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他們在山裏足足住了一個多月,稿子改了三遍,可以說是達到了精益求精,以致再加一個字嫌多,再減一個字嫌少的地步。加上暑假到了,蒙蒙又要回國,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稿子交到出版社等待出版。楊柳的身體大好,嘴唇變得幾乎跟傑西卡一樣紅潤,性格也越變越活潑,跟在蒙蒙和傑西卡身後跑跑跳跳,學遊泳,學溜旱冰。邱誌誠沒有什麽大事,開始回公司上半天班,因為他離開的那段日子,雖然公司還在正常運轉,但是營業額還是有下降趨勢。他回到公司,開始抓人事調整,做製度規範,具體業務還是放手給總經理去做,每天中午按時回家吃藥吃飯,下午如果沒有大事,就不再去。
圈內什麽謠言都有。有的人猜測他的病完全好了,有的人在說他的病又惡化,他在給自己的身後事做最後的安排。隻是他沒有近親,兒子還未成年,跟陳百合又未正式結婚,不知道最後這間公司會留給誰。有人說,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把公司賣掉,拿一筆現金在手,分給老母和兒子,比什麽都實惠。
周全很為百合擔心,把這些傳言講給許願,想通過許願給百合敲敲邊鼓。也有幾家公司通過律師匿名跟趙飛鵬聯絡,向城誠發出詢盤,都給趙飛鵬擋回去,說:“邱先生無意賣公司,多謝關心。”
轉眼到九月,蒙蒙又開學離去,天氣漸漸涼快下來。楊柳被送到傑西卡的幼兒園,重新過快樂的集體生活。百合陪邱誌誠複查,照例在醫生辦公室聽檢查結果。
那主治醫生反反複複地核對各種資料,麵露喜色,說:“恭喜兩位,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邱先生身體裏的病灶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血液指標都很正常,應該來說,他已經康複。”
邱誌誠和百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醫生伸出手來:“邱先生,恭喜你康複,真是奇跡。”
邱誌誠伸出手跟他握,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問:“以後不會複發嗎?”
醫生笑著說:“這個東西不是天花,說得一次就能終生免疫。但是,我認為,如果你保持目前的生活方式,複發的可能性非常小。”
百合轉頭看邱誌誠,不由自主地笑出來:“很好了,誌誠,你這病算好了。”她轉頭問醫生,“是不是說他現在可以像健康人一樣工作學習旅行?”
醫生點頭:“是,但是要保持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
從醫院出來,百合再開車到同學的爺爺家,把了脈,那老中醫也說:“他這脈象相當好,我覺得你們該去醫院查查,或者他的病已經好了。”
百合連忙把檢查結果拿給他看,老頭子點頭,又換了藥方,告訴他們最好再吃半年。
以後一連幾天,邱誌誠都沒從治病的生涯中緩過神來,習慣性的隻上半天班,午睡起來,所吃的藥減少了一半,有些無所事事,不知所措。許願接到周全傳遞過來的信息,有些摸不到方向,猶豫了很長時間,決定還是給百合提個醒,於是來到邱家,正巧百合去接楊柳,不在家,誌誠媽媽把這最新消息告訴她。
許願就有些生氣,問邱誌誠:“你這些日子在幹什麽?”
邱誌誠莫名其妙:“什麽幹什麽?”
許願說:“你說過病好了要結婚的,現在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
邱誌誠如夢方醒:“對了,我說好像要做什麽事,就是想不起來要做什麽。”然後他又不確定地問,“許願,你說這是真的嗎?我真的好了,可以過一個健康人的生活?”
許願哭笑不得:“你是不是養病養傻了?難道醫生說了不算,我說了算?”她停了停又說,“你們不要再拖啦,再拖下去楊柳也要給人家收養走了。”
邱誌誠跳起來:“是的,是的,這件事要抓緊。”
許願領教過他們家的晚飯,現在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也就放心,告辭出來。
當晚,夜深人靜的時候邱誌誠問百合:“你現在願意不願意跟我結婚?”
百合反問他:“願意怎麽樣,不願意又怎麽樣?”
邱誌誠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定個日子,我去向你父母求婚;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理由,讓我看看怎麽樣做才能讓你把‘不’字去掉。”
百合看著他沒說話。
邱誌誠說:“五克拉以上的鑽戒,真絲的婚紗,收養楊柳,百合,你還有什麽要求?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隻是你別要求難度太大的,比如要我增高——那是要傷筋動骨的。”
百合撲哧一笑:“那我說要環遊世界呢?”
邱誌誠說:“好。隻是,能不能分幾年完成?”
百合的父母確定邱誌誠的病已經康複後,答應了他的求婚,隻是要求他們在安排婚禮的時候要考慮百合哥哥陳百川的假期。他們商量著,因為把最後的定居地仍然放在碧湖山莊,而這房子又太舊了一點,決定重新裝修一下,這樣算下來,最後婚禮就定在來年五月。
他們先登記注冊,把楊柳的領養手續辦好。給楊柳落戶的時候,兩個人為她的名字起了爭執。
百合說:“邱楊柳,怎麽聽怎麽別扭,肯定是陳揚柳好聽一點。”
邱誌誠說:“孩子都要跟爸爸姓,這一點毫無疑問。”
百合說:“法律都說,孩子可以跟爸爸姓,也可以跟媽媽姓。”
邱誌誠嗤地一聲笑:“請你尊重一下傳統,邱太太,即使是西方社會,別說孩子,就是做太太的也都跟著丈夫姓。”
百合後悔:“我應該把這個作為結婚條件提出來。”
邱誌誠嘿嘿地笑:“現在提晚了。”
誌誠媽媽教楊柳改口。邱誌誠做爸爸做得很習慣,但是百合沒有做過媽媽,心裏並不適應,跟楊柳一樣尷尬。邱誌誠說:“可能你們兩個都需要時間,還是不要操之過急。”
找遍全城,找不到真絲的婚紗,隻好到上海去買,要定做,三個月的時間。店員聽他們說連襯裏也要真絲,覺得不可思議。百合解釋:“至少上身貼身的部分要真絲,我的皮膚容易過敏,貼身部分不可以穿化纖。”
最終選定的一款,奶油白,可脫式肩帶,沿著邊緣訂珠,無撐裙,可脫卸式的拖裙,屬於改良式非傳統婚紗。
還有敬酒的時候穿的旗袍及配套的鞋子,也都是定做的。鑽戒到底沒買五克拉以上的,百合笑著問:“你還當真啊?哄你玩呢!”
邱誌誠反問:“那環遊世界呢?”
百合說:“那個是當真的。你如果不兌現,要加利息的。”
戒指最後選定的那顆昂貴的石頭,是配著百合纖細的手指看上去大小和諧的最大款,純淨無雜質。邱誌誠付款的時候百合小聲問:“老公,我沒把你的家底都掏光吧?”
邱誌誠問:“什麽?我沒聽清。”
百合重複一遍:“我沒把你的家底都掏光吧?”
邱誌誠嚴肅地說:“哦,這句我聽清楚了,我指的是你前麵那半句,我沒聽清,你能再重複一遍嗎?”
百合下死命地踩他。邱誌誠笑著說:“你這是家庭暴力。”
裝修開始的時候,邱誌誠和百合搬到百合的那兩個小套改成的房子去住,誌誠媽媽帶著楊柳住回原來的房子,每天邱誌誠下班後,兩個人一起去誌誠媽媽那裏吃晚飯,等到楊柳上床睡覺,再一起回自己那裏。
百合全權負責裝修,對那幢別墅進行徹底的改動,樓下加了保姆房,樓上主臥加了衛生間,許願看了圖紙後這麽評價:“我看你還是推倒了重造來得清爽。”
百合說:“沒辦法,三世同堂,是要這麽折騰一下的。”
許願好奇地問:“百合,你們收養楊柳,還打算不打算自己再生一個?我記得邱誌誠說小孩子最好要兩個以上在一起生活才熱鬧。”
百合笑笑:“他這種身體,做過放療的,還生什麽生?他這張嘴巴,整天老老,說的話你不能當真。”
許願說:“好像沒說癌症病人康複後不能生吧?放療過了一定年限,對身體的影響也就沒了,可以生孩子的。或者你們該在他做放療前保留些材料,做人工授精。”
百合笑:“那個時候想著能保住一條命就可以,哪裏還能想得這麽遠?再說,他爸爸就是這個病,他也是這個病,雖然說癌症不是遺傳病,但是父子兩人都生這個病,說明他們家的基因裏麵,這方麵就比較弱,何苦再冒這麽大的風險生個孩子,再讓這個孩子承受這樣的痛苦?如果他真想家裏熱鬧些,我們就再去收養一個好了,為什麽非要自己生?”
許願想了半天,才說:“這也是邱誌誠的想法?我覺得,男人在這方麵,可能比女人更想不開。其實我跟飛鵬當年,我的意思是不要孩子生活能更輕鬆,但是飛鵬不肯,說不要孩子幹嘛要結婚啊。”
百合挑挑眉毛:“啊?他膽子這麽大,敢這麽跟你說話?”
許願笑得噴出來:“他這是生米已經做出熟飯,也知道我不可能為這句話跟他鬧離婚。”
這個階段是她幸福感最強烈的階段
人幸福的時候沒啥好寫的, 嗬嗬
嗬嗬, 不太容易相信哈~~
就這麽著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