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幾種喝法(16)

一日麥鈺約姐姐逛街吃飯。兩個人去吃蘭州拉麵。麥鈺一邊用紙巾擦汗，一邊說：“吃慣了大館子，再吃吃這種小吃，真是爽。”

麥琪便問起她工作如何。她說：“跟你剛接手廣告公司財務部的時候一樣，一個字：亂！現在已經梳理得七七八八了。”

“賺錢嗎？”

“現在是投入階段，當然不賺。不過我算了算，按照現在的房價，等到摟都蓋好了，賺得不比廣告公司差。而且等到蓋好了，肯定房價也漲了，賺得更多。”

“那多好。”

麥鈺忽然說：“上次給我這麽一頓羞辱，葉瑤瑤在原來的公司呆不下去了。本來周源想把她安排到這裏來，可是我來了，他隻好把她安排到自己的廣告公司。聽說現在懷孕，大概快生了。”

嗬，真快。麥琪心裏隱隱約約做痛。劉西城說，這種傷，最快也要一年才能痊愈。

她們去購物中心。麥鈺說要好好改造改造她，給她買了許多休閑裝，錢花得麥琪肉痛，但是不敢說什麽，怕妹妹再給她上課。

麥鈺在一套牛仔褲前麵停下來，忽然說：“姐，我想起來，這個牌子是我高中同學的。她前幾天還打電話給我，讓我到她那裏幫忙——她還以為我辭職在家裏。你如果真不想去房產公司，不如去她們公司，就是她們給的薪水不高。”

麥鈺接著講這個同學的創業史。也是姐妹倆，姐姐在美院讀設計，妹妹在成績不好，上了服裝技校。結果畢業工作了一年後，兩姐妹靠兩台縫紉機，一個設計一個製做，先擺在小店裏寄賣，因為做得早，款式好，很快就做大了。現在也有５０台衣車，七、八個辦公室人員，十多個零售點，兼做外地批發。

“現在大了，財務是一團亂麻，迫切需要專業人員理順。”

麥琪不想去房產公司，是不想跟周源有接觸，並不是不想做事。所以她答應做做看。

麥鈺笑：“雖然她們給的薪水不高，但是你在裏麵熏陶熏陶，最起碼能懂些穿衣之道。”

麥琪歎氣：“現在真是世風日下，小的總是欺負大的，占盡便宜。”

麥琪走馬上任，去綺妮服飾報道。原來姐妹倆，姐姐叫李綺，妹妹叫李妮。公司裏大多數的職員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她們態度隨和，笑聲不斷，衣著也很隨意。也隻有麥琪一身職業套裝，倒象是稅務局來查稅的。

李綺給她介紹了同事，就給她介紹公司的帳務情況：剛開始做的時候，隻有兩個人，跟本沒帳，隻在一個季度結束，大致算一下收入和支出，得出贏利。再後來添了人手，就設一個人管記帳，管現金和銀行戶頭，大約該算出納，一個退休老會計一周來兩次做做帳。現在退休老會計已經不做，全要交給麥琪。

麥琪花了一個星期才全部搞清楚狀況，跟同事也熟識起來。她每天午飯的時候聽她們嘻嘻哈哈，頓時覺得年輕好幾歲。

她們批評麥琪：“上身穿了印花襯衫，下麵就不可以穿印花裙子，除非是同樣的花。”

“一身最好不要超過兩個色，最多隻可以三個色。”

“沒有把握最好不要穿對比色。實在要穿，不可以一個輕重。”

麥琪慚愧，這些對她們來說是基本常識的東西她都不懂。她在她們麵前虛心學習。

麥鈺說：“效果顯著。”

有一次幾個女孩慫恿著，拉著麥琪去把清湯掛麵的長發剪短，削出層次，人立刻清爽很多。第二天一個做化妝品直銷的人來給她們做美容講座，要找個人現場示範，幾個人又把她推了上去。那人一邊給她做全套護理，一邊給大家做講解，清洗，磨砂，按摩，保濕，上營養霜。她給大家講解保養對於女人的重要性。然後化妝。

麥琪坐在當中，任人擺布。隻覺得有人拿了鉗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那些雜亂眉毛盡情拔去，痛得她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塗完粉底之後，又拿一個顏料盒子，用大大小小刷子如同刷牆一樣在臉上亂刷，最後用棉簽挑了口紅給她上唇彩。

睜開眼，她聽見眾人一聲驚呼。

刷牆匠把鏡子遞給她。但是，鏡中的人是她嗎？原來她也可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事實勝於雄辯，有人開始解囊。大家聽說麥琪所有的化妝品隻有潤麵霜，還是最便宜的那種牌子，莫不勸她買下全套。

麥琪在慫恿中買下全套，四百大元還要多。那日是周五，照例回父母那裏吃飯，還沒到家，開始後悔，心痛起銀子來。

麥鈺看到她的臉，先是一呆，然後拍手笑：“誰給你做的？不錯不錯。以後你要天天化妝才是。”把她拉到鏡子前，“你看是不是人很精神？”

麥教授說：“什麽什麽？”小女兒解釋完，過來仔細瞧了瞧，也笑：“是比以前好看了很多。”

那做媽媽的看見這些瓶瓶罐罐，也湊過來問價錢。麥琪說了，她心痛得眉毛皺起來：“你們真會上當。人家就是騙你們這些傻瓜的錢。”

麥鈺說：“對，對，咱們應該把錢都放在家裏，好讓錢媽媽生錢女兒,錢女兒生錢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