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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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愛情》39 你總是支持我的

(2009-11-30 07:55:16) 下一個


這個春節夢醒無論如何都要在 H 市過,她的理由很充分:“我都連著兩個春節在你家過了,這次也該輪到我們家!我都兩年沒跟自己家的人團圓!而且你妹妹五一節結婚,我們總要回去的。”

張允鑫說:“可是我們平時住在這裏,想什麽時候團圓都可以回家。我家裏遠,隻能一年回去這麽一次。”

夢醒說:“那你暑假回去好了。”

張允鑫說:“你沒有暑假。”

夢醒說:“我算老幾啊?你爸媽想你,又不是想我。”

張允鑫說:“話不能這麽說,他們很喜歡你,也想你的。”

最終拗不過夢醒,他們還是留在 H 市過年,張允鑫趁機專攻 GRE ,要在寒假裏把成績提高一截。

夢醒讓張允鑫寄一筆錢回去,這一點上她一向大方,所以上至公婆,下到小姑,就算張允鑫本人都無話可說。

鄭義成也回家過年。兩家人聚在夢醒的新房裏團聚,按照在北方的風俗,大家一起包餃子。

除了張允鑫和誌醒,幾乎人人都會包。

夢醒的玻璃餐桌顯然太小,吃飯的時候,鄭義成和誌醒端著碗到沙發茶幾那邊一邊吃,一邊私聊。

誌醒學業已經完成,因為他是旁聽,隻能拿結業證書,自然無法在比較正規的單位任職。他跟幾個同學組建一個樂隊,在本市幾個酒吧演奏,同時跟著義成爸爸身後接些私活做,養自己不成問題,隻是收入不太穩定,也沒有什麽保障,夢醒媽媽很擔憂。

夢醒爸爸倒是本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態度說:“他這是剛開始,總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搞藝術的人都要窮一陣子。”

大家絕口不提鄭義成那段沒有結果的愛情傳說,都知道他轉業後,這段感情不了了之,沒有了下文。

誌醒一邊吃餃子,一邊開玩笑地說:“姐,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們來 H 市前最後一個春節,也是兩家人一起過的?咱們三個人湊在一起聊天喝酒,你喝醉了,發酒瘋。義成哥不讓你喝,你偏喝,喝完了還唱歌,鬧了兩個鍾頭,害得義成哥給大人罵了一頓,說沒管好我們。”

鄭義成笑著說:“別提了,她要是不發酒瘋,我還不知道她唱歌跑調,居然能從渤海灣跑到烏魯木齊!”

所有的人,包括兩家的大人都哄堂大笑。夢醒紅著臉說:“你們這些人真壞!我那是唱得少,所以跑調。我現在卡拉 OK 唱得很好,很受歡迎!”

誌醒到電視機櫃子下麵亂翻卡拉 OK 帶,說:“要不你現場唱一個證明一下,否則就是吹牛。”

張允鑫打圓場說:“這個我來證明,夢醒她有伴奏帶的時候不跑調,沒有伴奏帶的時候有點跑調。”

吃完飯他們接著喝茶聊時事,他們分散著坐在沙發上,椅子上,吃著花生瓜子,高談闊論。房子朝南,房間裏人多,又開著油汀,暖意融融。夢醒坐在椅子裏,看著一屋子的親人,氣氛有如沙龍,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她自結婚以來,跟這種氣氛久違了。張允鑫學理工的,對於政治文化的見解沒有多少,也不喜歡這種他認為毫無意義的“吹牛”,偶爾來幾個他的同事或者同學,大家湊在一起,也免不了要說些社會熱點問題,夢醒稍微多說幾句,他覺得被搶了風采,就會嘲諷地對客人說:“你看我老婆,什麽都懂,好像博士一樣——她這人,就一張嘴了。”

他說第一次,夢醒當作沒聽見,忍了。他說第二次,她沒跟她計較。他說第三次,她當場反駁回去:“可惜啊,你這麽高的學曆,連張嘴都沒有!你是不是覺得愚昧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張允鑫臉上訕訕的,客人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等到送走客人,夢醒直直地問他:“怎麽樣,在客人麵前被人諷刺挖苦是不是很舒服?張允鑫,我忍了你很多次,再一再二不再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你自己不想被別人當眾羞辱,就不要去當眾羞辱別人!”

張允鑫嘟噥著說:“你一個女人,不要那麽咄咄逼人好不好?”

夢醒冷笑:“是啊,女人不是人,不該有思想,不該有獨立見解是不是?你是不是女人生的?你為什麽不討一個無知無識的農村女人做老婆?!”

那天下午,冬日的房間裏封閉著,誌醒和鄭義成一邊笑著喝茶,一邊抽煙,一邊跟夢醒爸爸和義成爸爸談論著國際國內的政治形勢,熱點新聞,張允鑫在旁邊沉默地聽著,偶爾插一兩句話。青煙嫋嫋,夢醒忽然對於香煙的味道不是那麽討厭,還感到很親切——張允鑫不嗜煙酒,家裏一向沒有這種味道——鄭義成背著光坐在窗前的單人沙發裏,臉上一片陰影,微微地笑著,看不出什麽情緒。

當他想掩飾什麽不好的心情的時候,臉上就會有這種微風般的笑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這種笑容毫無內容,是一張麵具。

夢醒心想,那一段不了了之的感情,一定讓他受傷很深,才讓他在大過年的時間都開心不起來。

臨走前,他們才到樓上參觀夢醒的整體裝修。鄭義成看他們臥室的牆壁光禿禿的,問:“夢夢,你們沒拍婚紗照嗎?”

夢醒回答:“不是太喜歡,都拍得千篇一律。義成哥,你什麽時候幫我們拍幾張合影好不好?”

鄭義成說:“那今天來幾張吧。”他帶著相機來的,給這次聚會拍了好幾張照片以茲紀念,其中有一張全體人員合影用的是相機的自拍功能。

於是他們回到一樓,夢醒坐在沙發裏,張允鑫在她身後拍了幾張。無論鄭義成怎麽讓張允鑫調整表情,最後拍出來的結果是,夢醒的表情很放鬆,張允鑫的表情總是有些別扭,緊繃,不自然。

夢醒看到那些照片,慶幸自己沒有到影樓去白花錢,否則白花花的銀子砸下去拍成這種表情,哭都來不及。

第二天張允鑫要在家裏複習 GRE ,夢醒對他說:“我約了義成哥出去吃飯,中午不回來吃,要麽你到爸媽家吃,要麽你自己湊合一下。”

張允鑫很不高興,他希望夢醒哪裏也不去,在家裏陪著自己。他說:“你把義成哥約到家裏來吃好了。”

夢醒說:“我有些話要對他說,在哪裏都不方便。他這個人,有什麽事不想讓大人知道,當著大人的麵,怎麽問他都不會開口。他跟你不太熟,更加不會說,所以我還是跟他在外麵吃比較好。”

張允鑫生氣地問:“你們有什麽話不能當著人說?”

夢醒耐心地解釋:“我想問問他跟那個女人的事,順便安慰安慰他。昨天我看得出來他不開心,這樣什麽都悶在心裏要悶出病來的。他在家裏的日子就那麽幾天,我要抓緊時間。”

張允鑫更加生氣:“關你什麽事,要你多管閑事?”

夢醒詫異地說:“你怎麽這麽說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我哥,他的事怎麽不關我事?”

張允鑫冷笑:“他是你哪門子的哥哥?你們是一個爸爸,還是一個媽媽?你不要太把自己當根蔥好不好?”

夢醒氣結:“你這是什麽話?我們結婚,他送多重的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收下禮金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跟他沒關係?張允鑫,你什麽意思啊你?結婚前我說你要通過他的審查的時候你怎麽沒意見啊?”

張允鑫板著臉不說話。夢醒想再說什麽,又無從說起,看看時間來不及,隻好自顧自地出門。

春節期間,很多飯店都關門,也有些小飯店開著門,在外麵吃飯的人不算少。夢醒和鄭義成找了一家不太熱鬧的店,坐在靠窗的座位,一邊曬太陽一邊吃飯。

鄭義成問:“怎麽不把小張叫出來一起吃?”

夢醒說:“他要複習出國的考試。”

鄭義成微笑:“這麽用功?嗬嗬,我們不行啊,出了校門就沒有動力再讀書了。”

夢醒凝神看他一會兒,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曬進來,落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看起來有些開朗似的。鄭義成訕笑著說:“你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花?”

夢醒解釋:“我們很長時間沒見麵了。義成哥,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吧?為什麽不回信?”

鄭義成臉上一滯,隨即笑笑說:“那個時候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麽回。不過謝謝你這麽支持我——我知道,就算全世界都反對,你總是支持我的。”

夢醒問:“你們現在算結束了嗎?為什麽不能堅持呢?”

鄭義成收斂了笑容,望向窗外,半天才說:“夢夢,兩個人的事,不是我一個人說堅持就能堅持得了的。很多事情,特別是牽涉到很多利益,很多方方麵麵的事情,有太多的無奈。”

夢醒生活閱曆有限,不能明白為什麽兩個人相愛卻非要分開。她問:“為什麽會愛上她呢?你周圍沒有別的女孩比她好嗎?我聽說她是農村出來的,還有個孩子——”

鄭義成顯然不是太願意去觸動這段剛剛過去的往事。他簡短地說:“我也不知道。她雖然是農村出來的,也讀到高中,還是很有見識的。她很好學,人也比較倔強——夢夢,我們別說這個好嗎?說說你跟小張,你們怎麽樣?看起來你很幸福,過得不錯。”

她幸福嗎?她快樂嗎?夢醒認真地想想,覺得她跟張允鑫,雖然也有爭吵,有時候吵起來還很厲害,但是應該說她還是幸福的吧。她覺得至少他們還相愛,至少他們還在一起,沒有像義成哥那樣,由於種種不得已的原因被迫分開。

隻要在一起,隻要還相愛,應該是幸福的吧,這世界上有多少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他們應該珍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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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鄰家玉妹的評論:

我倒!·事實上義成跟夢醒的成長背景更接近些。而且他們年齡差得並不多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pzhaofliu的評論:

這年頭,做女人難啊!
pzhaofliu 回複 悄悄話 很多不自信的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在外人麵前表現得聰明,隻可惜聰明的女人話不多也聰明,而不自信的男人,很難發現不自信的原因。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小泥山的評論:

人生最慘的事是麵對麵地錯過
小泥山 回複 悄悄話 頂!

夢醒當初不嫁義成,真是太可惜了!

夢醒有時太大大咧咧了,義成也太不勇敢。不過,年輕時,愛和友情真是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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