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幾種喝法(27)

七天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臨別時劉西城依依不舍。他說：“下次來就拿不了這麽長時間的假了，要坐飛機過來。”

他對房東托了又托，要他們照顧她。向春紅後來說：“你男朋友真逗。你以後打算怎麽辦？就這麽兩地分著？”

她無法回答。他可算她的男朋友？

她開始去ESL上課。入學測試令她汗顏，居然是寫作三級，口語二級。她聽著收音機裏滾土豆似的新聞廣播，再看看報紙上鋪天蓋地的生詞，壓力從天而降。她每天從學校裏拿回資料，弄懂每一個單詞，把文章大聲讀熟，一天就過去了。有時侯都沒時間做飯。

向春紅說：“都是這麽過來的。誰讓咱們中國人口語差，詞匯量少。你別急，慢慢來。”接著又說，“可是咱們中國人語法好。”

這倒是，隻要老師出語法題，中國人都答對。惹得那個保加利亞男人一個勁兒地誇她聰明。

劉西城回去後要趕工作，他們上網聊天就少了，經常是誰有話想說，就留個offline message，好象家裏人在冰箱上留個便天一樣。比如麥琪說：“我們學了那麽多年英語，怎麽感覺我象個英語白癡。”

劉西城就會安慰她：“別急，慢慢來。欲速則不達。”

有時候他會叮囑：“別學得太晚，要保持良好睡眠。”

有一天他說：“你能不能去買個攝像頭和話筒，真想你。”

她回答：“你裝我就裝。”

她問向春紅哪裏可以買到攝像頭，向春紅給她指點了幾個商店。她去買回來，自己裝上。他在那邊也裝上，他們約定一個時間調試，接通之後他說：“你看，就象住在隔壁一樣。”

麥琪嚇了一跳。那是他的臥室？地毯到是雪白的地毯，一個雙人床墊就放在地上，上麵被子團成一團，被套和床單還是他出國的時候她送給他的禮物。

他過得是什麽日子？她看見牆的一角排著幾個易拉罐，就問：“那是什麽？”

他說：“啤酒。我誰覺前要喝一罐啤酒，否則睡不著覺。”

她倒抽一口冷氣。他居然是那麽孤獨、寂寞，還有點憂鬱。她怎麽沒看出來。

他回答：“跟你在一起當然用不著了。你就是我的啤酒。”

異鄉的生活難道是這個樣子的？我們背井離鄉，究竟是為了什麽？麥琪忽然流下淚來。

他問：“你是為我難過嗎？小琪，你真是善良。”

日子慢慢過去，春天很快就來了，街上的人早早地換上春裝，櫥窗裏的顏色真是養目。麥琪每天走到哪裏都帶著小收音機，隨時隨地聽。隨著詞匯量越來越大，她開始讀報紙，每天的頭版新聞。字典很快被她翻舊了。她也很快跳了級。

她看向春紅讀書，三天兩頭考試，夜夜挑燈到11點，不禁對讀書產生了恐懼心理。她想盡快學好英語，出去找份工作。

向春紅說：“談何容易。第一沒有本地學曆，第二沒有本地經驗，誰雇你？”

孫勇先說：“你別嚇唬她。也有找到工作的。”

向春紅說：“那是早幾年IT熱的時候。麥琪在國內搞廣告，在這裏恐怕沒有優勢。語言就不行。”

孫勇先道：“廣告也要分不同的工作吧？比如有人專門策劃，有人專門做圖。麥琪可以在製圖方麵發揮專長嘛。或者製作網頁什麽的也可以嘛。”

說得麥琪十分淒惶，不知道何去何從。

一日她的老師要在班級裏搞一個國際食品節，讓每人做一份本國傳統菜，做一個presentation，給大家介紹是如何製作的。麥琪腿肚子幾乎沒有轉筋，回來謀之於向春紅。

向春紅鼓勵她說：“別緊張。我們一學期好幾個presentation，做多了就不緊張了。不如你就做餃子。不過你要注意，很多人是穆斯林，不吃豬肉的。你幹脆做牛肉餡的。”

她的時間寶貴，麥琪不好意思問她太多，就求教劉西城。問他：“餃子皮怎麽說？麵團怎麽說？”

劉西城告訴她麵團是dough，餃子皮可以叫wrap，也可以叫skin。讓她不要緊張，說得慢不要緊，要口齒清楚。用詞也不需要太專業，能把事情講明白就成。

他說：“你多包點，讓我嚐嚐你的手藝。”

她問：“你怎麽嚐？”

他回答：“我這個周末去看你，我們一起去看大瀑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