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誌誠的姨媽也趕到醫院,跟姐姐一起陪著姐夫進行各項檢查。邱誌誠特地在醫院財務壓了一張公司支票,先檢查後結帳,這樣就省得家人在各部門和財務窗口之間奔波。然後他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資源打聽癌症的治療。
忙亂之中沒忘記通知百合。
百合也是心亂如麻。她安慰他:“誌誠,碰上這種事也沒有辦法。離婚的事先放一放吧,救人要緊。如果你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隻管開口。”
邱誌誠說:“謝謝。我可能有段時間顧不上聯絡你,但是你無論如何要相信我。”
百合說:“我明白。”
不久,邱誌誠陪著母親和蘇雪凝一起在醫生那裏聽最後宣判:誌誠爸爸是晚期肺癌,已經肝轉移,最多隻可活半年。
醫生麵前攤著一堆X光片,掃描圖,檢查報告,在家屬看來,象閻王爺發出的死亡請柬,麵目猙獰。
邱誌誠此刻已經無心追究人生來是不是受苦的。即使人生來就是受苦的,可是人們寧願選擇痛苦地生,也不願意去結束這種苦難生涯。
接下來的時間裏,蘇雪凝的任務就是打電話,通過各種關係找醫生,找到醫生邱誌誠再去拜訪——他帶著這些檢查結果到處奔波,跑遍了市內大大小小的醫院,走訪了幾乎通過關係所能結識的所有的醫生,甚至他還去了上海,北京。
好在誌誠爸爸平日身體強健,堅持鍛煉,身體底子還算不錯,所以邱家綜合討論,最後選擇了手術加放療的方案。
蒙蒙被送到外婆家照顧,邱家全家人圍著誌誠爸爸轉。邱誌誠在麵對麵跟老爸談他的病情的時候,誌誠爸爸說:“你不離婚,我就死不了;你要是離婚,也別浪費錢給我治了,直接把我送火葬場還省事。”
邱誌誠把臉轉過一邊,半天才說:“爸,你何苦說這種話?”
百合有個同學出身中醫世家,據說對癌症頗有涉獵。她特地打電話給同學,問一些這方麵的問題。同學說:“你讓我說我隻能說個皮毛。要不哪天你過來,我帶你去見我爺爺,如果他有時間,你嘴巴再甜點,他能跟你說一上午。”
百合那天不光哄得老頭子叨叨了一上午,還留她一起吃午飯。出了同學爺爺的家,她就聯絡邱誌誠,說:“誌誠,我聽很多人講現在這種病最好是中西醫結合治療。先開刀把病灶切除,再配合化療放療抑製癌細胞的生長。但是化療和放療對身體的損傷很大,需要一些中藥來調理。中醫講究固本培元,提倡以提高病人自身抵抗力的方式來抵抗癌細胞的擴張。我同學的爺爺是老中醫,治過很多人,我覺得我們不妨試試。”
邱誌誠說:“我也聽很多人這麽說。”
百合說:“我今天去跟他談天,列了一張單子,說哪些東西可以吃,哪些東西不可以吃,明天上班的時候我傳真給你。”
誌誠爸爸住進腫瘤醫院,先進行手術切除。
自那個時候起,邱家就陷入一片忙碌和混亂。誌誠媽媽負責采購,凡是誌誠爸爸忌口的東西,都不能在家裏出現,以前家人不愛吃的北方菜,如包心菜,大白菜,胡蘿卜,花菜,幾乎天天吃,吃得蘇雪凝有時候不得不跑回娘家偷偷改善一下。聽說野生甲魚對病人身體的恢複很有效果,並且不會“發”,於是連蘇家人也被發動起來到處找野生甲魚。
誌誠爸爸一向有糖尿病,特別容易引起並發症及感染。他這次切除手術很成功,但是引發的炎症卻一直不退,身體越來越虛弱,連上個廁所都需要人攙扶。
除了護工外,邱家人輪流到醫院看護送飯。邱誌誠自己是老板,一般中午之前去轉轉,誌誠媽媽在家做好午飯送過去,接兒子的班,然後蘇雪凝下班後再按照早已擬好的菜譜做好晚飯送過去,跟婆婆一起陪著公公,等邱誌誠下班過來坐一會兒再接她們一起回家。
邱誌誠如今睡在兒子的房間裏。
誌誠媽媽原來指望兒子回家,能在困難中跟媳婦和好如初,不料看他們還是分房而睡,心中就很不高興。以前還可以跟誌誠爸爸叨叨幾句,現在又不敢跟他說,怕他一生氣病情惡化,隻能忍在心裏,等妹妹來的時候,悄悄拉著她說幾句私房話。
誌誠的二姨媽安慰她說:“這事急不來。前不久他們還上法院鬧離婚,哪有這麽快就和好的?就算誌誠想和好,阿凝也不一定能抹得下臉孔接受他。現在大家都累,都煩,且把這事放一放,慢慢會好的。人心都是肉長的,誌誠這孩子我看著他長大的,哪裏就那麽鐵石心腸了?”
誌誠媽媽想想有理,也就不再管這事。她在誌誠爸爸麵前隻是說誌誠現在已經搬回家,而誌誠爸爸看看兒子媳婦和和氣氣,找醫生,問護士的時候,有條不紊,配合默契,隻當他們冰釋前嫌,心中就頗感寬慰。
“如果他們能和好,我這病也算生得值。”誌誠爸爸有天趁著左右無人,這麽對老伴說。這話聽得誌誠媽媽鼻子一酸,幾乎沒落下淚來。
百合同學的爺爺向來是不出診的,隻在家裏接待病人。但是百合帶著邱誌誠在他麵前表現得實在乖巧,甜言蜜語哄得他心花怒放,居然破例答應親自去給誌誠爸爸把脈。約好時間,百合自然不方便出麵,到那天隻有邱誌誠一個人去接送老頭。
老頭對百合和邱誌誠的事並不知情,那天在病房跟邱氏父子聊得甚歡,把了脈,開了方子後對誌誠爸爸說:“你身體底子好,病應該不難治。但是要做到忌口,不該吃的東西千萬不能吃,切記,切記。”
又轉頭問邱誌誠:“百合那丫頭呢?今天怎麽不一起來?她是你女朋友吧?小夥子,你真好福氣。”
邱氏一家三口都變了顏色,老頭還木知木覺,笑嗬嗬地起身告辭。邱誌誠開車把他送回家,然後去藥房抓藥,按照老先生的囑咐,要求藥房煎成製劑,用膠袋一封一封封好,改天來取。
第二天邱誌誠送藥進病房,誌誠爸爸就對著兒子發火:“你現在還跟那個狐狸精來往?還公然帶進帶出?你還來幹什麽?你滾!我全當沒生你這個兒子!”
如今他體力已經不比從前,簡單的幾句話說得連連喘息,上氣不接下氣。
誌誠媽媽一邊對兒子使眼色,一邊安撫老伴。
邱誌誠忍了又忍,但是誌誠爸爸不肯放手,聲音雖然大不起來,仍然喋喋不休地控訴“狐狸精”的種種罪行。
最後做兒子的忍無可忍,說:“爸,你別罵她了好不好?昨天的老先生就是她的麵子請來的。她並沒有作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什麽要這麽恨她?”
誌誠爸爸大怒:“我用不著她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們家都快被她拆了,她還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以後用不著她來給我請醫生,也用不著她來關心我的病情。你最好也一起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說著咳嗽連連,喘不上氣來,嚇得誌誠媽媽連連地說:“誌誠,你給我少說幾句,快去叫醫生!”
邱誌誠趕緊去叫醫生。
後來那些中藥全部被誌誠爸爸打翻在地,堅決拒服。誌誠媽媽隻得佯裝扔掉,帶回家中,放入冰箱,每天按照方子拆開包裝,熱好,裝入保溫瓶,再拿回醫院,騙誌誠爸爸說那是蘇雪雲搞來的偏方自己熬的,好說歹說,才算讓他喝下。
也不知道是醫院用的進口抗生素起了作用,還是那劑中藥起了作用,誌誠爸爸的炎症終於退下,全家都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要調養身體,迎接即將到來的放療。
邱誌誠就老中醫一事向百合致謝。百合在電話那頭說:“誌誠,前幾天我們公司的人開會,我有個同事是台灣人,她跟我說,台灣的那邊中醫提倡癌症患者吃素,少吃動物蛋白那種高蛋白的東西。因為癌是一種細胞病變,高蛋白的東西固然能補身體,但是也能促使癌細胞瘋狂生長——也就是說,你的正常細胞恢複得快,癌細胞恢複得比正常細胞更快。”
邱誌誠記在心裏。
晚上回家開會,越說越不樂觀,因為大家打聽來打聽去,居然打聽出這麽個結果,很多人不是死於癌症,而是挺不過化療和放療的痛苦過程。
誌誠媽媽說不了幾句就哭,哭得蘇雪凝六神無主,也隻好陪她哭。到底邱誌誠是個男人,果斷地說:“你們別哭了!反正早也得來,晚也得來,這病總要治的。隻能西醫中醫一起上。我們一邊配合醫生治療,一邊打聽打聽現在外麵癌症病人都吃些什麽,我們也買來吃就是了。”
那一個月的時間不僅僅對病人是一種煎熬,對病人家屬也是一種煎熬。誌誠爸爸的頭發在醫院裏一把一把地掉,人惡心,嘔吐,吃不進東西,日益消瘦。
誌誠媽媽的頭發在家裏一把一把地掉,連擔心帶操勞,也沒有胃口,一下子就掉了十斤,臉上的皮肉掛下來,顯得更加蒼老。
蘇雪凝一邊工作一邊在家和醫院間奔波,還要到處打聽偏方,進行采購,又要抽空回娘家看兒子,漸漸長回來的肉,又都消失得不見蹤影。她在床前端湯送藥,服侍起來不避嫌疑,不怕髒累,醫生護士一開始不知情,都對老兩口說:“這是你女兒嗎?真是孝順。現在養兒子沒用,還是女兒貼心。”
不要說誌誠爸爸媽媽,就是邱誌誠,也聽得更加刺心。
他欠她的,這一生一世都還不清。她這是本性如此,還是有意所為?他感到他的良心上有一塊秤砣,那種冰涼的沉重,壓迫得他不能喘息。
邱誌誠在工作,父親的疾病,和妻子的賢惠這三重的壓力下,接近於崩潰。他也日漸得消瘦,本來就不胖的臉上,下巴日益突出,有時候不及刮胡子,就顯得更加蒼白和憔悴。
他希望生病的是自己,可以一了百了,徹底解脫。
4a 4a 所以有家的男人的愛不可能"純潔"
有太多的牽扯
可是邱小開遭人家人圍攻被億萬瓜迷唾罵, 實是因為他之所求直接間接地損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這不叫情不自禁, 叫賊心不死:DD
嗬嗬, 後來邱誌誠的病估計就跟心情有關了
嚴重抑鬱
嗯,嗯,還有環境汙染,再就是心情抑鬱,都是健康的大敵.
靈感如豹突泉一樣往外冒, 沒辦法
不抓住就白白跑掉
偶覺得還是吸煙的因素多吧?
中國吸煙的人真多地說
邱的媽真可憐了.老伴,兒子都是癌,媳婦帶著孫子改嫁.
中國的親情關係網確實給中國人的日常生活帶來很多溫暖和便利,但是也帶來很多壓力
尤其是在離婚的時候:DD
不過偶對國內父母這種過度幹涉的兒子婚姻也不讚成。這種高壓政策效果是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