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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杭州之後,這一群人通通後悔,杭州的大氣和秀媚是蘇州無法比擬的。原來蘇州是可以不去的。蘇州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排在杭州前麵。杭州人說,蘇州有什麽好?假山假水。
他們騎著自行車從一公園出發,沿著湖濱到六公園,轉進白堤,出香格裏拉蘇小小墓處,又轉進蘇堤,從蘇堤直插花港觀魚。
圍著西湖轉圈,走一處驚歎一處。真的如古人所說,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由於亞熱帶的潮濕,西湖周邊的山也好,湖心的小島也好,都在薄霧般的空間呈現出一抹黛色。還有孤山附近的荷花,真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他們還發現了太子灣。太子灣據說因曾經葬過南宋時的兩位太子而得名,原為西湖疏浚淤泥的堆積場。建園時,因山就勢,巧妙地挖池築坡使其地形高低起伏,錯落有致,追求“自然拙樸”的個性特點。園中以西湖引水工程的一條明渠作為主線,積水成潭,截流成瀑,環水成洲,跨水築橋,形成了諸如琵琵洲、翡翠園、逍遙坡、玉鷺池、頤樂苑、太極坪等空間開合收放相宜,清新可人的景點。因為公園內山坡起伏,綠草如茵,還有一個歐式的大風車,頗有些北歐風情。據說每年五月有鬱金香展,春秋兩季,是新人結婚時的大好背景。
在自錢塘江往內引水的隧道口附近,他們還發現了幾株蘆葦。李春明故意對何葭說:“葭葭,你看,那幾棵是你的高粱。”
眾人哈哈大笑,何葭氣得追著他踢,追不到,拉著沈遠征的手大叫 : “遠征哥,你看那個該死的李春明,你要替我報仇!”
沈遠征也笑出聲。
最後他們橫七豎八地倒在樹蔭下麵,開始背詩,這個說,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那個說,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平湖一色萬頃秋,湖光渺渺水長流。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陽枕邊觀潮頭,問日再重遊?
最是湖東愛不足,綠楊蔭裏白沙堤。
陸小雅說:“你們說的比較晚的詩,讓我來說說才女蘇小小的——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冷鬆柏下。”
何葭本來閉目養神,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鬥得厲害,現在陸小雅又吟出蘇小小,自然不甘落在這個傲氣女孩的後麵,也慢悠悠地吟道:“南高峰,北高峰,一片湖光煙靄中。春來愁殺儂。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驄。相逢九裏鬆。”
沈遠征說:“這首最符合今天的景——一片湖光煙靄中!這是誰的詞?”
何葭閉著眼睛道:“不知道。隻知道說的是蘇小小。”頓了頓又說沒“我說一句,你們肯定沒聽過——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眾人問:“這是哪個點呢?”
何葭說:“嶽墳。”
李春明本來一句也沒響,這個時候插話說:“我還有一首——四麵荷花三麵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張帆哈哈大笑:“你掛羊頭賣狗肉!!那是山東濟南的大明湖!”
李春明辯解說:“用在這裏也可以嘛!你看杭州也有一半環山,西湖比大明湖大得多,也漂亮得多。”
沈遠征這個時候說:“其實描寫杭州,最經典的是柳永的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陸小雅附和說:“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自然風光和市井的繁華程度都寫得淋漓盡致。那個時代,十萬戶的規模,應該算是個大型城市了吧。”
沈遠征點點頭:“那還是北宋時候,汴京是全國經濟政治中心,是全國第一大城市,清明上河圖有詳細描述,大約相當於今天的北京。我懷疑那個時候杭州的繁華程度相當於今天的上海,是江南一帶的經濟中心。”
陸小雅又說:“讓人驚奇的是柳永不光會寫些香豔的詞,還能寫出這麽傳神的自然風景。”
沈遠征說:“詩也好,詞也好,一開始都是給人唱的,隻是後來,詩的格式太整齊劃一,唱起來不那麽方便,變成吟誦,像今天的美聲唱法的一種藝術形式,太高雅。詞呢,在那個時代是新生事物,是流行歌曲,專門在民間傳唱的,一開始屬於雕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柳永的詞迎合市井,深受歡迎,但是在社會上層不受尊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葭聽他們倆一唱一和地吊書袋,心中覺得很鄙夷,走到一邊,嘀咕一聲:“還沒吃飯呢,醋先一瓶一瓶上。”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隻有旁邊的張帆聽到,忍不住笑出聲。
也許那一天他們都累了,也許他們這群風華正茂的大學生被這一片集自然風光和中國園林於一體的風景所吸引,都不願意再動,橫七豎八地躺在幾棵樹的樹蔭下,談古論今,一會兒嘻嘻哈哈,一會兒靜下心來聽蟬鳴。
偶爾起來走動一下,也懶懶散散的。
多少年以後何葭蒼涼的目光從加拿大廣袤的平原,穿越時空,望回祖國的這片靈秀之地,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曬得如非洲人的她和她的那些書生意氣的同學,躺在亞熱帶陰涼的樹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她依然記得,他們走到那條小溪,啊不,那是一條人工渠,雖然山石嶙峋,很象小溪的樣子。那條溝渠,穿山過洞,把錢塘江的活水,一路丁冬地引到那片平靜美麗的湖水之中。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他們熱極,下渠洗臉,男同學扶著女同學。她立在一塊石頭上,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手帕浸濕,一個不穩,幾乎要倒下去。沈遠征在她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把她拉到岸邊,自己拿了她的手帕替她洗,遞給她。
那是穿越山洞的水,一片冰涼,浸過的手帕一片清涼,浸過的手指也一片清涼。
他們在杭州停留了三天,把每一個景點都走個遍,靈隱寺,嶽墳,蘇堤白堤,六和塔,九溪十八澗。
他們甚至跑到錢塘江裏去遊泳。李春明說:“我的天,這是我遊過的最糟糕的天然泳場。”
且不說江水渾濁,單是江底的碎石就有你抓狂的。
何葭泳技不錯,陸小雅基本上等同於旱鴨子,立刻有男生圍著掙著搶著要教她。何葭看她不慣,要往深水遊。
張帆套著輪胎打怵:“何葭,你說遊到深水我的輪胎會不會突然癟掉?”
李春明拍著胸脯說:“放心,萬一癟掉,有我保駕。我橫渡過黃河,不信你問葭葭。”
何葭忍住笑說:“是,你是夢裏橫渡黃河——李春明,你吹牛也不打草稿,我可是隻見過你橫渡遊泳池。”
沈遠征對何葭在青島的那次嗆水還心有餘悸,勸說:“我們不要遊得太遠,這個錢塘江到底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於是他們隻在稍深的水裏遊來遊去。不一會兒,沈遠征被陸小雅叫過去做她的指導。何葭不聲不響,把張帆拖到淺水,摘下套在她身上輪胎往自己身上一套向深水遊去。
已經快到泳場的警戒線了,她翻身把腿搭在輪胎外麵,躺在輪胎上慢慢漂,心裏想起席慕容的那首《一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太陽鏡在岸邊沒帶過來,亞熱帶的陽光有些刺目。她閉上眼,看到的是紅紅的一片陽光透過眼皮的顏色。
正在閉目養神,忽然水底下鑽出來一個人,攀住輪胎說:“葭葭,怎麽搞的?不是說讓你不要到深水來?”
是沈遠征的聲音。何葭睜開眼,一笑陽光燦爛:“這裏人少,清靜,而且我套著圈呢。”
沈遠征說:“真的有什麽事,這圈有什麽用?”說著推著她往回遊。
這樣推著個坐了人的輪胎,阻力無疑很大,是很吃力的。他遊遊停停,攀著輪胎跟何葭說笑兩句。何葭有他在身邊,膽子很大,鑽到水裏去潛水,再攀上輪胎靠著休息,最後變成兩個人推著一隻空輪胎往回遊。
張帆站在淺水裏直叫可惜:“早知道這樣我坐上去啊,這不是浪費資源嘛!”
寫的不錯。。。
錯別字,最後一個TA是“她”。
不過這句是不怎麽順溜,嗬嗬。
這一句,我讀著有點兒不順暢!
好像,蜜瓜你讀了很多詩辭,佩服一下下!
我也喜歡蘇小小,還有柳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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