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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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伊人(38) 中文

(2009-03-23 09:25:16) 下一個


何葭開學後收到弗萊德的一封郵件,說自聖誕派對那晚一席談話之後,他對中國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願意跟何葭學習中文並中國文化,問她願不願意周末兩天,每天抽出兩個鍾頭教他。他願意付費。

何葭在學校的計算機房看到這封 email ,立刻回信說她認為學習語言重要的是經常性的操練,如果可能,把時間改為周三一次,周六一次比較好。

弗萊德立刻回信說要麽就定在周三晚上,周六下午,他們可以盡快開始。

何葭抽出時間找些對外漢語教學的資料。 何葭在國內念書的時候,曾經讀過一些對外漢語教學的文章,她決定結合單詞先教拚音。

她晚上在周三晚上準時到弗萊德家,教一個小時拚音。弗萊德準備好茶水點心等著她。學完後聊半個小時,英語中夾著學過的中文單詞,算是學以致用的實踐操練,然後弗萊德開車送她回家。

星期六下午也如法炮製。

有時候聊得高興,弗萊德會跟何葭再討論宗教文化方麵的問題,越談越深入,越談越投機,何葭發現甚至他們在某些政治問題上都能取得共識,思想上有驚人的一致。

她評價說:“弗萊德,你相當的腦筋開放。很多西方人,尤其是有種族優越感的西方人很頑固,拒絕接受跟自己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價值觀。”

弗萊德說:“我研究過文化,當然不能是老頑固。”

漸漸地周六下午學習完成後,弗萊德請何葭出去吃飯。他帶著她吃日本餐館,意大利餐館,希臘餐館,法國餐館,一邊吃一邊介紹各國菜肴特色。

何葭在國內工作的時候已經跟埃裏克學習過西餐禮儀,做得不慌不忙,文雅有致,倒令弗萊德十分驚奇。

何葭很想學習阿青的女友麗迪亞,也自己付自己的那份餐費,可是菜單上那對她這個學生來說嚇人的價錢,又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讓他帶我來,並且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呢!”她這麽想著,心安理得地看著弗萊德用信用卡付賬。

誰說西方男女出來吃飯都是 AA 製?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微笑著替女孩埋單嗎?

何葭不是本地長大的西化的中國女孩,她是一個地道的中國女孩,一個上海來的中國南方女孩。

這樣學著中文吃著飯,聊天的內容自然而然信馬由韁地跑。弗萊德問何葭喜歡什麽運動,何葭看看外麵不化的冰雪,心想這樣的氣候還能有什麽運動?

她斟酌著說:“我喜歡遊泳,網球。”

冰天雪地中似乎網球無法進行,遊泳,各社區中心幾乎都有室內溫水遊泳池,隻是弗萊德這人有些潔癖,不喜歡漂白粉的味道,隻喜歡在天然水中遊泳,比如海邊或者湖邊。

他問她會不會滑冰。何葭隻在姑媽家跟著沈遠征溜過旱冰,幾乎摔得鼻青臉腫,對這種運動產生一種非常恐懼的抗拒心理。

想到沈遠征,她心底如湖麵劃起一道波痕,複又歸於無聲的平靜。

何葭搖頭如搖撥浪鼓。

弗萊德笑問原因,何葭說小時候溜旱冰摔過跤,再也不想碰類似的運動。

他笑了,嘴角的皺紋咧開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何葭說:“在中國,還有一項運動比較流行,不知道加拿大人玩不玩。”

弗萊德連忙問是什麽。

何葭笑著說:“羽毛球。這個運動對場地的要求比較簡單,在家門口的小路上,橫一輛自行車做分割線即可玩,非常方便,所以很普及。”

何葭很隨意的幾句話,沒想到弗萊德回去很認真地做了功課,給他找到一家社區中心有羽毛球項目,在周六下午兩點鍾,要早過去排隊。

他邀請何葭打羽毛球,打完球再一起去吃飯。

弗萊德到加拿大著名的工具運動家居商店 Canadian Tire 去買了球拍和球,星期六接何葭去打羽毛球。在此之前,他妹妹帶著孩子到他家玩,看見他買的一對羽毛球拍,說:“你怎麽玩這個?這種運動並不流行。”

弗萊德笑著回答:“謝謝你提醒。我運動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趕時髦。”

弗萊德的妹妹聳聳肩。

約定的時間,他把車子停在陳珊家前麵一個街口,何葭走出來上他的車。

開車到了那個社區中心,何葭才知道這個室內運動館是個多功能的運動館,很多器材設施隱藏在館內的龐大壁櫃裏,帶著輪子,使用時隻需推出來固定,就隨著需求變成籃球館,排球館或者羽毛球館。

加拿大人真是在全民健身方麵和節省經費之間動盡腦筋。小小的一筆幾塊錢的場地使用費人人都消費得起,相對於他們的收入來講微乎其微。

何葭原以為自己羽毛球比弗萊德打得好。但是體力到底不行,一個小時下來,已經腿軟手酸。她坐在邊上一邊喝水一邊喘氣。弗萊德從包裏取出一塊大毛巾遞給她擦汗。他們換了衣服去停車場。

運動之後,何葭的臉紅如蘋果。弗萊德為她把座位放低,她躺在上麵閉目養神。一會兒睜開眼問:“為什麽不開車。”

弗萊德凝視她:“我想做一件事,可是不敢做。”

何葭沒出聲。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然後俯下身來,吻住她的嘴,濕潤而溫柔。

何葭腦中一霎那地缺氧,一片空白。他的舌很軟很靈活,散發著口香糖的果味。他的手輕輕托住她的臉頰,寬厚溫暖。

社區中心陸陸續續有人出來,取車。弗萊德放開她,噓出一口氣說:“很多年都沒有這麽想念一個人。葭,我喜歡你。”

喜歡,他用的是 I like you ,而不是 I love you 。

他說:“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好不好?”

何葭說:“才四點,是不是太早?”

弗萊德說:“這個餐館比較遠,等我們開過去,差不多五點了。早點去占座位。”

他又吻她,然後戀戀不舍地啟動汽車。

何葭坐在旁邊微笑。弗萊德柔聲問她:“你笑什麽?”

她搖搖頭,不回答。她笑什麽?她笑她終於明白了他並非無緣無故請她吃飯,為她付賬。

跟阿青和麗迪亞那樣少男少女的交往不同,弗萊德是個有工作的成熟男子,每個階層每個年齡段的人有不同的社交方式。

這是城北的一家著名的中式自助餐館。他們挑了靠窗的位置。何葭先挑了些壽司卷回來,弗萊德挑了些蜜汁肉,烤乳豬等。

何葭又一次微笑。

弗萊德說:“你總是微笑。你的微笑很迷人——告訴我,這一次你為什麽笑?”

何葭笑著解釋:“你們這些西方人吃中餐,就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肉,所以在西方國家的中餐館的中餐已經都不是原來的中國口味,是中國人為了迎合你們口味的所謂的 ‘ 中餐 ’ 。”

弗萊德半信半疑:“是嗎?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帶我嚐嚐真正的中餐。”

深入地談下去,弗萊德絮絮叨叨地講自己從前跟過世妻子的故事。他們相戀四年才結婚,父母資助他們買了房子,他們自己也等事業穩定後才打算要孩子,結果在一次體檢中,發現她生了乳腺癌。他們不得不放棄要孩子的計劃,開始跟癌症做不屈不撓的鬥爭。她做了手術,切除了雙側的乳房,好了一段時間,後來病情有惡化。無休止的化療沒能挽救她的生命,她終於離他而去。

他喝口水,凝視她說:“不知道什麽原因,見到你,我就有傾訴的欲望。”

何葭道:“你說,我是個很好的傾聽著。”

他接著說,他們婚後有過短暫的歡樂時光。他忙著他的事業,她有自己的工作。可是自從她生病,就把養病當成了職業。他痛苦著她的痛苦,甚至比她還要恐懼,恐懼有一天她去了醫院不再回來。

然而有一天,她真的一去不回。從此這座房子裏隻有他和他的影子。

真正寂寞。

也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隻是不合適,走不到一起。他說:“葭,直到看到你。你是一個天使。”

據說天使有很多種,何葭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種。整個過程她隻是在聽,偶爾問幾句。他滔滔不絕地說,仿佛要把幾年的話一股腦全都說完。

他忽然笑了:“我是不是使你厭煩?我太羅嗦了。”

何葭忙說:“沒有。你太太喜歡孩子?”

弗萊德臉上綻開笑容:“是的。我也喜歡。我們一直在想,等到環境好一點,就生五、六個。我專門賺錢,她就在家裏帶孩子。買一輛七座麵包車去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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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餅姐姐的評論:


老中老外都有好銀啊
餅姐姐 回複 悄悄話 其實這個老外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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