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慣例,張雲鑫跟夢醒的冷戰不超過一星期就會來求和。夢醒已經摸到規律,那個時候大約他很想做愛了,不得不來求和。
但是這一次她等不到一個星期他來求和,因為他們要參加李映紅的婚禮,隻好她破例先開口,問:“你去不去李映紅的婚禮?”
張允鑫簡短地回答:“去。”
夢醒準備好紅包,攜張允鑫雙雙出席,地點在本市某一四星級酒店。
夢醒一席都是些高中同學,張勇和馬承波都在座。
馬承波過來打招呼,夢醒給他介紹張允鑫。夢醒開玩笑地問:“你什麽時候結婚?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挑花眼。”
文學青年的要求難免高些,如果這文學青年如今又做進出口,手中有些錢,那要求更高,估計既要漂亮,又要有才氣。
馬承波喊冤:“我哪裏要求高啦?是現在的女人要求太高——你看你,眼睛就看著研究生博士生,我們這種小中專會放在眼裏?”
高中的時候,馬承波,張勇跟夢醒等人在一起搞《語絲》,說話隨便慣了,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是張允鑫聽了,臉色變了一變。
夢醒白他一眼:“你不要胡說八道!我聽說前一陣有人給你介紹一個,你還嫌人家不懂北島——”
馬承波說:“誰說的?肯定是李映紅胡說八道,等下我非要報仇不可。”
馬承波歸坐。夢醒抬頭向對麵看去,剛好跟張勇的目光對上,張勇轉過頭去,顧左右而言他。他身邊坐著盧小燕,肚子聳然地隆起,至少有五個月了。
夢醒感覺很無聊。她覺得李映紅應該把她安排在公司同事那幾桌。後來李映紅跟她解釋說:“我是臨時改過去的,讓張勇那家夥看看,當初他跟你分手是多大的損失!”
夢醒好笑,都分手那麽多年了,還什麽損失不損失,有意思嗎?
因為馬克熱愛中國文化,李映紅的婚禮基本上是中式的。他們隻在賓館門口迎賓的時候,入場的時候穿著西服和婚紗,讓李映紅過了把婚紗癮。當司儀宣布正式開始的時候,馬克換上長袍馬褂,李映紅換上傳統改良的簡化中式衣裙,按照中國傳統拜天地,夫妻對拜,拜爹娘等等,隻是把磕頭改成鞠躬。
馬克的父母也從德國飛過來,穿上兒子媳婦給定做的中式袍褂,喜滋滋地坐在那裏接受兒子媳婦的鞠躬敬茶,並按照中國傳統給媳婦一個紅包。
李映紅的父母自然也有紅包給女婿。
眾賓客無不看得大樂,紛紛鼓掌。
禮成,李映紅到後麵換上旗袍,開始跟馬克一席一席敬酒。因為馬克是外國人,席間怎麽刁難他的都有,還有人特地找繞口令讓他說,說得他拚命冒汗,唐裝的立領都被打濕。
馬承波果然狠命地“報仇”,把李映紅點的煙一再吹滅不說,還拿出高中時代李映紅發表在《語絲》裏的一塊豆腐幹文章讓馬克讀。
李映紅幾乎當場昏倒,夢醒和一幹同學笑得前仰後合,不可抑製,連張允鑫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馬克和李映紅的新房定在同一家酒店的一個套房,一群要好的同學同事上去鬧新房。馬承波脫了鞋到床上去滾一圈,對夢醒等人解釋:“本地風俗,新郎新娘的婚床在使用前要由童男滾過,這樣才能早生貴子。估計今天來賓當中,隻有我一個是童男,隻好擔當此大任。”
他,童男?李映紅恐怕要吐血。
把蘋果吊在新郎和新娘之間讓他們啃的節目算是小意思,當晚那群人耍盡百寶讓新郎出洋相,一直鬧到將近下半夜才散場回家。
中間大家跟新娘新郎紛紛合影,夢醒和張允鑫自然也有一張。馬承波問:“蘇夢醒,你什麽時候辦事?難道你就這麽偷偷摸摸私奔,不打算請酒了?”
如果說夢醒本來還想著要補辦一個,今天一看馬克和李映紅被折磨成這樣,也嚇得不敢了。她笑著說:“我借此機會通知爾等,本小姐已經嫁了,可以了,你還想我怎麽辦?”
張允鑫在酒席間看見孫明峰攜夫人前來吃酒,他的夫人長得明朗漂亮,說起話來快人快語,目光有些淩厲。他跟夢醒的高中同學坐一桌,看見夢醒跟眾同學聊天打招呼,給他逐一介紹,隻跟一男一女不說話,那麽不用問就知道那男的是張勇,女的是張勇的老婆。看到張勇的老婆已經大肚子,又聽旁邊的人說他是個中學曆史老師,一顆心放下來大半。
這幾天對夢醒的氣也消下去大半。他們坐出租車回家的時候,他把夢醒的手拉過去攥在自己手裏。
夢醒想掙但是沒能掙脫,隻得讓他握著。下車的時候她甩開他從另外一邊門出來,趁他付錢的時間,快步走進小區,到自己家門口,拿了鑰匙開門,率先進衛生間衝洗一晚上鬧出來的油膩和汗水。
她出來到廳裏的沙發上拉開被子鑽進去,關燈睡覺——將近一個星期,她一直睡沙發而張允鑫不聞不問,這讓她非常憤怒。
張允鑫快速洗好澡出來,穿著幹淨的棉毛衫褲下樓拉夢醒:“老婆,上樓去睡。”
夢醒甩開他說:“你離我遠點,要多遠就多遠!”
張允鑫說:“哎,老婆,你不能過河拆橋啊!你看我多給你麵子,配合你去參加李映紅的婚禮,你怎麽利用完了我,翻臉不認人呢?!”
夢醒坐起來好笑地說:“哈,原來你參加李映紅的婚禮是給我麵子,你的臉可真大,簡直是全市最大的一張麵子,我感激之至!誰要你給麵子啊?你不去最好,我還怕你不去了?我這一星期都睡在沙發上,怎麽沒見你來喊我上樓睡啊?怎麽今天就來要我上去睡?你不是說我惡心嗎?我惡心你還碰?你就不怕你惡心地吐出來?”越說越氣,忍不住抓起一隻靠墊扔過去砸他,“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張允鑫冷得直打哆嗦,趕緊鑽進被窩,抱住夢醒說:“老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是吃醋嘛!我愛你才吃醋的嘛!要不你打我出出氣好不好?”說著抓起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摸幾下,“好了,這樣算出氣了吧?”
夢醒伸出腳來踢他:“你下去,你別這麽不要臉!你不就想做那事兒了嗎?你滾!今天偏不讓你得逞!”
夢醒想是氣急,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一腳把張允鑫踢下沙發,倒在地板上。
張允鑫死豬不怕開水燙,再次爬上沙發,鑽進被窩,甜言蜜語地說:“不上去就不上去,我們就在樓下睡好了。這沙發窄是窄點,但是可以讓我們更親密。”然後他信誓旦旦地辯解說,“我不是要做那事兒才想跟你和好的。你要是不信,那你看著,我保證對你秋毫無犯。”
說著他抱著夢醒倒下,閉上眼睛。
夢醒又死命地踢他:“你下去,你滾!你秋毫無犯還抱著我幹什麽?”
張允鑫說:“我就抱抱呀,我保證不再有進一步動作。”
他真的用死力氣,夢醒哪裏拚得過他?隻一會兒她就氣喘籲籲,累得沒了力氣,拿張允鑫一點辦法也沒有,隻得放棄掙紮。
張允鑫手開始不老實,試了幾次要想進一步行動,都被夢醒死命地推開。他不解地感歎:“電影電視裏描寫的強奸是怎麽來的?看來如果女人不願意,男人要強奸也是不可能的!”
這樣說著,他又軟磨硬泡,在夢醒耳邊說著綿綿情話,一會兒道歉,一會兒說我愛你,一會兒檢討自己混蛋該打。
夢醒堅持說:“你別碰我,你惡心著呢,當心嘔吐。”
張允鑫回答:“沒有,沒有,是我這人做事讓你惡心。”
夢醒說:“你既然對我的曆史這麽耿耿於懷,那我們離婚好了,你再去找個沒有感情經曆的女人——”
張允鑫說:“我那不是耿耿於懷,我那是吃醋。我愛你才吃醋。夢醒,我看到那日記,有反應是正常的,除非我不愛你,才會覺得無所謂。”
夢醒說:“那你至於說的那麽難聽嗎?再說,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偷看我的日記?”
張允鑫說:“這不能怪我。你的日記放在那裏又沒上鎖,我不知道是你的日記。”
夢醒說:“那你看了第一頁就該知道那是我的日記,就該停止放回去,誰讓你接著看的?”
張允鑫說:“我們是夫妻。”
夢醒說:“夫妻也該有各自的空間和隱私!”
張允鑫息事寧人地說:“好,好,下次不經過你允許,我絕不再看你的東西。”
夢醒說:“沒有下次了,我們離婚!”
張允鑫連忙說:“哎,哪能說離婚就離婚呢?!好了老婆,都是我的錯,我不好,我該死,我請罪。這樣好不好,明天我做飯,你在家裏睡懶覺,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事實上,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能說“明天”了,而是“今天”早上,因為那個時候已經過了下半夜一點鍾。
最終在快到兩點的時候,張允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夢醒哄得回心轉意,象以往任何一次一樣,又是床下吵架床上講和,在做愛中化解一切的矛盾和衝突。
夢醒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這樣,這算不算一個怪圈。也許每次的矛盾不盡相同,但是解決矛盾的方式大同小異,所以他們不斷地矛盾下去,不斷地在床上,在做愛中和好,簡直就是中學政治課裏講的內容——他們的矛盾和社會發展規律一樣,從原始社會到共產主義社會,呈螺旋形上升趨勢,是沒有終點的無限循環。
也許隻有生命停止的時候,這種循環才能停止。
heihei
可見很多男人是靠什麽思維了。
那將是個雞飛狗跳的社會,嘿嘿
Now we can get a 口號----" go more 床上運動, build up 和諧社會!!!
:DDD
在新浪連載的時候,網有說張允鑫用的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戰略戰術。
Speaking for myself, a lot of our矛盾 can never resolve, but we learned to live with all kinds of 矛盾.
so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