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不平對張老實說:“老公,我忽然對烹飪發生了巨大的興趣。想想我以前做老婆做得很不合格,所以我以後要洗心革麵,立誌做個賢妻良母。今天我請你吃的菜,都是我博覽古今食譜研究的最新成果,既美味又賞心悅目,可謂色香味俱全。你嚐嚐看。”
張老實一邊心裏哆嗦著,一邊本著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決心,硬著頭皮也要把老婆的作品吃下去。
再難吃也要吃,就是讓他吞刀子他也閉著眼吞!
鬱不平給揭開的第一道菜是“ 兩個黃鸝鳴翠柳”。
隻見盤子裏麵,一片片的“柳葉”排成柳枝狀,一隻鹹鴨蛋的蛋黃被一剖為二,臥在“柳葉”之間,前頭嵌了倆綠豆算是黃鸝的眼睛。
樣子倒是很好看,可是這“柳葉”能吃嗎?難道就讓他空口吃一隻鹹鴨蛋?
鬱不平舉起筷子搛起一片“柳葉”就往張老實的嘴裏送:“老公,快嚐嚐,張嘴!”
小淘在邊上見了,肉麻得直打擺子。
張老實受寵若驚,趕緊張開嘴接住這片“柳葉”——咦,味道還真不錯嘛!居然是蓴菜用了少許的鹽和麻油涼拌而成!蓴菜在水裏會舒展成橢圓形,可是離開水就會卷成柳葉形。一般來說,本地人都用蓴菜燒湯,他老婆居然拿來涼拌,這想象力還是蠻驚人的。
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鹹鴨蛋也給她醃得鹹淡適度可口,伴之以蓴菜比較清淡的口感,倒是剛好。
張老實搖頭晃腦,由衷地說:“老婆,味道真不錯,很爽口。難為你怎麽想得出來!”
鬱不平毫不謙虛地借著杆子往高處爬:“那是,你老婆我缺啥不缺都不缺創新精神!知道嗎,社會發展的動力就是創新精神!”
小淘已經忍受不住,掩嘴狂奔直下涼亭,躲在假山背後嘔吐。
張老實閨房之中,比這肉麻的自我吹噓聽得多了,早就麻木不仁。
等到小淘回來,桌上已經揭開第二道菜——“一行白鷺上青天”。
這道菜說來簡單,就是蠶豆清炒,鋪了一盤子,上麵有若幹白色橢圓狀的東西排成一排。
蠶豆揀的是綠中發藍的顏色,不知道那一行“白鷺”是什麽東西。
張老實下箸之前問老婆,鬱不平嗲著聲音說:“你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
不能道道菜都喂,喂多了,這男人會忘記自己姓什麽。鬱不平最知道什麽叫有收有放,一張一弛。
張老實小心翼翼地挾起來,看看老婆。他老婆經常會給人出奇不意的“驚喜”,往往會玩前麵讓你爽到極處,整得你暈頭轉向,毫無防備地跳進她挖好的大坑的把戲。
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那就老婆讓你什麽時候死你就什麽時候死!
“白鷺”入嘴,原來就是那隻鹹鴨蛋的蛋白嘛!一蛋兩吃,他老婆真是太有創意了!
一涼拌一炒菜,下麵一道是什麽?張老實吃到這裏,倒有些隱隱的期待了。
下麵第一道菜自然是“窗含西嶺千秋雪”。
食盒的蓋子一揭開,張老實就呆了。隻見大點心盤子裏是連綿起伏的山脈。這些山脈呈深褐色,山頭上是晶瑩剔透的皚皚白雪。
鬱不平使個眼色,陳大娘拿起調羹,連著深褐色的山體和皚皚白雪一起挖了一調羹,輕輕放在張老實的碗裏。
原來“山體”是豆沙,“山頭”是糯米,用特定的三角形的模子倒出來擺在一起,形狀還不甚規則,做成“群山”的樣子。
裏麵藏了瘦肉丁,核桃仁等材料,其實就是變相的八寶飯,甜而不膩。
有一山頭雪中,還有紅心蘿卜雕成的雪蓮花。
張老實至此已經開始對老婆刮目相看了。鬱不平原來隻是對烹飪不感興趣,一旦她興致來了,還真的做得象模象樣。
如此看來,下一道菜應該是湯羹類,張老實簡直是翹首以待了。
最後一道菜是“門泊東吳萬裏船”。
張老實沒想到是魚肉蛋花羹,上麵漂浮著粽子葉和牙簽折成的船,船上放著些應時的水果塊。
這羹的味道就別提了,隻有魚的鮮味而沒有魚的腥味,張老實還沒喝到過這麽美味的魚羹。
鬱不平見張老實吃得心滿意足的表情,揮揮手,菜撤下去,丫頭們接著端上兩盞茶和各式各樣的小點心。
點心全是迷你型,一口一個剛剛好。
鬱不平趴在老公肩頭上問:“怎麽樣?”
張老實嘴裏含著小籠包,口齒不清地說:“老婆,太好吃了,這次我是真心的。”
鬱不平佯怒:“什麽?以前說好吃都是假的?!”
張老實嘿嘿地笑著解釋:“呃,老婆,這次比以前更好,更好。”
鬱不平開始自吹自擂:“老公,我閉門鑽研菜譜到今天大獲全勝,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看看,我現在已經整理了一份《張氏菜譜》,上麵很多菜都很好吃,今天沒有時間給你一一展示品嚐。”
什麽世道!明明她鬱不平姓鬱,就因為嫁入張家,幹什麽前麵都要冠上張,不公平啊不公平。但是什麽叫公平啊?早些沒有女皇帝掌權的時候,滿朝的大臣,死了爹要留職停薪地回家守孝三年,死了娘跟沒事兒人一樣照常上班——你說到底是誰快胎十月腳踩鬼門關把這些小兔崽子生出來的,爹還是娘?
沒辦法,為了達到目的,給老張家掛名就給他掛吧。
張老實哼哼哈哈地打開小淘遞上來的菜譜——小淘是從陳大娘手裏接過來。她小人家身為夫人的第一丫頭,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這本菜譜,而是落在陳大娘後麵,也很不爽,撅著櫻桃小口吃幹醋。
“這麽多啊,看起來不錯嘛!”張老實一邊不住地讚歎,一邊在心裏打鼓,他老婆真的想洗心革麵,決心做賢妻良母?
難道門前的江水往西流了?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老婆要是做賢妻良母,第一個適應不良的肯定是他。
鬱不平一激動,站起來,兩眼發光地說:“老公,我這幾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苦思冥想,後來又跟陳大娘在廚房裏刻苦鑽研,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烹飪了。一旦研究出來一個新菜,那種成就感,你給我十條漂亮裙子我都不換!做菜簡直是太有意思的一種遊戲,你想想,材料就是這些材料,可是不同的東西搭配在一起,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火候,不同的方式作出來的味道天差地別——這簡直比雜耍還要好玩!”
呃,好玩?雜耍?估計他老婆又是三分鍾熱度。
“好吧好吧,好玩你就玩好了。”張老實覺得她老婆的這個愛好他可以支持一下。
鬱不平按捺住激動的情懷,坐回到張老實身邊又問:“老公,這些菜和點心確實好吃?”
張老實很老實地實事求是:“確實好吃。”
鬱不平又問:“什麽水平?”
張老實說:“唔,比雲外香還要好。”雲外香是當時杭州城內頂級酒樓。當然張老實這話也有抬高鬱不平之嫌。
結婚後張老實被鬱不平折騰得凡事都把老婆往上拔幾級。比如她治家的本事,如果家裏家外公認的她是八分,張老實要給她十分,還得這麽說:“咱媽也就是九分,你比咱媽還能幹!當然老婆,這話我隻能說給你聽,當著咱媽的麵不能這麽說。”
你說張老實容易嗎?他之所以叫張老實,那是因為人家性格實在,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可是結婚後被鬱不平訓練得,楞是學會指鹿為馬,言不由衷,誇大其詞,兩麵三刀,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唉,每一個狡猾的已婚男人身後都有一個刁鑽能鬧騰的老婆。
鬱不平就等老公這句恭維話了,當下興奮地說:“老公啊,現在這烹飪隻是我的業餘愛好,是花了無數銀子得出的科研成果。你看看,如果我能把業餘愛好變成賺錢的生意事業,這不就一舉兩得嗎?你是生意人,投資要講回報,是不是?”
說著遞上賬單,是鬱不平這幾天練習廚藝的材料清單和成本。
張老實念著清單:“雞五十隻,鴨蛋一百隻,魚三十尾,豆沙十斤,糯米五斤,蠶豆十斤——”他忽地一聲站起來。
後麵還有一串一串的字,在他眼前變成一隻隻飛旋的蒼蠅。
這頓飯,四個菜加上幾隻小點心,居然耗銀二百兩。
張老實的血壓噌噌地往上竄。
鬱不平端起茶杯悠然地說:“這是科研經費嘛。如果我們開個茶餐館,那麽這點研製成本根本不算什麽呀。就說製作那個山形八寶飯的模具,天天用,用半年之後,成本不就接近於零了?”
張老實努力地調整麵部表情,換成笑臉對老婆說:“呃,這點錢算什麽?隻要你高興,你就接著玩好了。別說兩百兩,就是兩千兩你老公也出得起。
說著把單子遞給陳大娘,說:“老婆,我約了人談生意,我先走了。”
張老實飛速逃離,生怕鬱不平攆上他把他抓回去上刑。他一邊逃,一邊為這頓兩百兩銀子的飯心在滴血,一邊兀自打鼓,他老婆不會真的再去花兩千兩銀子搞一頓飯給他吃吧?
鬱不平望著張老實匆匆離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
偶一定替鬱不平同學把張老實折磨到底,嘿嘿
餅帥,阿蜜特別能幹,還特別厲害,你看她在家壇跟別人掐,也不生氣,很好玩!
這原型應該不是蜜瓜吧,蜜瓜怎麽著也不可能把她家的某帥訓練成那樣啊,哈哈哈,還有蜜瓜不象這麽霸道的人啊。。。
蜜瓜你這是花開幾朵啊,好幾篇連載同時進行,佩服一下!
蜜瓜你真的太可愛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