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雨珠
又是雨天。昨天隨手放在車裏的雨傘上尚有昨天的雨珠。今天還是濕濕的天氣,早春二月的雨冷而濕,地麵也是,濕而髒,孩子們不管不顧,踩到室內,清潔的地麵立刻有了泥濕的腳印,讓人不快。他們知道媽媽的憤怒和惱火,倆老大迅速地明白了,也形成了好習慣。老三頑皮,越要他脫鞋進入室內,越要進去跑幾圈。最近終於明白了,也開始脫鞋。隻是慢,坐在台階上,象個小蝸牛一樣,慢條斯理地,脫鞋,穿鞋。被擋住的姐姐哥哥急得直跺腳腳,然而還是要等到小弟弄好。
“一夫當關,萬夫難開呀。”爸爸在後麵看了,歎氣。
早春的雨,落在頭發上,冰冰的,雨下的久了,地麵上積了水,凹處便形成了水坑。大人們繞著走。小兒不隻不繞,故意走過去,還使勁踩幾腳,終於濕了鞋,也濺濕了褲腳,還嘿嘿笑著。
年幼就是好,可以不管不顧地做蠢事,毫無保留地依戀一個人,沒羞沒臊地討吃討喝,肆無忌憚地大哭大鬧。
稍稍懂點事的長子就被要求要乖,不可以做蠢事,偶爾為之,也不易被原諒了。
兒子們喜歡戶外,雪天當然一定要出去玩,連長子也大吵大鬧要出去,小弟當然見樣學樣,緊跟著就竄出去了。如果是小雨淅瀝,從戶外衝進來的長子,黑黑的頭發上滿是雨珠,甩幾下,像個小獅子似的,然而傻笑著。
我愛拍雨中的樹、花和人。尤其是花瓣兒上,枝葉上的雨珠,垂懸欲落,偶爾有紅雀(cardinal)落在枝頭,雨珠搖啊搖,終於不可避免地落下去了,不再是我的眼睛可以捕捉到的風景。車庫前左側有一棵高大的枝繁葉茂的木瓜海棠,不知是哪年栽的,花樹已經高過車庫門,二月含苞,四月盛開,滿樹淡紅的花,在四月雨中,優雅獨立地開著。鏡頭畫筆不能捕捉的美麗,語言無法形容的優雅自在,雨中,暮色中的雨裏,仿佛生命中最真實的沉澱,在對的季節綻放。
最神奇的是鄉下老家,夜雨後次日清晨,在日光下,蛛網上微微晃動的細碎的雨珠,亮晶晶的,連蛛網也跟著閃閃發亮了。經了雨的蛛網粘度下降,估計連蚊子都網不住了,一定會被主人拋棄吧。曾和長子一起讀《夏洛特的網》,一本奇特的書,一頭豬和一個蜘蛛的故事。敘事之入微,豬的命運,蜘蛛的命運,扣人心弦。故事中一再講到蜘蛛夏洛特織網,總是讓我想到老家,小時家裏有豬圈,養豬,豬在泥裏打滾兒,豬棚上毿的雨布,和各種柱廊間的蛛網。小時夏天會去捕蜻蜓,用的就是自做的捕蜻蜓的蜻蜓網,其實是網的新鮮的蜘蛛網在一個特製的玩具上,當然玩具也是自製的。
去年暑期,為了去Lake Welch胡邊玩耍,我們不惜六點鍾起床,不足七點鍾,已經到了湖邊。走到湖邊的樹林裏,露營人住的附近, 路邊的柵欄間是城裏看不到的新鮮的蛛網,並粘著新鮮的露珠,在清晨熠熠著......那一刻忽然恍惚:我究竟是在故鄉還是遠方?
02/25/2018