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因為要在鄉下辦酒特地做了一套大紅色全毛西裝套裙。這套衣服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相對比較高檔的裁縫店做的,因此同科室的人都看到了,也知道她回鄉下過年辦酒,所以等她回來的時候,小姐妹們紛紛問:“夢醒,你們阿婆給你多大的紅包?有沒有給你金項鏈和金戒指?”
夢醒含含糊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拿話岔過去。
李映紅對牢她搖頭:“你至少該要個金戒指。”
夢醒說:“張允鑫不是給我買了嘛。”
李映紅說:“老公買的是老公買的,婆家給的是婆家給的。怎麽搞得你好像清倉大甩賣一樣!”
夢醒啼笑皆非。
單位裏的這些議論,夢醒都沒講給張允鑫聽。
誌醒到姐姐姐夫的新家來玩過一次,對他們說:“你們這邊在最東頭,為什麽不在走廊裏裝個鐵門,把外麵改造成個衛生間?”
張允鑫沉吟著說:“這裏類似於學校的集體宿舍,學校不許做任何改動。”
夢醒去鄭家拜晚年,得知鄭義成回家住了三天,回去有很重要的采訪任務——至此他們已經有兩個春節沒在一起過了。
改天在蘇家,誌醒把自己譜曲的作業彈給姐姐姐夫聽。夢醒聽完,問弟弟:“我有幾首詩呢,你能不能給譜上曲呢?”
誌醒說:“嗄,你還會做詩?拿來我看看水平夠不夠。”
夢醒回到小房間的書架找,找出一隻老舊的塑料皮本子,拿給弟弟看,張允鑫也湊上去。
全是關於相思和失戀的情詩。
誌醒讀完,評價:“再進一步詞化一些應該沒問題。”
夢醒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段落之間要更加有規律才能譜成歌曲。她把本子放進包裏說:“我修改一下,到時候給你。”
那天晚上回家,夢醒擰開台燈,坐在床頭的地毯上凝神細思,修改那些詩歌。她發現,修改還不如重新創作。
重新創作,靈感已經沒了,跑得無影無蹤。這些詩歌是當年跟張勇分手的時候寫的,看來苦難的生活能夠造就詩人,幸福的生活隻能造就俗人。
她折騰到十二點,才把其中的兩首改得像模像樣,有點歌詞的感覺。
張允鑫問:“這些詩是什麽時候寫的?”
夢醒說:“念書的時候沒事幹,寫著玩的。”
張允鑫嘲笑她說:“你寫這些有什麽用?發表過嗎?”
夢醒看他一眼,不服氣地說:“不發表就不能寫嗎?”
張允鑫說:“沒說你不能寫,問你有什麽用!”
夢醒說:“看著高興!沒用你背什麽唐詩三百首啊?李白杜甫當初寫詩又有什麽用?”
張允鑫說:“我背唐詩三百首是為了把你騙到手,知道你喜歡這些風花雪月虛無縹緲的東西。”
夢醒反擊:“那你為什麽不去找個實實在在不搞這些風花雪月虛無縹緲的東西的老婆?”
張允鑫噎住,找台階下:“我的意思是說,你搞這些東西的時間,不如讀個專升本什麽的,更實用些。你這個寫得再好,又不能變成錢。你讀個專升本,還能讓工資往上調調。”
夢醒說:“怎麽不能變成錢?其中的兩首發表過的。”
張允鑫好奇地湊過去問:“哪兩首?你拿了多少稿費?”
夢醒指著其中的兩首給他看。一首其中有這麽一段:“春水漫過心岸/舊夢在雨聲中輾轉/雨打芭蕉的旋律/在心頭/空靈回響。”
張允鑫問:“發表在哪裏?一定是你爸爸的關係吧?其實有什麽意思?你拿稿費是一次性的,如果讀個專升本,加了工資每個月都有。”
夢醒把本子唰的一聲合上,扔在床頭櫃上,起身拿了牙刷杯子到外麵洗漱。她到走廊那一頭上過廁所,又接水進來清洗,換上睡衣鑽進被窩睡覺,不再搭理張允鑫。
張允鑫也趕緊洗了上床,伸手要抱老婆。夢醒推開他,說:“離我遠點。”
張允鑫說:“為什麽生氣啊?”
夢醒說:“你愛找誰就找誰去,來找我幹什麽?你不喜歡女人風花雪月,就該找個實在樸素的老婆,何必來找我?你要找個學曆高的老婆,你可以在你們學校找個博士碩士本科生,何必來找我這個大專生?”
張允鑫辯解:“我又沒說什麽!不是你爸爸說,要我拉你共同提高?”
夢醒冷笑:“你到底是想要我多賺錢還是想要我提高學曆?如果想要我多賺錢,那麽我根本用不著費這麽大勁去讀個專升本,隻要想辦法調到業務科,或者幹脆辭職去康健那裏做都行。如果你要我學曆高一點,你就死了這份心吧,我現在學的東西已經夠用,我不會單純了為提高學曆而讀書,要讀就讀點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張允鑫說:“提高了學曆,不是可以兩全其美嘛!”想想又問,“你能調到業務科嗎?你現在就經常加班,如果調到業務科,是不是老要出差啊?還有,那個康健為什麽要你去?他多大年紀?是什麽人?”
夢醒又一次冷笑:“專升本成功,每個月才加多少錢?到業務科,獎金是按照業務量提成的,那又是多少?業務科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多少人削尖腦袋想進去呢!所以啊,你要是真的想錢想得厲害,不如我就辭了職去康健廠裏做,他需要一個外貿經理,已經跟我說了很多次了,隻不過他那裏沒有勞保,所以我下不定決心——康健是個服裝廠的廠長,三十多歲,雖然文化不高,有膽識有魄力,年輕有為。”
張允鑫連忙說:“原來是個老粗。你別去業務科,也別辭職跳槽。我沒有要你多賺錢,我隻是說,你別花那麽多時間幹些沒有意義的事,你可以把時間花在搞好家庭,或者學習提高。”
夢醒說:“你認為是沒有意義的事,我認為是有意義的事。照你這麽說,誌醒學習音樂,更加沒有意義了!連同世界上所有的音樂家,畫家,詩人,作家,都沒有什麽存在意義,拖出去槍斃得了。”
張允鑫無奈地說:“那是人家的專業,飯碗,你又不是學這個的,而且你的水平到了人家的水平嗎?”
夢醒反唇相譏:“那他們是一生下來就到那種水平嗎?你一生下來就是碩士嗎,就是大學老師嗎?還不要多年苦讀?寫作這個東西是學不來的,隻有多寫多練,我不寫,怎麽能進步?”
張允鑫說不過老婆,繳械投降:“好,好,你喜歡就寫吧。”說著在老婆身上上下其手。
夢醒越想越恨,在被窩裏用腳狠命地踢他。張允鑫力氣大,很快控製了局麵,哼著說:“老婆,你不要那麽伶牙俐齒,那麽犀利好不好?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強,這麽野蠻?”
他大約覺得她一向柔情似水,通情達理。
夢醒回擊:“你那個時候不要附庸風雅啊!搞得我還以為你是文學青年,有心向上,提高自己的修養,搞了半天全是偽裝,一旦魚上了鉤,就原形畢露,露出猙獰麵目。”
張允鑫笑出聲:“說的我好像鬼一樣。”
夢醒花了三天時間,總算在誌醒離家之前把那幾首詩改寫成歌詞交給他,讓他回到學校慢慢琢磨譜曲。她叮囑:“你用心點,不要糟蹋了我的好詞。”
誌醒這麽回答:“拉倒吧!你那破詞,能有未來著名的作曲家蘇誌醒來跟你合作,你燒高香了你!”
夢醒踢他一腳。
幾天之後的周末,夢醒爸爸媽媽到上海有事,夢醒不回家蹭飯,答應張允鑫親自下廚做飯。家裏買菜一向是張允鑫的任務,因為夢醒買東西從來不還價不說,還老是把綠葉菜買老了,肉買得不新鮮,最重要的是,夢醒下班回到家已經很晚,菜場已經接近關門。
張允鑫買了夢醒指定的菜之外,還買了一條魚回來。
夢醒看到那條魚就火大,裝作沒看見,炒了兩個菜,煮了一份湯,招呼張允鑫吃飯。
張允鑫坐下,東張西望,問:“老婆,魚呢?你沒煮魚?”
夢醒板著臉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做飯的時候你不要買魚!我不會做魚!我討厭做魚!”
張允鑫說:“你不是也蠻喜歡吃魚的嘛!不會做可以學,我來教你!”
夢醒說:“我不喜歡吃魚,你做了我別無選擇,隻能吃。你不要想著讓我做魚,你要是想吃,自己做好了。”
張允鑫說:“老婆,算了,這次你做了,下次我不買就是了。”
夢醒說:“我說過不做就不做。要麽你做,要麽冰起來,要麽就讓它臭掉,扔了好了。”她知道,如果這次她做了,他以後還會不斷地買回來讓她做。
“魚凍過之後就不好吃了。”張允鑫說著,試圖把老婆拉起來,“你這次把它做掉,我保證下次不再買。”
夢醒甩開他的手:“說不做就不做,要吃你自己做——如果我沒對你說過就算了,上次我就是勉強做了,對你說下次不要買,結果這次你還買。你說話不算數,我不會再相信你。”
夢醒以前有過一次做魚的經曆,也是張允鑫把魚買回來,也是他說這次你做掉,下次再也不買了。
張允鑫求了幾次求不動,惱羞成怒,破口大罵:“你這個又懶又笨的女人!怪不得這麽笨,這麽蠢,都是吃肉吃的!”
夢醒吃驚地看著他。張允鑫去冰箱裏把魚取出來,準備自己到走廊裏去燒。
夢醒把碗往桌上一頓,走到門口,從門後拿出外套穿上,拎起皮包,衝出家門。
張允鑫正準備把魚下鍋,看到這個陣勢,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夢醒已經消失在樓梯口,樓道裏隻聽到一陣陣地疾步下樓梯的聲音。
偶一貫同情女性嘛!隻有一個例外,就是粱小弟,嘿嘿。
咣當!徹底倒了!!!
靠!你也太不堅貞不屈了!大批判還沒開始,你就坦白從寬鳥!
人家蘇同學哪裏笨了?不會做魚就是笨啊??!!
7~
偶倒!這是赤果果滴飲食歧視,要堅決批判!!!!
這夢醒小姐脾氣太大,不可愛的說。
兩個性格都強的大約就完蛋了。兩個價值觀不一樣的人最大的難處是無法理解對方認同對方,所以無法妥協
縱觀周圍華人的婚姻,比較長久的,白頭偕老的,多是門當戶對。一些雖不門當戶對,但一方性格較弱,容易讓步,也對付了。
好,約好了。明天見。
MM要不要看雪景?偶明天可以上張照片。明天文章:2009年第一場雪。
配有新家局部照片。
怎麽已經下雪了?那一年有多長的冬季呀?
從中國一回來就想約你,看不到你。你說哪裏吧!downtown還是家裏?偶家肯定不行,剛搬完,還沒買全家具,你來隻能學漢唐時代的人坐地上,嗬嗬。
我們QQH聊!
其實夢醒不是軟弱的,隻是善良,張允鑫錯把善良當軟弱。
生活中很多人都這樣。
這都下雪了,長周末咱們約個會吧? :)
差距太大容忍起來難度也大。
I'm not young anymore, but I still don't like that word 門當戶對.
I think the key for a happy marriage is:
1. marry for love, not any other factors
2. kind hearted, respect difference, 能容忍遷就
生活習慣價值觀差距小的人比較容易磨合,太大磨合起來傷筋動骨,不合算。
所以門當戶對還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