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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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59) 諒解

(2008-05-08 14:50:44) 下一個


 
聽他這話,他明明還是個大男孩,動了真情,怎麽會是那個女人的對手?如果哪一天,他被那個女人傷了,那將是毀滅性的打擊。那個女人對付蔡劍宏的手段,滿城的人誰沒看到過?蔡劍宏當年起家,錢是自己的,隻是搭了搭夏家的順風車,離婚時就給人說成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到現在還有些抬不起頭來,那麽梁浩然這麽空手上門,將來萬一有個變故,還不給口水淹死?

他仿佛看到一出悲劇在上演,做父親的本能讓他有了保護兒子的欲望。

梁偉華反問: “ 那個女人也是這麽想的? ”

梁浩然看了看父親,想起夏宜的驚恐和擔心,說話間就極力撇清她,這樣回答: “ 她怎麽想與我離婚不離婚無關。離婚是我的個人決定,與她沒有關係。 ” 然後他不耐煩地說, “ 我不明白,這麽簡單的一個離婚事件,怎麽這麽多人要把它搞得這麽複雜? ” 孟小芸非要把它跟公司事務聯係在一起,你又千方百計要把別人拖下水,把它往名譽上靠。這世界上離婚的多了,難道個個都名聲掃地? ”

梁偉華說: “ 這就是她比你成熟的地方。她考慮事情比你周全。 ”

他的兒子,性格隻繼承了他的一半。他確實聰敏,領悟力極高,辦事能力不低,認準了什麽事,決心是有的,但是做事衝動卻心慈手軟,不會給對手致命一擊。這在風平浪靜的日子還可以,但是商場如戰場,真的兩軍對壘,他這性格終歸是要吃虧的。

他看中孟小芸,這個女孩出身不高,相貌平常,但是從社會最底層靠著自己一步一步掙紮上來,看盡世態炎涼,早已大徹大悟。她對於拉自己一把的人充滿感激之情,對踩過自己的人也不會心慈手軟,正好彌補了梁浩然的缺陷,在他這個長輩看來,簡直就是珠聯璧合,所以一力促成。而且當時他料定兒子跟那女人的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地完結,就算完結,也保不定將來再有什麽新的花邊新聞鬧出來,找個出身不太相稱的媳婦,總是容易控製些。若是家庭背景相當,現在隻怕早已鬧得滿城風雨,上演一場人人爭看的好戲。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的婚姻看來還是不保。這裏麵損失最大的,當屬梁偉華。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一個人才,就讓兒子這麽任性地推出門外,心中的惱恨已經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更何況,一旦梁浩然跟姓夏的女人結婚,梁家還會失去左某的信任,這種損失根本就不能計算。

梁浩然這樣說: “ 感情就是感情,沒有成熟或者幼稚一說。 ”

梁偉華盯著兒子的眼睛,嚴厲地問: “ 阿浩,你真的確定那個女人願意跟你分享隻有一件襯衫的感情?你知道如果你放棄婚姻,執意要跟那女人走的話,你會損失些什麽嗎? ”

梁浩然仰頭說: “ 我知道。你盡快找人接替我吧。一旦你找到合適的人選,我會離開梁氏。 ”

這是一周內,兩個家庭成員兼公司高層職員向他這個家長兼董事長辭職,他真是走大運。

梁偉華指著書房門說: “ 你可以走啦。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

梁浩然站起來,大步走到門口,忽然又轉回身,對父親說: “ 有一件事我不能不說 ——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解職,聲明脫離父子關係,找人教訓我一頓都行,但是你不要碰夏宜。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查出來是你做的,我這一生都會跟你沒完。 ” 頓了一頓,他又質問, “ 你把欺負美美的那個鳥男人整得那麽慘,是不是殺雞給猴看? ”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剩梁偉華一個人在書房裏吞救心丸。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孟小芸出門度假,他也用不著回家看著她或者替她做麵子。他一邊開車,一邊用手機接通夏宜,問: “ 你在哪裏?今天感覺好不好? ”

夏宜那邊的聲音張皇失措: “ 阿浩,你在哪裏?彥成在發燒,怎麽辦呢?我姐姐姐夫都聯係不上,我正要跟蔡劍宏聯絡。 ”

梁浩然鎮定地問: “ 你到底在哪裏?在你媽媽家還是自己家? ”

“ 我自己家。 ”

“ 你別急,你先給他用冷毛巾壓在額頭上降溫,我馬上過來。 ” 說著他把手機扔在旁邊副座上,給車子加速,以最快的速度往夏宜那裏趕。夏宜沒有親自撫養過孩子,碰到這種事情張皇失措實屬正常。

梁浩然一進門,夏宜就撲過來說: “ 阿浩,快送他去醫院。他現在不能走路,我又抱不動他。 ”

梁浩然衝進臥室,就見彥成躺在床上,額頭上蓋著毛巾,嘴唇幹裂,兩腮通紅,一摸手,滾燙,應該在四十度左右。他一把把他抱起來往外跑。

衝到那個外資醫院,驗血檢驗,病毒性感冒引起的發燒,隻得先輸液,同時物理降溫。

彥成燒得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夏宜坐在床頭,看著護士拿酒精給他擦身,隻是問: “ 溫度能不能降下來?溫度能不能降下來? ”

護士有些驚異: “ 你兒子這是頭一次發燒嗎?關係不大的,這種病毒性的感冒全靠自身抵抗力,總會好的。 ”

夏宜就有些羞愧。梁浩然瞪住護士訓斥: “ 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不急! ”

彥成眼睛半開半閉,有氣無力地呻吟: “ 奶奶,媽媽。 ”

夏宜平日麵對的都是健康狀態下的兒子,心中有愛意也有隔閡,更多的是情怯。如今聽他微弱地叫媽媽,看他燒得迷迷糊糊,眼窩深陷,兩腮凹進,手腕上插著管子,煞是可憐,內心深處的母性柔情全部被調動起來,內疚也全部被調動起來,一時間全麵崩潰,先是流淚,繼而趴在病床上嗚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此時完全明白,她不能怪彥成對奶奶比對她親,因為這麽多年來,她從未盡過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在他生病的時候從來未守護過他。彥成奶奶為這孩子付出那麽多,不肯放手是可以理解的。

夏宜哭得暈過去,被架到旁邊床上搶救。醫生找梁浩然詢問病史: “ 你是家屬?病人最近有沒有什麽大病,或者在長期服用什麽藥物?有沒有對什麽藥物過敏? ”

梁浩然回答: “ 她曾經對青黴素過敏, 沒有服用藥物,但是她懷孕了。 ”

醫生點點,小心下藥,也給她架上點滴。

病房裏靜下來,梁浩然坐在兩床的中間,回憶起醫生護士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目光,切實地感受到夏宜所承受的壓力。盡管夏宜看起來並不老,但是隻看一個學齡的兒子,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就能明白他們兩個人的年齡差距,就足以引起 “ 正常人 ” 的好奇目光,紛紛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及這關係背後是不是另有隱情。

所以她一再要求他維持現狀,她一再告誡他不要無事生非。她並不是不愛他,也不是願意跟別的女人分享他,她隻是太了解這個世界是個什麽樣子,不願意承受這樣沉重的壓力。她是個有著太多曆史的女人,千絲萬縷的牽扯讓她身上承受著太多的重負。她有傳統體麵的父母;有個稚齡,又不得不分離的兒子;她還有個前夫,雖然這個前夫現在跟她沒有太多的聯係,但是他是本市有頭有臉的商人,這個商人還時不時地跟他的父親打打交道。所有的這一切都決定了她不可能像他那樣無所顧忌,奮不顧身。

年齡的差距已經讓她不堪承受,再加個第三者的罪名,就算她願意跟他在一起承受那些世俗的眼光,她也不能不考慮她身後的親人能不能承受,願意不願意承受。

跟她在一起,他看到的她一向樂觀,淡定,從容不迫,很有主張。可是今天他看到了她脆弱無力的一麵 —— 即使是他們重逢,她向他承認她陷落在他的感情裏走不出來,也沒表現得象今天這麽軟弱無助。

那一晚上,梁浩然守在夏宜和她兒子彥成的病床之間,想明白了很多事,對她的猜忌和懷疑,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夏宜微弱地說: “ 阿浩,彥成生病的事不要對別人說。讓彥成奶奶知道了,下次會不讓我帶他出來的。 ”

梁浩然有些鼻酸: “ 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但是小孩子生病,這是免不了的,不關你的事。 ” 他依稀還記得,他小時候經常生病,都是父親抱著他去醫院。他長大了,父親在外麵有了人,經常不回家,他跟媽媽相依為命。媽媽過世,他跟他父親之間的關係完全改變,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 還有, ” 夏宜有些遲疑, “ 他們給我下的什麽藥?你有沒有對醫生說我懷孕了? ”

梁浩然說: “ 我說過了。裏麵沒什麽,就是鹽水葡萄糖,還有點保胎的藥。 ”

夏宜舒出一口氣。梁浩然又說: “ 你能睡就睡一下,我看著呢。 ”

淩晨的時候梁浩然陪他們母子平安回家。他給他們煮清淡的龍須麵。彥成隻是看著他眼熟,已經不太記得他。他也不多解釋,隻說我是你媽媽的朋友。吃完麵條,夏宜又督促兒子上床睡覺,一直到兒子入睡,才悄悄起身,把臥房的門掩上,走到廳裏,坐在梁浩然身邊。

梁浩然問: “ 你為什麽不也睡一覺? ”

夏宜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說: “ 睡不著。看來如果帶著孩子,家裏確實需要一個男人 —— 今天多虧你了。 ” 她以前說的獨立撫養孩子的話,純屬無知者無畏。

梁浩然說: “ 所以你說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國外生活,我說你不現實。早晚有一天你會給孩子再找個父親。而且你這個人,下定決心的話,別的本事我不敢說,找男人的本事那是一流的 —— 很有可能半年不見你,就被你踢出局。 ”

夏宜把臉埋在他懷裏。

梁浩然問: “ 七七,你感覺身體怎麽樣?能不能支撐十個多小時的長途旅行? ”

夏宜有些詫異地問: “ 怎麽啦? ” 她的股票已經清空,錢已經差不多轉完,隻留些基金在那裏沒動。

梁浩然說: “ 如果你身體能行,早點飛溫哥華吧,到那裏去等我。 ”

夏宜沉默,然後問: “ 怎麽回事?你父親知道了?你們吵架了? ”

梁浩然沒說話。夏宜回頭望望臥室,心中就有萬分的不舍。

梁浩然就說: “ 看看能不能跟蔡劍宏好好商量,把彥成帶去。要是他們不信任你,你就把彥成奶奶也帶上。年紀大的人有經驗,也可以照顧照顧你。 ” 他想了想,又試探地問, “ 要不我找他談談? ”

夏宜說: “ 還是我跟他談吧。你跟他談,可能會弄巧成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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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口 回複 悄悄話 夏宜要倒黴。因為梁老爺子不會輕易認輸滴。蜜瓜要手下留情呀。
rosez 回複 悄悄話 Am I Sofa again?
翎燕 回複 悄悄話 父子正麵衝突了...

真為夏宜擔心, 楊老爺子什麽都作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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