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幾種喝法(2)

當然沒等到小薇回來，我就把我的東西連同她的東西（她回國前已經把房子退了，東西收拾好全放在我這裏，搞得我的房間插腳的地方都沒有），一股腦全都搬了過去．

跟麥琪開始熟起來，發現她居然單身住著這麽個三室一廳外加地下室的平房．她總是晚出晚歸．一般是早上九點半左右，我能聽見她車子發動的聲音，晚上都要到９點以後才回來．每個星期天下午她下來洗衣服，帶著一堆雜誌下來，一邊喝咖啡一邊翻．後來我注意到，都是本地雜誌，看得最多的就是＂零售商＂和＂珠寶＂．

那個時候我都在廚房裏對著菜譜做菜打發時間，中西都有．味道不說，花花綠綠煞是好看．我們就這樣聊起來，熟悉起來．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麥琪在mall裏有兩個零售攤位，專賣時尚的珠寶首飾和服飾配件，有時也從中國進口些東西批發出去。以前地下室就是她的辦公室兼倉庫，最近才把東西都轉移到朋友的辦公室那邊去。

我好奇地問：“那你在國內搞什麽呢？”

她笑：“跟這個差得比較多——我那個時候搞廣告。”

我更加好奇：“你留學過來還是移民過來的？”

麥琪說：“我直接移民過來的。”

“一個人？”

“啊，一個人。”

再問下去就冒犯了，我住口。心中忍不住好奇，心想別跟我一樣，也愛上了什麽頂頭上司吧。

她看出我的疑惑，忍不住揚眉笑道：“It’s a long story. Tell you next day. 我要上去工作了，有些數據要處理一下。”

她把衣服折好，轉身上樓。

晚上我把這重大發現在msn上向小薇匯報。小薇說：“你看你看，一離開我，你就變成八婆。”

我說：“我不過好奇。你想想，她移民也不過三年多，就買了房子，有了自己的生意，何況還是單身。”

小薇說：“這有啥希奇，還有人剛來就買了房子車子的呢。”

我說：“那怎麽一樣？那些是貪官的孩子。”

小薇回道：“那你怎麽知道她就不是貪官的孩子？貪官的孩子腦門上寫著字麽？”

好吧好吧，我舉手投降。我跟小薇鬥嘴從來就沒贏過。我這輩子大約隻能贏宋青山，因為隻有他愛我，寵我，讓著我。

小薇說：“親愛的，我還是很寵你的。我給你買了很多漂亮衣服。”

見你的大頭鬼去吧，我說。

小薇提前回來，回家的路還沒走熟，時差還沒倒過來就被我拖上去拉斯維加斯的飛機。我提前租好了車子和旅館，一路上倒也沒有什麽事。

小薇抱怨很多：“怎麽飛機上也不管飯呢？這倒好，我回國剛長出來的肉全要掉光了。”

我沒理她，我在想，宋青山現在是什麽樣子？見到他該怎麽說？

這篇故事不是關於我和宋青山的故事，所有拉斯維加斯之旅我就不多加描述了。總之這趟旅行對我來說不是太愉快。白天我和小薇開車到處轉悠，晚上吃過飯後，我把小薇一個人扔在旅館裏，跑去跟宋青山約會。他白天開展會，根本沒有時間跟我在一起，並且那些同事都認識我，我也不能出現在那個展會上。因為公司裏的人都以為我去了深圳另謀發展。

最後一天，宋青山找個理由脫身，請我和小薇吃飯。小薇埋頭大吃，很少說話，偶爾說一句，就捅了個窟窿。她說我們住在地下室裏。

後來單獨相處的時候，宋青山責備我為什麽不住得好一點，不是已經把錢匯給我了麽。

我當時就借題發揮：“我就是屬於地下的，在中國的時候是，現在在美國也是，為什麽在加拿大就不是？除了住在地下，我還能住什麽地方？”

宋青山一聲不吭。他一碰到這個問題就會裝死，我也習慣了。

心裏不是沒有痛的。然而有痛又如何？路是我自己走的，人是我自己選的，我不能抱怨。

我帶著甜蜜和傷痛回到多倫多，整整一個星期轉不過頭來，心情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