才睡了幾天好覺,義成就跑過來攪局。那天我站在蘋果園裏,看他背著光站在園外跟小黑對峙著,曾經還算魁梧的一個人變成一個細長條,心裏不是不心酸的。

這人居然兩手空空地上門,對著表嫂的家養土雞一邊大嚼,一邊稱讚好吃。

吃完他聽表嫂說我要睡午覺,要帶著南山出去兜風,說讓我好好睡。

他來了我還能睡?!我隻好帶著他們上山,去一覽山溝大小。

小小的一座山溝,滿山都是碎石頭,沒有什麽好看的。

他看著我似笑非笑地說:“現在這社會真是顛倒,楊白勞理直氣壯地欠黃世仁,欠完了還理直氣壯地讓人家免他的債——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我鄭義成自出道以來,還沒做過虧本的生意。我這次是來討債的,你不光要還本錢,還要算上利息,利滾利,恐怕你要還一輩子都不夠。”

是,我是還一輩子都還不夠,隻能讓自己止損,以防自己繼續欠下去。

不久我發現我低估了義成的心計和陰險。他來後第二天,林鍾山的電話就打到表哥家裏來,說他跟王怡進島度假,邀請我們同遊半月灣。

他說如果我們不方便出來,就派車親自上門來接我們。但是他派什麽車?是公安局的囚車!因為旅遊季節,上級領導來度假的很多,車子不夠用。

我,我們隻好搭村裏老王家的小型雙座運貨車到城裏跟林鍾山王怡匯合,到碼頭乘公安局的快艇進島。

我們在島上的賓館吃午飯。席間義成跟林鍾山請辭,說要陪我在山溝溝裏種櫻桃,還說已經托人打聽了本省農學院的某教授專門研究櫻桃的種植與嫁接,並且購買了很多專業書籍,不日將運到。

林鍾山和王怡有趣地看著我,我麵紅耳赤。誌醒這臭小子,都跟他胡說些什麽?等我回上海拆他的骨頭揭他的皮。

半月灣的水清澈見底,水底都是大塊的鵝卵石,光著腳走下去,腳被硌得生疼。南山穿著泡沫底的涼鞋下去遊泳,義成跟林鍾山在左右護駕。

王怡和我坐在傘下聊天。

王怡說:“夢醒,可以啦,你就別折磨義成啦。你還想讓他怎麽樣?他是個男人,總歸要有點脾氣,你們誤會解除就沒事了,和好吧。”

這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幹什麽折磨他啊?折磨他難道我好受嗎?

島上信號非常好,誌醒的電話撥進來問:“姐,據說義成哥到了?昨晚睡得好不好?”他油腔滑調,不懷好意。

我咬牙切齒地回答:“你等著,回上海我饒不了你!”

才掐了他的線,老媽的電話追進來:“夢夢,你表哥說你進島了,誌醒說義成也來了,義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怎麽不來見我們?你們什麽時候出來?出來你帶他到姨媽家來吃飯,我們請他吃打鹵麵。”

好了,全世界都知道義成追到山裏去,現在跟我在島上度假,我真是渾身有嘴說不清了。似乎如果我不肯就範,就要落下始亂終棄的罪名。

鄭義成出來混,可真不是白混的。

晚上義成對我說,林鍾山隻訂了兩個套間。他到服務台去問,人家說旅遊旺季,沒有預定就沒有房間。他說要不我跟南山睡在裏間,他讓人在外邊搭個鋪。

隨他去,我跟南山睡裏間的大床,他鋪床被睡在外間的地毯上。

南山遊了一天水,早早地合上眼,睡得死沉死沉。我自衛生間洗澡出來,經過起居室的沙發,被坐在那裏看電視的他拉住說要跟我談談。

“生我氣呢?”他問,“究竟為什麽生氣?我都跟你說了那個緋聞純粹是誤會,你不相信我?”

我聞到他身上強烈的男人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這種氣息對我來說是致命的誘惑。我挪得離他遠一點,說:“我沒生你氣。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適。”

他問:“什麽地方不合適?”

我不再說話。我能說什麽?我把原因說出來,他一定會說那不是問題。

他說不是問題不見得就不是問題。

他挪近我,我再後退,最後退無可退,已經退到沙發一角。我站起來想走,他抱住我,把我包圍在他強烈的氣息中。

我徹底崩潰。我真沒出息,居然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把炙熱的唇落在我的胸前。

我鄙視我自己,沒有定力,沒有原則,再一次屈服在他火熱的激情裏。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看見我嘴角彎彎的笑意,林鍾山衝王怡曖昧地笑。我自頭皮紅到脖頸。

到姨媽家,老爸帶著義成到處參觀,老媽關上臥室的門仔細審問我究竟有什麽打算。

我說了我的理由。老媽說:“這有什麽!你姨媽生了四個孩子,最小的一個四十歲生的!”

我說我的身體狀況不好。老媽擺擺手:“我已經問過醫院的專家,人家說在醫生的指導下按照醫囑作,一點問題也沒有。義成不錯,你不要頭腦發昏任性耍小姐脾氣,就這麽定了。我跟你鄭爸李媽定日子辦婚禮。”

“鄭爸李媽沒意見?”我忐忑不安地問。

老媽說:“昨晚我們剛通過電話。你知道你李媽這兩年最擔心的是什麽?她最擔心的是等到她咽氣的那天義成還不肯結婚,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她說了,有人收留義成她就感激不盡了,孩子不孩子,隨緣分。她就一個要求,一定要你穿婚紗,你的婚紗一定要她陪你去買。”

瞬間我有想哭的欲望。幹爹幹媽是真的對我好。

我放棄不婚的主張,放棄放義成飛的念頭,嫁給了他。我甚至摘下眼鏡,克服巨大的恐懼戴上隱形眼鏡,穿上幹媽出了很多主意,我自己設計的真絲婚紗。

我對著鏡子說:“或許我該去韓國整容,拉拉皮。”

幹媽嗔我:“神經!”

李映紅的兩個小寶貝給我在後麵拖裙子,南山已經長得夠大,隻能夠拎花籃。

照片洗出來,強光一照,似乎又變成美女,皮膚看不出鬆弛的跡象。

義成媽媽——我的幹媽,現任的婆婆大人給我兩個紅包,告訴我一個是嫁女,一個是娶媳。

結婚後我帶著南山搬進義成的聯體別墅。義成的意思是既然打算在中國定居,還是送南山去國際學校比較好,這樣將來他去美國上大學,在語言上不會有太大的障礙。

於是我們請了個司機專門接送南山走讀。

現在我承認,所有的男人都一樣,婚前婚後兩副麵孔,鄭氏概莫能外。

比如我們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他曾經非常耐心地陪我練車,據說是冒著生命危險,但是結婚後我跟南山一起學琴,他卻無論如何不肯教,隻請個專業的老師教我們。我問他當初為什麽不請教練陪我練車?

他答得很簡單:“那個時候你連我女友都不是,我哪裏敢得罪你,不陪你練?我現在心髒不好全是那個時候嚇出來的毛病。”

再比如他聽我和南山彈琴,聽完這樣下結論:“你進步得還真沒有南山快。”

我說我是大人,手硬,很正常。他說:“可是你的領悟力應該比南山好。”

他的鼓勵跑到哪裏去了???!!!

更有甚者,他的甜言蜜語似乎全部說完,開始惜墨如金。晚上吃完飯坐在沙發裏讀報紙,我跟他說話,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媽媽總是督促我,說要生孩子早點生。所以有一天我到他身邊,坐在沙發扶手上,靠著他問:“我再生一個如何?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他看看我,又埋頭讀報。

我搖他:“你說怎麽樣?”

他說:“神經!”

我氣結。再問:“你說什麽?”

他說:“我說你神經!中國人口有多少?我是環保主義者,不主張再給地球增加負擔。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們班有四個姓鄭的,我上中學的時候,我們班有兩個姓鄭的——所以,鄭姓似乎不需要我來傳承姓氏。好了好了,拜托你有時間去寫你的小說,這輩子我做不了作家,能培養個作家老婆也不錯。”

我,我還能說什麽?我隻好轉身上樓,去寫我開了個頭的《非典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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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9斤的評論:

番外,不是正篇,嗬嗬


9斤 回複 悄悄話 多謝!

怎麽改成第一人稱了?
花雨101 回複 悄悄話 小說總是給人一些美好的希望。
jiajia07 回複 悄悄話 Finally, they are happy together! Thanks, Mi Gua!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嗬嗬,一、三、五把幾篇番外貼完,故事的輪廓也就差不多了。

小泥山 回複 悄悄話 9494 :)
orange88 回複 悄悄話 貼完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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