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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張帆絮絮地跟何葭講了很多陸小雅跟沈遠征的事。
她這麽說:“陸小雅追得太緊了。她下了班就去遠征的公司等他一起吃飯。你知道的,在深圳打天下的都是一幫年輕人,幹活的時候拚命幹,幹完活大家一起去吃飯唱歌。她這樣每天過去,搞得遠征公司的人下了班要麽不叫他一起去玩,要麽連陸小雅一起叫上,人人都知道沈遠征有個漂亮能幹的女朋友,別的女孩子自動跟他劃清界線,省得自討沒趣。”
“遠征所有的事她都一手打理——穿什麽衣服什麽鞋,理什麽樣的發型,吃什麽飯,可不可以喝酒,最多能喝多少,每天抽煙不能超過多少支。她給他把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有次我聽遠征跟春明抱怨說,她這樣搞得他在自己家裏坐也不敢坐,躺也不敢躺,又不好意思跟她說不。”
“後來有一次我過生日,他們倆都來參加。那天我開玩笑說,小雅姐你今天賣我個麵子,給遠征一點自由,讓他愛喝多少喝多少,愛抽多少抽多少。誰知道這一放放出問題,那天遠征喝醉了,還是春明跟陸小雅一起把遠征送回去的。”
“結果那天之後,不知怎麽他倆就同居了。”
這個時候何葭與張帆坐在外灘附近的一家咖啡館的一個角落裏,握著咖啡杯的手指指甲發白。
張帆坐在她對麵,伸手握住何葭的另外一隻手,安慰她說:“算了,翻過這一頁吧。我知道很痛,痛痛也就過去了。我們這一生,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讓自己老沉溺在感情的泥潭裏拔不出來。何葭,好好規劃自己的人生——將來職業往哪裏發展,找個什麽樣的老公,怎樣培養孩子。你這樣老糾纏在過去的感情裏不肯出來,實在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說得好聽點叫執著,說得難聽點叫一根筋,不開竅。”
何葭眼淚不斷地湧出來,淌過臉頰,落在胸前。張帆找出紙巾遞給她。
張帆歎口氣:“何葭,你工作起來也是果斷幹脆的白領麗人,怎麽感情上的事這樣拿不起,放不下?”
因為感情不是工作,不是生意。
張帆輕聲說:“何葭,出去走走吧,你會走出來的——我相信你。”
我不知道相愛的兩個人
留不住一個褪色的諾言
我不了解滄海桑田
能將一切相信的事改變
然而這世界上,有什麽是不能夠變的?紫禁城依舊在,宮闕裏的皇帝後妃們安在?兩百年前,上海也不過是個小漁村,世事變遷,時光衝刷著成為一個現代化的都市。
改日何葭問何致遠:“我去留學如何?”
何致遠奇怪:“怎麽突然想到這個?”
何葭說:“我在這個公司做到頭了。我既不是學化學的,也不是學管理的,沒有更高更好的位置適合我。”
何致遠問:“那你想學什麽?”
“ MBA 吧。”那個時候 MBA 還是新生事物,炙手可熱。
“隻怕申請不到獎學金。”何致遠擔心地說。
“試試看。”何葭說得雲淡風輕。
何致遠說:“隻要對你有好處的事情,爸爸都不會反對。隻是爸爸不希望你靠打工完成學業,那樣很辛苦。”
何葭微笑著說:“爸爸你要相信我的實力。如果真的申請不到獎學金,我讓大哥幫我墊付,等我畢業賺了大錢再還他。”
何致遠想了想說:“那也好。”
何葭又擔心自己走後父親能否適應一個人的生活:“爸爸,你做到退休,就跟我出國去享福。”
“隻怕你嫌煩。”何致遠笑著說。
何葭建議:“爸爸,你再找個合適的人結婚吧,也有個照應。”
何致遠笑著說:“那我不成了結三次婚的男人?”
“你管人家怎麽說?”
何致遠笑笑,不置可否。
公司籌劃第二批管理人員去韓國培訓。何葭對埃立克說:“我向你推薦一個人 , 大學裏學化學,畢業後一直做電子玩具進出口,是個非常優秀的人。”
埃立克問:“是你的男朋友?”
何葭嚴肅地回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埃立克見她這麽嚴肅,趕緊收斂笑容說:“你約個日子讓他來見我。”
下了班,何葭去書店買托福等出國考研資料,把錢仲明約出來。錢仲明死趕活趕,結束手頭的工作,去何葭指定的飯店,卻聽她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我們公司在招人,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你願不願意來?”
錢仲明又是意外又是非常興奮。意外的是她主動約他出來不是跟他談情說愛,而是跟他說他的前途,興奮的是他的職業生涯要有個新開始,前麵是筆直寬闊的金光大道。
她囑咐他一些注意事項,說:“你的簡曆很好,不必改。如果任何人問起我們是什麽關係,你就說是普通朋友。一旦被公司入取,先去韓國受訓三個月,回來以後就獨當一麵。”
錢仲明點頭。他們一起吃頓飯,分頭回家,各自做各自的準備。
何葭開始一邊申請學校一邊準備考托考 G ,一邊準備各種文件。錢仲明被錄取,去了韓國。托福成績下來,勉強可以,本來她也沒花多少功夫下去。
陸陸續續有學校發錄取通知書過來,但是都沒有獎學金。這個專業非常熱門,即使成績優秀,也拿不到獎學金。
因為無論美國國內還是國外,都有大把的人拿了銀子排著隊等校方錄取,一旦讀出來意味著會得到更好的職位,賺到更多的金錢。
何葭開始辦護照。她跟埃立克打招呼,說自己要出去留學,請他物色新人接替她。埃立克吃驚,問她:“幹得好好的,去念什麽鬼書?”
埃立克本人就不會自找苦吃去再讀什麽書。他這輩子隻會說英語,最高學曆是本科,沒有任何動力去再學一門語言,提高學曆。他隻打算將來自己成了家,生了孩子,一定要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雙語人才,學曆嘛,本科即可。
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何苦自己為難自己?
“中國人有句古話,叫做更上一層樓。”
他很開通地說:“好吧,你去簽證。簽不出就接著幹。簽出來,我祝你前程遠大。”
何葭去簽證。她雇人去排隊。趕進去,簽證官審查她所學專業,資金證明,問了幾個問題,拒簽。此時何葭才知道,原來自己額頭上,寫著四個字,叫做“移民傾向”。
埃立克說:“這種專業原是給美國人讀的,讀出來賺大錢。中國人要出去,就要讀數學、物理、計算機這種苦差使,因為辛苦,本國人不愛讀而這些學科要發展,才給外國人獎學金鼓勵外國人去讀。你花這麽大本錢,中國的工資水準低,學成後肯定要留在美國,所以說你有移民傾向。”
何葭問:“那麽去美國讀數理化的,可有回來的?”
何偉當年拿著獎學金去讀數學,一簽而過,也沒見他學成回來報效祖國。如今回來投資,也不過是賺中國的錢,自己兩頭飛,並未打算放棄美國綠卡。
埃立克笑:“你這麽反問簽證官?”
“是。我跟他們說他們的程序是多此一舉。”
“完了,美國你是去不成了。”
有人指點她說,應該找個出資公司跟她簽合同,言明公司派出學習,學成後回來服務,這樣就能證明她的非移民傾向。
但是已經晚了,拒簽記錄在檔,以後再難翻案,除非出現奇跡。
何葭打電話給張帆,說自己被美國領事館拒簽。張帆立刻接口:“何葭,試試加拿大。我記得你也收到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何葭問:“張帆,我可是與你有仇?你費盡心思要趕我遠走天涯?”
張帆歎口氣,說:“何葭,我並沒有要你去非洲拯救戰爭孤兒,那天涯是西方樂土,多少人想去苦無機會。”
停了停她又說:“過一陣我在上海結婚,到時你做我的伴娘。”
她回來,沈遠征陸小雅自然也要回來,上海之大,竟然無她容身之處。
加拿大留學要去北京簽證。她飛去北京。李春明讓朋友開車接應她,並在北京兜了一圈。
何葭回上海等消息,不日收到簽證。較之美國,異常順利。
彷徨複彷徨。
年輕的時候就是想不開
喜歡這篇,布滿了憂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