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寫痛,你寫得過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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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婆媳(4)

(2009-01-22 09:44:27) 下一個


這裏插進來說說另外兩個典型的山東婆婆——蜜瓜的老姑奶奶和蜜瓜的姥姥。

蜜瓜的老姑奶奶性格非常剛強,人也能幹。她住在縣城裏,年紀很輕就守寡(大約不到二十歲),帶著一兒一女兩個孩子跟公婆生活。公婆什麽事都依她,她在家裏基本上說一不二。可是兒女長大,都秘密參加了共產黨,抗日戰爭期間全部跟著共產黨跑了。

那個時候她公婆也不在了,就回娘家幫著蜜瓜奶奶帶蜜瓜爸爸和二叔。老姑奶奶喜歡蜜瓜爸爸,到蜜瓜上大學,暑假的時候去北京玩住在她家,她還跟蜜瓜講蜜瓜爸爸小時候多仁義,多招人疼,對蜜瓜二叔隻字不提。

老姑奶奶性格剛烈到什麽程度?老人家九十五歲壽終前夕還打了七十多歲的女兒一巴掌,說她盼著自己的媽死,好霸占她的房子。

眾人評價:“你說她不糊塗吧,人家 XX 有自己的房子,霸占她的房子幹啥?你說她糊塗吧,可是她臨死也知道媳婦不能打,閨女可以打。”

這就是老姑奶奶,性格剛硬了一輩子的老姑奶奶,也是傳統的山東女人,可是她從來沒罵過媳婦,沒打過媳婦。她也重男輕女很嚴重,據說兒子都六十多了,高級幹部,出差回來,還捧著兒子親。

愛屋及烏,或者是她本人沒受過公婆氣,所以不給自己媳婦氣受?

還有蜜瓜姥姥,說起來滿村的人,包括蜜瓜的老姑奶奶和蜜瓜奶奶都豎起大拇指說姥姥當年是孝順媳婦。蜜瓜姥姥家原來根基還可以的,隻因到了姥爺這一代,人丁單薄,缺乏勞動力,漸漸衰落下去。據說姥爺身體弱,不那麽務正業,所以姥姥很小的時候就過門,差不多是童養媳。

因為家裏需要勞動力,所以姥姥是大腳。據說過門的那天,滿村的人都跑來看“大腳醜媳婦”。其實姥姥是個難得的大美人,比奶奶漂亮多了,就因為腳大,被定義為“醜”。

到了姥姥姥爺這一代,家裏開始衰落。後來姥爺在支前路上失蹤,估計是去世了,家裏還有每年都拿個“光榮家屬”的牌牌。

姥姥比大姑奶奶還要艱辛,獨自帶著六個孩子,還要照顧瞎眼的婆婆。

這個婆婆是享過福的,粗糧一口也不吃,寧可餓著。

有一次姥姥好容易搞到一塊蛋糕,放著留給婆婆做午飯的,被大舅還是二舅看見了,偷吃得幹幹淨淨。姥姥發現後把這位舅舅拖到院子裏一頓暴打。奶奶那時住在隔壁,過來拉開她說:“你想把兒子打死嗎?怎麽能這麽往死裏打?!”

姥姥說:“你說怎麽辦呢?他奶奶粗糧一口不吃,好容易搞塊蛋糕,又給這小兔崽子給偷吃了,我能不氣嗎?!”

姥姥兩個兒子四個閨女,一個人撫養,一生也很要強。大舅二舅沒怎麽念過書,給人放羊養活妹妹們,後來說起來還覺得很冤。姥姥的一句名言就是:“人窮不要緊,要有誌氣!”

孩子們的衣服,雖然有補丁,總是洗得幹幹淨淨。家裏揭不開鍋的時候,在灶裏燒水也要讓家裏的煙囪冒煙。

在蜜瓜的記憶裏,蜜瓜姥姥沒跟兒子媳婦住過,跟女兒住過。姥姥大部分時間跟蜜瓜一家住,後來蜜瓜家南遷,姥姥才回家鄉獨居——蜜瓜媽媽在家鄉的房子一直沒賣,蜜瓜姥姥就住在那裏一直到她生了糖尿病。蜜瓜二舅跟蜜瓜媽媽的房子是貼隔壁,前院連通,後院隔了一半,可以自由來往。

記得有一年暑假上中學的蜜瓜回家探親,那時姥姥住在大姨媽家幫忙做飯。看到蜜瓜就說:“下午咱就回自己家去。”

她的概念裏,隻有自己住的那三間房(實際上是蜜瓜媽媽的房子)才是自己的家。

蜜瓜姥姥從來不說媳婦的壞話。村裏的七姑八姨的跟姥姥閑聊的時候,總是引導著要聽聽她說兩個舅媽的不是,問她兩個媳婦誰好。蜜瓜姥姥說:“都好!”

蜜瓜媽媽在村裏住的時候,跟兩個舅媽關係也很好。她很久以後還說,你那個時候沒什麽好東西吃,多虧你舅媽養的兩隻羊。你舅媽擠羊奶,你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你舅媽就先給你一碗喝。

意思是蜜瓜你不要忘恩負義,要對舅舅舅媽好。

所以姥姥家很少有婆媳姑嫂矛盾。兩個舅媽受了老公的氣,都跑到姥姥這裏告狀:“你兒子如何如何——”

姥姥從來不護短,總是說自己兒子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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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2)
評論
tonycalgary 回複 悄悄話 讚一個!
網樂 回複 悄悄話 繼續!這個中文輸入真搞笑得說。
網樂 回複 悄悄話 好看!喜歡姥姥的說!急需!
小東和小西 回複 悄悄話 回複hairycat的評論:
抱抱貓貓,我也想你了!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foxbonbon的評論:

蜜瓜姥姥的婆婆不吃粗糧那段,好似沒用作素材過。

倒是以後寫的別的地方有可能,嘿嘿


foxbonbon 回複 悄悄話 寫得真好,還很中立。這幾篇看下來,明顯蜜瓜的姥姥比奶奶好,可蜜瓜寫起來好像都沒有特別偏袒誰。大概像你先前說的,因為不是自己經曆的,所以沒有很強的感情色彩。

對了,關於蜜瓜姥姥的婆婆不吃粗糧那段,怎麽感覺特眼熟,是不是蜜瓜在哪篇小說裏當素材用了。
hairycat 回複 悄悄話 阿小東西,好久不見,你跑那裏去了涅?想S我啦!

阿蜜,好看,謝謝你的美文!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餅姐姐的評論:

現在要偶喝羊奶,偶肯定要捏著鼻子往下灌,嗬嗬。

據偶媽說偶喝得上火,眼屎很多,老眨巴眼。

餅姐姐 回複 悄悄話 蜜瓜姥姥真牛!
羊奶太腥了,還好還好,蜜瓜你能喝上鮮羊奶。你小寶寶的時候那麽瘦。。。。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小東和小西的評論:

都是山東婆婆,偶奶奶和姥姥差距很大,嗬嗬
小東和小西 回複 悄悄話 遇上這樣明理的婆婆,是做媳婦的幸運。
小東和小西 回複 悄悄話 shafa! h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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